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巧合都属于人为设计,而非偶然。 如果和贺恒穿一样衣服这件事不是偶然,如果自己恰好忘记了9岁前的所有记忆这件事也不是偶然…… 如果再排除始作俑者是贺寒生和赫艳,那么,让自己失忆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和让自己与贺恒穿着一样衣服的人,是同一个吗? 这个人出于什么理由,非要让一个9岁的孩子忘记自己的父母和来历? 再进一步想,如果自己成为唯一的幸存者这件事,也许并不是因为天意,也并不是因为“幸运”呢? 林宴迟感觉到无数拼图的碎片已在脑中成形。 只需再差一点点,他就能将整幅图拼凑起来,看到全部的真相。 · 林宴迟开车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在一个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了车。 担心手机被定位,他路上就把所有电话卡都扔了,这会儿他来的地方,是与容还早就约定好的会面地点。 事情进行得比林宴迟想象中还要来得顺利,他也就到得很早,不确定容还有没有等在这里。 下车后,林宴迟在漆黑的地下车库缓缓走出一段路,拐了个弯,这便看到402号车位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青年戴着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静静站在一根柱子旁。 当兵的经历让他站得像柱子一样笔直,没人看见的时候也毫不松懈。 林宴迟当然一眼认出这个年轻人就是容还,当即朝他笑了笑,还挥了挥手。 很快,容还的目光望了过来,继而大步往前走到了他的身边。 容还先是拉住林宴迟的手走到自己的车旁,继而揽过他的腰带着他身体一转,将人抵到柱子上,端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容还吻了很久,也吻得很深。 末了,他抵着林宴迟的额头,微微喘了一口气,又惩罚般咬了一下林宴迟的下唇,用低沉的气声说了两个字:“消毒。” 这两个字隐隐带着几分控诉。 林宴迟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这是什么幼稚话?跟电视上学的?” 容还深深看他一眼,弯下腰,将额头抵在了林宴迟的肩头。 “一定要消毒。” 听这语气像是要嫉妒得不行了。 林宴迟理智上觉得他一点都没必要嫉妒,但还是伸出手放在了容还的后脑,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头,又顺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 “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师真好。” “嗯。” “老师不要对别人也这么好。” “……嗯,好。” “真的答应了,不是哄我?” “不是哄你。” 容还牵着林宴迟的手上车了。 他没有切换成自动驾驶,而是用的手动模式,不过过程中始终没有放开林宴迟的手。 这次两人握手的意味好像不一样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那叫偷|情,现在尽管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被明确定义,但至少稍微名正言顺了一些。 这个事实让容还感到很高兴。 一路上,林宴迟任由容还握着自己的手。 他能感觉到年轻人的手很热、还有着些许的颤栗。 侧头朝他看去的时候,林宴迟能看到他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不是装出来的笑意,是真正的、藏不住高兴的笑意。 于是林宴迟也笑了笑,将他的手回握住,像是想让他安心一些。 “老师还没吃晚饭吧?我住在离警察总署很近的一处公寓。楼下三层是大卖场,我们一起去买点菜,然后回家做饭吃?” 容还征求林宴迟的意见,“我做给你吃。” “你会做饭?” “不是特别会,但应该不难吃。” “好。那试试。” “也欢迎老师来指导。” “好。说到指导……” “嗯?怎么?” 容还瞥了副驾驶座上的林宴迟一眼,不知为何他的表情竟忽然变得十分严肃。 “老师,怎么了?” 林宴迟用颇为严厉的眼神看向他。“上我的课,到底为什么只考了29分?” 容还:“……” “没记错的话,你没怎么来上课,是么?” “老师,那会儿我在部队出任务呢。N18的战乱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本来这事儿不该我去,我特意把期末周的时间空了出来,但临时需要我们增援,我就去那边维和了,还做了一些机密任务。” “这样么……” 林宴迟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一些。 ——如果是这样,好像也情有可原。 容还看一眼他的表情,又道:“老师,当时我还受了伤。打完仗,我坐运输机赶回来的的时候,左手打着点滴,还在用右手翻书,做读书笔记。我复习得其实挺认真的。” 林宴迟:“嗯?然后呢?” “然后我把整本教材都看完了,可你没有考书本上的内容。”容还道。 林宴迟问他:“这是在控诉我?” 容还很正经地回应。“当然不是。老师做得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只有认真听课的人,才能得高分。我课都没去,考不及格,也是应该的。” “唔……” 林宴迟没说自己通过抽签的方式找可以及格的天选之子这事儿。 