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岭忽然意识到他和任河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这货装傻充愣简直是第一流。 他说:“算了,再见。” 任河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其实宋西岭不是第一次提出疑问,任河也不是第一次拒绝回答。早在两年前,他就问过任河乐队的事情。 因为他那时候发现,任河的乐队一直起不来,从始至终都是因为它存在一定的问题,并非如任河所说,都是傅珩之的过错。 那时候任河很生气地说:“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活该。”就是绝口不提以后怎么改正。 宋西岭疑惑地问封燃到底怎么回事,封燃却告诉他:“你管他干嘛,你看他像不像那个蟑螂,怎么弄都死不了,用不着担心。” “……这种比喻还是少用。” …… 任河离开没多久,傅珩之就进来了。 宋西岭在心里感慨,封燃离开后,工作室好像反而更加热闹了。 傅珩之一进来就说:“旅行社那边联系我,如果对合同没有异议,希望尽快开始第一次合作。你觉得怎么样,西岭?” “我想看一下合同。” 傅珩之把几分纸质稿递给他:“重点看第三章和第六章,另外,对方主营研学旅行和亲子旅行,受众是十岁以下儿童和他们的家长。” 宋西岭看了一遍就说:“我不太想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再麻烦你联系下他们。”宋西岭转过身去继续修图。 “真不再考虑一下?他们开的价还可以。” 其实除了薪酬,其他条件都在可承受范围内,对工作室的发展也比较有利,只不过他看到可能需要长期出差,可能会对宋天雪的治疗产生影响。 “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宋西岭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任河还要带几个缺钱的年轻小孩过来,话说了一半就这么停下。 傅珩之挑眉看着他。 “……”他喉结滑了一下,有一丝尴尬,“我再考虑一下。”
第87章 百闻不如一见 周末的时候,宋西岭接到了任河打来的电话,说他带两个新人过来见面。 宋西岭仍旧一个人在出差途中,肩膀扛着设备,困难地接起电话,说能不能等他一会儿。 任河的声音有点不悦:“等不等无所谓,我就想知道傅狗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个问题把宋西岭问沉默了,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傅珩之每天风雨无阻地跑过来,任劳任怨地帮他搞后勤,顺带指导他的工作。 而且傅珩之总是能把他的情绪拿捏得刚刚好,每次缠到他濒临爆发时,傅珩之就会麻利地离开,消失几天。等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宋西岭的火恰好也下来了。 而且不得不说,封燃离开后,傅珩之的确帮了他不少忙,毕竟一个人办事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更何况傅珩之经验见识又比他多。烦归烦,他还是拉不下脸来伸手打笑脸人。 他自知三言两语说不清,就敷衍道:“我不知道,我也赶不走他。” 任河痛心疾首:“我对你真是恨铁不成钢!” 宋西岭才懒得和他嚷。 “好了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去。”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放眼望去,室内的场景有几分诡异。 端坐在沙发、面色冷淡的是傅珩之,站在不远处、一脸怒意的是任河。在傅珩之的对面,有两个年轻人面对桌上的纸,愁眉苦脸。 宋西岭走入,任河立刻说:“老板你终于来了,你们过来打个招呼。” 两个年轻人都站起来,个字高一点的说:“你好我是阿秋,今年十九,除了周二周五上课以外都有空,什么都能干。” 另一个比较沉默,点点头说:“我是王澜。” 宋西岭说:“哦,你们好。” 接着傅珩之扣了两下茶几,淡淡地说:“说完就过来继续考试。” “考试?”宋西岭说。 任河气不打一处来:“傅珩之非要让他们考试,考不过不行。” 傅珩之说:“不然呢?要过来上班,简历是最基本的,连简历都没有,我怎么要人。只让他们考试是看在你和西岭关系还不错的份上。” 任河看着宋西岭:“你看他是不是有毛病!” 宋西岭看了一眼试卷,都是与摄影相关的题目,说:“考试就算了吧。” 毕竟只要能跟他出去干活,帮他分担点事情就可以了,实际操作等上手的时候再教也不迟。 任河顿时像得势的孔雀一样支棱起来。 傅珩之坐在那儿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听你的。” 看他这副模样,任河还要发作,宋西岭把他拉出门,冲里面的两个年轻人说:“今天先就这样。过几天,可能有一个事情要做,我到时候提前联系你们。”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任河迟迟不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跟傅珩之和好了?” 宋西岭说没有。 任河连连摇头:“我看,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宋西岭不想和他因为这个事儿扯皮。他今天本来不打算来工作室,如果不是任河带人过来,他拍完照片后就直接回家了。下午是宋天雪的第二次治疗,刚刚绛弋给他发消息说马上就到。 “好了,我们之后再说他的事儿吧,我先回家一趟。”他急匆匆拦车离开了。 任河好像又说了一句什么,但是他没有听见。 …… 回到家后,绛弋已经到了,正在房间里教宋天雪系蝴蝶结。 门没有关,宋西岭倚靠在房门口看,屋内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记得个人资料上写绛弋今年三十一岁,但他完全看不出来。