第十四章 倒八辈子霉 ===== 去蹦极的塔楼有直达的电梯离停车的地方不远，工作日的早上景区的人并不多。进了观光电梯里面就他们两个，厉璟才把骂了一路的方醒从肩膀上放下来。 “我要回去。”方醒被厉璟抱住胳膊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蹦完就回去。” “我恨死你了，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你……”能骂的话一路上都骂得差不多了，方醒除了无能狂怒，什么都干不了。 “你已经那么恨我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厉璟把人锁在怀里，看方醒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在心里暗自想着，即使遇上自己是方醒倒了八辈子霉，那也已经遇上了，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高速电梯很快就到达蹦极点的跳台，出了电梯呼吸了一口早晨还有点微凉的空气，方醒反而安静下来。蹦极这件事是没有回旋余地了，跳台上还有一些零星的游客，死就死吧总不能当众出丑，这点脸他还是要的。 前面的游客陆陆续续往下跳，有自己跳的，也有犹豫不决闭着眼睛被工作人员推下去的。方醒没心情欣赏此处水天一色、山林环抱的风景，每看见一个游客在他面前绑好安全绳索从跳台上一跃而下，方醒都会吓得把眼睛一闭。 “不用怕，一会你只用看着我，我会抱紧你。”厉璟扳过方醒的脸安抚道。 方醒生无可恋地白了他一眼，连反驳的劲头都没了。抱紧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跳下去。 身体感觉一松，厉璟突然蹲在他面前，方醒低头望去，出来时穿的运动鞋不知道什么时候鞋带散开了，厉璟在给他系鞋带。就像心里有株含羞草被人用手指勾了下倏地合拢，方醒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想开口说自己系，话到嘴边还是没出口。他既惊诧于厉璟会发现这么小的问题，也惊诧于他会那么自然地蹲下来给他系鞋带。这是除了跟程墨在一起外，方醒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被人照顾。 等待的游客并不多，很快就轮到方醒和厉璟，厉璟付了款把两个人的手机装进密封袋里交给保管员，告诉工作人员双人跳。方醒被连抱带拖地挪到蹦极口，工作人员给他俩穿戴防护绳索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穿戴完毕，厉璟背朝着蹦极口把高空的风景挡在身后，伸手把方醒的两个胳膊拽过来紧紧贴在自己后腰上，低头亲了一下他微颤的嘴唇：“走了，抱紧我。” 把方醒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紧紧抱住他，厉璟向后仰倒，两个人双脚离开跳台，很快加速下落。 跳下去的那一瞬，强烈的失重感让方醒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厉璟。感受着厉璟的体温和有力的禁锢，身体里到处奔涌的恐惧感稍稍被稀释了一些。 极速下坠的过程中，厉璟脑海里出现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 “周末同学约我一起去蹦极，我一口就拒绝了。我恐高，让我蹦极不如杀了我。” “等伤好了我陪你去，有我保护你就不会害怕了。”少年期还没分化的自己回应道。 “得了吧，就你这个小菜鸡还陪我去，到时候吓哭了，我还得先哄你。”男生笑起来，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一百多米的高度落下来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感觉脚腕被绳索拉住的那一刻。厉璟贴着方醒耳朵说：“醒醒，有我保护你就不会害怕了。” 惊魂未定的方醒以为脚腕被拽住时痛苦就结束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弹力绳被扯到极致又回弹上去。厉璟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惊恐到极致无处发泄的方醒一口咬在厉璟的肩膀上，才堵住了自己准备脱口而出的尖叫。两个人在空中回弹了几下，终于水面上来了一艘小艇把他们接了下来，等回到岸上，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手机袋，方醒觉得自己腿已经不属于自己，抖得不成样子。 “上来。”厉璟背对着方醒蹲下，扭头示意他趴自己背上。 倒也没那么夸张，自己虽然腿软，休息下就恢复了。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厉璟反手按住他的膝窝，方醒直接重心不稳趴到在他背上，被厉璟托住屁股背了起来。 “真正跳下来也没那么难，跳的时候别去想就好了。”厉璟背着方醒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方醒的胳膊搭在厉璟的胸前，能感觉到他走路时胸肌的起伏。如果是他一个人是绝逼不会跳的，因为有厉璟在，他跳的瞬间光顾着恨厉璟去了，在下坠的过程中被紧紧抱住，好像确实也没那么恐惧。当然，这些话他是肯定不会告诉厉璟的。回应厉璟的只有鼻腔里“哼”了一声。 车子停的地方离观光电梯近，但蹦极完成后走水路上岸路程就变得远了。开始方醒还能心安理得地趴在厉璟背上，走了一段开始不好意思了。 “这会能走了，你放我下来。” “不用，就快到了。”厉璟托住方醒的屁股往上耸了下，双手牢牢握住他的大腿。 “你不嫌累吗？”快到中午景区的游客开始多起来，过往的游人都会看一眼他们俩。方醒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好歹是个Alpha，真没那么娇弱。 “不累，之前在部队的时候，经常会负重越野。这点距离对于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厉璟淡淡解释了一句。 既然厉璟都这么说了，方醒也不客气了，爱背背去，反正他不累。虽然已经是秋天，早晚凉快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热的。方醒趴在厉璟背上，可以清楚地看见豆大汗滴从他的发际线冒出来顺着太阳穴流进脖子里，但厉璟始终走得很稳，时不时会把他往上托一下，让他趴得更舒服点。方醒原来有一肚子的怒火，这一路背下来，等再次回到车上，那些怒火在不经意间已经消散殆尽。 “中午想吃什么？”厉璟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 “都行。”方醒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厉璟：“把汗擦一下。” 厉璟看了一眼方醒手上的纸巾，没有伸手：“帮我擦。” 方醒嘴上骂骂咧咧厉璟得寸进尺，还是凑过去把他脸上看了一路不顺眼的汗滴都一一擦掉。 ---- 厉璟要带醒醒把当初承诺过的每件事都做一遍，浪漫倒是浪漫，就是醒醒被吓得半死，大概是触发不了回忆了…… 系鞋带这个操作任何时候使出来都是大杀器~
