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把本该被遗弃却自强不息焕发出生机的蔷薇花故事讲给薇丽尔听。 “和林洛落的设计思路倒也符合。”薇丽尔听完了说道。 宋沉静静看向薇丽尔:“这下不用犹豫了。” 薇丽尔抬头看向头顶的水晶吊灯,她眯了眯眼睛偷偷笑,然后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态度:“你就算看着她画也不能证明他不是抄我的,万一她是提前记下了我的稿子,然后画给你看呢?” “你们不是同一天发布的设计吗?” 她怎么能提前看? “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泄露了你的设计图?”宋沉道。 薇丽尔点头:“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宋沉敛眸深思:“你的设计图在发布之前都给谁看过。” “也没给谁看过……而且我在大赛之前根本就和关系户不认识,要说唯一的交集……”薇丽尔看向宋沉,而后者还在低着头思考,薇丽尔弯了弯嘴角。 宋沉茫然抬头,指了指自己。 “对啊,我过生日你送给我一座蔷薇庄园,我当时灵感大发,当场画下了一个设计图。”薇丽尔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薇丽尔坐在花海中央的秋千上,两只手攥了七支笔,飞扬的发丝遮挡住图纸的一角,图纸的中央正是项链设计草图。 宋沉:“……” 本想破案的我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薇丽尔计划得逞,笑得和照片里一样灿烂:“就给你看过呀。” 宋沉百口莫辩,辩无可辩,最后只能揉了揉眉心:“这是巧合。” “这么巧,很难让人相信。”薇丽尔道。 “确实。但你们的设计细看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宋沉努力挣扎。 薇丽尔悠闲倚在沙发里,左右滑动反复对比手机里的两张照片道:“果然是外行人看热闹。我们俩除了蔷薇花的素材一样,其余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 “哪里需要细看,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也只有那些无聊的媒体才会在这方面大作文章。”薇丽尔也深受无良媒体的荼毒许久,一提起来就是满满的怨气。 “简直就是在侮辱艺术!”薇丽尔身为艺术殿堂的守门人,正义的光环在她身后用光辉普照大地。 宋沉在光辉普照得睁不开眼睛:“既然这样,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薇丽尔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抄袭的东西不过是个虚伪又没用的外壳,但林洛落的设计很有灵气。既有美丽的外表,也有充实的内心。很好的苗子,明明靠实力也可以足够出色,有什么想不开的?” 薇丽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说完重重拍了一下大腿,结果疼得自己嗷嗷叫。 “也许她有自己的苦衷。”宋沉道。 “那我就不犹豫了,有灵气的设计师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薇丽尔整理好裙摆,勉强说道,“那就帮一把。” 宋沉:“那份条件……” “干什么?”薇丽尔警觉,“谣言又不是我传出来的,我出面澄清纯属是情分,收点礼还不行?” “平均每几天就有媒体报道有人抄袭我的作品,我这个解释了,那个没解释,就会有人怀疑是不是实锤了,我这一次出面不要紧,你总要考虑我后面可能出现的隐藏损失吧。” “……我来出。”宋沉插了个缝隙,把话说完。 其实这是他来这里的最初目的,薇丽尔如果真的收下了顾琛泽的好处,那这份好处就会兜兜转转变成林洛落欠顾琛泽的一笔账。 书中这笔账就是女主被困住的起始。 薇丽尔摸了摸鼻子,悻悻坐下,假装自己刚刚慷慨激昂的一顿控诉是虚无的,不存在的。她低头尽量避开宋沉的目光:“半个月后,拍卖会,帕帕拉恰。” “两颗,我都要。” 宋沉手一抖,理解为什么薇丽尔会对这个条件心动了。 一间包房门打开,里面吵闹激烈的音乐声从门缝里面溢出,周章倚在门框上拿着一瓶红酒,对瓶吹了小半瓶,然后里倒歪斜的优雅倒进高脚杯和脚面各一半。 周章举杯和顾早碰了一下道:“哎哟,最近您老人家金盆洗手似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怎么脸色如此惆怅,有人欠你钱没还?” 红酒被不耐烦的摇晃,顾早昂头一饮而尽喃喃道:“欠颗心。” 话筒击鼓传花似的传到下一个人手上,音乐声也随之切换,由悠扬的舞曲变成疯狂的摇滚。周章一下子没听清,大声道:“七颗星?” 背景音乐虽然嘈杂,但周章这一句几乎是贴着顾早耳边喊的,穿过喧闹的背景音乐,直冲脆弱的耳膜,顾早捂着耳朵不干示弱喊道:“是你聋了不是我聋了!” 然而周章不知是耳膜格外坚强,还是被低度数的红酒麻痹了神经,半响,他才动了动,用酒瓶碰了碰顾早:“你看那是不是你家金盆?” “什么金盆?”顾早一头雾水顺着周章视线看过去,目光蓦然定住。 只见宋沉和一位黑衣服女子一起在等电梯,两人有说有笑,十分亲切。