绛弋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一双乌黑的眼睛在镜片下十分有神,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宋天雪的动作,他的皮肤很白,身形有些瘦,看上去不常锻炼,但并不孱弱。 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简单的动作,宋天雪却半天完成不了。两根柔软的绸带子在他手里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眼看宋天雪要急哭了,绛弋仍非常耐心,轻声安慰。几次演示下来都没能成功后,他手把手带着宋天雪,一步步绕着一个水杯系出了一个蝴蝶结。 宋西岭接过管家递来的水果拼盘,轻轻地走进去,到绛弋的身边,说:“辛苦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宋天雪看到他,十分高兴地举起杯子来,“这是老师刚刚带我系的。” “嗯,好棒。”宋西岭说。 接着绛弋摸摸宋天雪的头说:“我和你哥哥出去说点事情,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宋天雪说好。 客厅内,绛弋接过他的茶说:“谢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绛弋的声音很好听,富有一种温柔的感染力,在无形之中让他的心情舒畅而平静。但他说这句话时,言语柔和之中又带着一点戏谑。 宋西岭在他嘴角边看到一抹笑意,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指的可能是自己从前上过的热搜、拍过的电视剧。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年轻,不懂事儿。” 绛弋说:“是,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关于你弟弟的病,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现在看来,完全恢复的可能性等于零,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现在的基础上,让他活得轻松一些。” 毕竟他不可能在送西送天雪身边呆一辈子——虽然他此前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母亲的突然出现,让他发现自己这个想法是不现实的。 “嗯,说实话,智力是不可能恢复了,毕竟生理年龄已经到了24岁。而智力发育迟缓,一般在成年前治疗恢复的可能性就已经是微乎其微,所以我的治疗重点打算放在提升生活自理能力上,如果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向我提出。” “我知道了,范叔叔那边是怎么跟你说的呢?” “范先生的意思是按常规的治疗思路来,他似乎和小天不太熟悉。” “嗯,”宋西岭说,“他……我们家情况有点复杂,不知道叔有没有和您提过。” “我大概知道。”绛弋微笑。 “谢谢您。”宋西岭诚恳地说。 “不过,还有一件事,”绛弋话锋一转,“如果中间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随时终止治疗,都完全按你的意思来。” “问题?”宋西岭说,“能有什么问题?” 从与绛弋下午见面的第一刻起,他对这个人的好感度就没有下来过。可靠、温和、有耐心等之类的形容词简直是他的代言词。 宋西岭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其他问题。 当他疑惑地说出那句话后,绛弋的神情忽然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宋西岭的错觉,他总觉得绛弋似乎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 但他们很快从这种气氛中抽离出来,因为宋天雪突然在楼上喊,说自己系了一个新的结,让他们上来看对不对。 宋西岭这才回过神来,绛弋向他点点头说:“那我先上去了。” 宋西岭“嗯”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第88章 唯一不变的 “傅老师,”第一排的男生举起手来,“我有一点问题。关于我们上周讲到的反社会型人格案例,几乎所有的案例都会在幼时虐杀动物,那这个特征能不能作为ASP的诊断依据?” 傅珩之:“不可以,二者没有双向关系。关于虐杀动物这点,有许多有其他心理疾病的人也会虐杀小动物,当然反社会人格也会,与之不同之处在于,其他人可能是因为暴力倾向、发泄生活压力等,在反社会人格眼中,人也是一种动物,对于他们来说虐杀人和虐杀动物没差。而他们进行暴力犯罪时常常动机不明,缺乏计划性。” “好的。” 下课铃在这时响起,傅珩之在讲台上整理好资料,有几个同学挤上来说:“老师,马上要考试了,下节课能带着同学们复习一下重点吗?” “下节课有其他教学任务,重点我在之前的每一节课里都讲得很清楚,考试就考那些,不算多。”傅珩之说,“好好复习。” 迎着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一群年轻人顿时蔫了下去。 回到办公室时,手机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全部是绛弋的。 他拨回去,对面立刻接了起来。 “我受不了了。”绛弋的声音十分低落。 “怎么?” “他那么信任我,我却一直在骗他。”绛弋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是搞科研的,平时只和病人、学生、病人家属打交道,有事说事,除非特殊需要,不然根本编不出多么完美的谎话。” “……也没让你编谎话。” “性质一样。珩之,你还是早点和他坦白吧。” “知道了。”傅珩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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