第十五章 别让我找到 ===== 回到家，吓出一身汗的方醒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热水淋在头上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完成了一个对于他而言几乎不可能的挑战。虽然实际体验也没那么糟糕，但不妨碍他在心里给厉璟又狠狠记上一笔。 洗完澡出来整个人仰躺在床上，刚干完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的运动，这会也没什么食欲。方醒浑身舒展地躺在床上，这种身体各处都有支撑的感觉太好了，极大缓解了头重脚轻的不适。他试图回忆跳下去那一瞬是什么感觉，想了半天，脑海里更多出现的是厉璟蹲下来给他系鞋带时的发顶、跳下去紧紧抱住他时的体温，还有一路背到停车场头上不断流下来的汗滴，蹦极的惊恐感被挤到一个小角落，搜寻了几番才浅浅冒出一个头。 可恶，方醒咒骂了一句用力地锤了下床。等听见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知道厉璟洗完澡出来，方醒直接翻了个身，留下一个脊背对着他。这一天方醒不知道在跟谁生气，闷闷不乐。 中午出来吃饭的时候一抬头才瞥见厉璟的左肩上有一个很深的牙印，周围已经肿起来了。方醒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在下落回弹的时候咬的，当时厉璟穿了深色的T恤隔着布料看不出来，加上也没表现出任何不适，都被他忘记有这回事了。这会对方赤裸上身对在他对面，看着那个新鲜的、深可见血肉的牙印，方醒几次想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厉璟非带他蹦极，他也不会咬一口。让厉璟去涂点药，又显得自己很在意一样。思来想去，悻悻作罢。 已经被挤进角落的惊恐感和那个醒目的牙印让方醒更在郁闷，这一天都躲着厉璟，反正厉璟出现在哪，他就换个地方待，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晚上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遥控器在手上来回换了几圈都没找到自己想看的节目。一抬头看见健身完刚洗澡出来的厉璟，见对方往沙发这边走，方醒起身准备转场去卧室。 从景区回来厉璟就发现方醒情绪不好，五年来为了能在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他苦练了很多技能，单兵作战能力一直是所在特战小队的佼佼者。部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但唯独没教过他怎么哄人。白天想到方醒可能还没从蹦极的恐惧中缓过劲来，得自己消化接受下这件事，这一天也就由着他去了。结果到了晚上方醒的情绪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不好了。 “去哪？”厉璟拽住方醒的手，把他按坐在自己腿上。 “回卧室睡觉。”转场失败的方醒被迫跨坐在厉璟大腿上，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和他面对面。 “才十点你睡觉？”厉璟捏住方醒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在躲我。”厉璟直截了当地给出结论。 “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被厉璟戳穿，方醒干脆全部甩锅给他。万恶之源就是厉璟，不是厉璟他就不会去蹦极，不去蹦极就不会有系鞋带、背他、被他咬破肩膀这一系列搅得他心烦意乱的事。 “你就没想过跟自己喜欢的人去完成一件自己曾经没勇气去挑战的事吗？”厉璟沉声问道。 “脸真大，你是我喜欢的人吗？”方醒反唇相讥。 “你有喜欢的人吗？”厉璟盯着方醒的眼睛，把问题反抛回去。 这种近距离的对视，让方醒没来由地胆怯。他有喜欢的人吗？这可真是良心拷问。方醒自己都不知道当年那份青涩的情感算不算喜欢，甚至他们都没有真正在一起，才15天而已，短得来不及告白也来不及确定关系。可是自己为什么五年来要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为什么要执着于找到他要一个说法？如果算，对方喜欢他吗？如果喜欢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字、住址、手机号，却五年来音讯全无。 “有，失踪很多年了，最好别让我找到他。”方醒最终还是在这种对视下给出一个答案，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厉璟太得意。 “如果他又出现了呢？”厉璟意味深长地问道。 方醒想说出现了就操死他，但是他没敢说。如果当厉璟面这么说，先被操死的必然是自己。 “能怎么办？你还有成人之美，要放手让我去追求幸福？”方醒揶揄了一句。 “我只会成全自己，你的幸福现在在我手里。” 在方醒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里，厉璟伸手扶住他的侧脸，含住他的下嘴唇一口一口地嘬吻，用舌尖在唇瓣上来回舔舐，等对方按耐不住地张开齿缝。灵巧的舌头立刻顶进去勾住方醒柔软的舌尖，吮吸啃咬，呼吸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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