容还倒像是看出什么来。“老师有事瞒着我?” “嗯,不算瞒。” “嗯?不能告诉我。” “不能。” “是什么……只能老师知道,不能让学生知道的秘密吗?” “答对了。” “说出来,担心有损师德?” 林宴迟心想,虽然容还就上了自己一节课,还早就已经毕业了……但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学生。 他和学生滚了好几次床单,早就“损师德”了。 他简直怀疑容还在故意给自己挖坑。 林宴迟摆老师架子,不搭腔了,放低椅背闭上眼睛。 “乖,别问了,让老师睡一会儿。” 容还笑了笑,找出一个小毯子递给林宴迟。“好。睡觉的时候要盖毯子。老师也要乖一点。” 林宴迟闭着眼睛朝车窗那边转过了脸,并且把小毯子往上拉了一点,没让容还看见他微红的耳朵和脸。 容还的情话甜腻,却又说得自然撩人。 这就是跟年轻人交往的感觉么? 那这感觉还真不赖。 林宴迟睡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车停稳了。 容还拉着他的手下楼,和他一起走向大卖场。 挑生鲜的时候,容还拉着他的手,挑调味品的时候,容还拉着他的手,结账的时候,容还依然拉着他的手。 其实中途林宴迟也担心过会不会被贺寒生的什么亲朋好友看见这一幕。 但这个点卖场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对于林宴迟来说,这种感觉颇为新鲜,也就由容还去了。 买完菜,两人手牵着手一起上了17层。 这是容还住的地方。 每个电梯只对应着一户人。是以刚走下电梯,容还就吻上了林宴迟。 他一手拎着诸多袋子,一手揽着林宴迟的腰,一边亲吻,一边带着他往房门的方向走。 到了房门口,容还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放在地上,然后捧起林宴迟的脸重重吻下去,像是在借此缓解这几日的担忧和思念。 容还吻他的唇,他的眉,顺着鬓角吻到耳垂,再吻上脖颈。 林宴迟被吻得情动,两手不自觉松开,手里的东西落了地。 然后他感觉到了容还的牙齿。 “老师,现在可以留下痕迹了么?怎么样的痕迹都没关系了,是吗?” “听起来……你好像想做很过分的事。”林宴迟轻声道。 “嗯。”容还大方承认了,“想把老师欠我的全都还回去。老师,可以么?” 林宴迟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握住他的食指,往脖子的某个地方点了点,示意他把嘴移到这个位置。 “在脖子上随便留吻痕,是不利于生命安全的危险行为。换这里会好一些。” “老师——”容还的呼吸明显粗重了。 “你可以开始讨债了。” 林宴迟神情是淡淡的,但语气不自觉透出了几分宠溺。 紧接着他就感觉脖颈的皮肤几乎被牙齿咬破了。 忽然间,容还的声音戛然而止,林宴迟后背也骤然一冷。 那是因为他背后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林宴迟站直了,抬眸给容还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然后他听到容还冲着房门内的人喊了一声:“妈,你怎么来了?” 林宴迟:“……” 林宴迟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牙印,却觉得此举有些欲盖弥彰,于是又把手放下了。 轻呼一口气,他上前走到容还身边,再转过身看向门内,这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军装,眉眼英气,英姿飒爽的女人。 这便是容还的母亲容锦芳。 在林宴迟听说的故事里,容锦芳似乎是个“败将”。 在贺家人、还有许多人的眼里,她运气好,生在一个好家庭,这才得了贺东君的青睐,但这又有什么用?她终究是个百无一用的花瓶,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她没能留下贺东君,让他回到了原配赫艳身边,在那些人眼里,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败绩。因为输了一场爱情,容锦芳就算输了一辈子,简直一无是处。 然而在见到容锦芳本人,林宴迟才知道她的光彩有多么耀眼。 现在的她已经是女将军了,实现了许多人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败将? 她的价值,绝不该是由贺东君的选择来决定的。婚姻失败了,她还可以在事业上大展宏图。 “你好。我是林宴迟。” 对于睡了眼前女将军的儿子这件事,林宴迟多少有些心虚。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主动开口打了招呼,不回避,也不露怯。 容锦芳倒是笑了笑,像是对他的做法感到很满意,也并不对他的出现感到惊讶。 “林教授,你好。我是容锦芳。进来说话吧。” 自打进屋后,容还皱着的眉就没松开。 “妈,你怎么来了?” 容锦芳白他一眼,把话说得很直接。 “你都把贺寒生的人抢了,贺家的人估计马上就会找过来算账,我可不得来坐镇,做好准备么?” 闻言,容还下意识看一眼林宴迟,再对容锦芳道:“你怎么知道我和林老师的事?” “我虽然不管情报这块……你爷爷可是干了一辈子的情报工作。我要是连这点事儿都查不出来,不配做你爷爷的女儿。” 容锦芳朝他挥挥手,“你去厨房忙去,我和林教授单独谈谈。” 容还上前一步。“你别为难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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