第24章 顾早小半生坦途,从没有体会过如履薄冰的感觉,但此刻他却一步到达终点——直接掉到冰窟窿里面去了。 心底怀疑的小芽像施了肥一样迅疾生长成直冲云霄的苍天大树,顾早心中缓缓冒出答案——他知道那对耳钉是给谁的了。 电梯门开启,为了扩展空间而放置的镜子展现在宋沉眼前,隐匿在镜子角落的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宋沉没多想,毫无征兆的忽然回头,和偷窥者来了个“当面对质”。 顾早后退几步,下意识用门挡住身形。 宋沉:他躲什么? 薇丽尔顺着宋沉的视线望了望,什么都没有看到,催促道:“你看什么呢?上电梯啊。” “一个熟人。”宋沉快步走向顾早的包房道。 顾早要是不躲他,见了也就见了,宋沉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位少爷竟然反常的避之不见,肯定有事情。 事情既然发现了就要当场解决,绝不能拖。 “熟人?”薇丽尔跟在宋沉身后问,“什么熟人?” 能让宋沉特意去见的熟人肯定不是一般熟人。 周章晕乎乎的嘴里反复念叨着“金盆金盆”什么的,顾早捂着他的嘴给他扔回蛇鬼蛇神齐摆动的舞池里,自己约莫着宋沉他们快要走了之后,没忍住再次打开一个门缝不死心的向外看。 顾早从缝隙里向外望去,电梯那里果然已经没有人了。 他的心跳像坠了发码一样霎时缓慢,几乎要拖不动一身血液循环的繁重任务了。 “果然都走了。”顾早语气中满怀失望。 忽然,几根洁白到反光的手指扒住门缝,顾早一愣,门被打开,宋沉出现在顾早眼前,直视着他。 宋沉微微眯眼,语气威胁:“躲我?” 顾早迫切的想要关门,却被宋沉挡的死死的:“我哪有躲,你是谁啊?莫名其妙!” 宋沉:“还装不认识我?” 顾早死死攥着门把手,在抬头时眼中泛着一层水,在灯光下粼粼闪动。 宋沉脑袋一蒙。 这是受委屈了? 顾早偏过头快速眨着眼睛,让那层水雾无声无息蒸发在空气中。 薇丽尔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按头的手,心中呐喊: “会自己坚强抹眼泪的男孩子最可爱了,快哄他啊!快哄他!” 然而宋沉听不见,他复盘了自己半辈子也没找出一个可能惹小少爷生气的点,刚要把目标转移到小少爷接触到的其他人身上,措不及防被顾早一推。 顾早握着门,目光留恋的停在宋沉身上,但他不敢去看薇丽尔。 如果此时站在宋沉身边的是全天下任何一个男人,他都有必胜的把握。 但偏偏是一位女性,顾早无计可施。 顾早张了张嘴,嗓子里像长了一百根尖刺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宋沉看着顾早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放弃了。 薇丽尔上前拽住宋沉,拽着宋沉低头听自己说话:“你的小男朋友吃醋了,你还不快快去哄哄他!” 宋沉豁然开朗。 薇丽尔说完狠狠把宋沉向着顾早的方向推去,自己则挥着手走回电梯道:“宋大哥你不用送我了,我还有两场节目要录制,非常着急拜拜。” 薇丽尔的声音远去了。 宋沉被薇丽尔“推着”踉跄了两步,像精准制定过路线的导弹一样降落在顾早的怀里。 “你刚刚要问我什么?”宋沉先开口道。 “没什么?”顾早想要松开手,但是无奈宋沉的粘性太大,推不开。 宋沉曲其手指抵着顾早的下巴让他抬头看自己,他直觉那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追问道:“你问,我会如实答。” 门缝中透进来的光在包房内部红黄蓝绿的光当中很突兀,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这份注意像水中的波浪一样传播,很快包房渐渐安静下来。 宋沉的手从顾早的肩膀滑到腰上:“走,我们去隔壁的房间细聊。” 顾早盯着宋沉:“你不会要带我去你们刚刚的房间吧?” “怎么了,不可以吗?”宋沉道。 顾早不吱声了,他既没赞成也没否认,乖乖跟着宋沉走。 关上门之前,顾早回头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包房内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有歌的继续唱歌,有舞的继续跳舞。 “我们小顾少爷还挺横。”宋沉打开房门,顺便夸赞顾早。 但是这话落在顾早耳朵里,可听不见一丝一毫夸赞的意味。他捏了捏拳头,也很蠢蠢欲动。 房门打开,顾早站在宋沉身后,不着痕迹扫了一遍屋子,屋子和他们的那间构造没有什么不同,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其余没有一点动过的痕迹。 顾早松了一口气,听见宋沉说:“问吧,我答。” 顾早听见那位女士临走之前特意叫了声“宋大哥”表明立场。 他一股脑的向前冲,从没有停下来想过:宋沉会不会根本就不喜欢男的。 他从一开始就是没有可能的。 顾早也很想问他当初为什么忽然消失,现在又忽然出现。 为什么他能坦然的面对这些问题,对他的态度陌生有熟悉,让顾早忍不住靠近却清晰的认识到两个人不可能。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十分重要,每一个都在顾早的心底挤压依旧。 挣扎,彷徨,迷茫之后的顾早开口却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问题:“我还能吃到你做的葱油面和干煸四季豆吗?” 说完顾早深深的低下头捂住脸。 仿佛天下之大,只要能满足这一点就足够了。 宋沉向前一步把顾早牢牢围在墙和自己之间,他深吸了一口气,拦着顾早腰的那只手收紧。顾早腰间一疼,他迷茫的抬起头,看到宋沉的脸猛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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