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节后的公司忙得和狗一样,好些艺人不是这样问题就是那样问题,他们公司还延续了之前被骂的那一波热度,一直被骂到现在都没个消停。 邵遇心想,就是烦,一个个都是大爷,骂习惯了还。 可这边被骂也就算了,好歹只是网络,他导师竟然也凑热闹来批评了他几句,死亡追问他论文正文写了有三百个字没有。 问就是想哭。 仅仅一天,邵遇人都快整暴躁了,好不容易才挨到下班。 他今天没管那些破事,下班直接就跑了。 为了排面,他还专门换了辆车,让家里司机来送他去曜石 专场。 那地方位置隐蔽,独占一座庄园,邵遇的车随着引导人员停下,一下车便见到已经等待在旁边西装革履的人,是他今晚的随行经理。 对方姓高,态度相当良好,一路带邵遇进了一个单独的拍卖间。 这边都是这样,拍卖间不多,每一个都正对展台,可以看清展品,却看不清同样参与竞拍的对手,举牌时也只用号码宣布。 今晚的场面不大,高经理给他依次介绍了一下,只有几件首饰和画作。 邵遇没什么兴趣,静静等待那枚胸针出场。 高经理见他兴致寥寥,便只站在一旁不说话。 期间他给闻希执发了个消息。 【多喝热水:还在加班,你回去了吗?】 【X:没有,活动还没结束。】 邵遇刚想再问问,手机忽然跳到了来电界面,邵遇不妨,不小心滑下了接听。 在他愣神的几秒钟,对方已经讲了好几句话。 “邵遇,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你凭什么不认我?白苏岚和邵鹤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邵遇反应过来,再次挂断拉黑。 他看了旁边高经理一眼,只见对方目不斜视,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邵遇咬了咬牙,本就躁了一天的心情更烦了,他蹙起眉,一向开朗活泼的人周身是少见的低气压。 此前在A洲时,陈沅芷就时不时换着号码给他发短信,那简直是他那趟旅程中最不开心的地方。 邵遇烦不胜烦,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好像就只是达不成目的也不愿让他好过一样。 邵遇从前和闻希执说过,最好远离那种个性极端容易发疯的人,邵遇是真的从小就不愿意接触这种人,现在想来,大约就是幼时见陈沅芷那几面给他留下的刻板印象。 多年过去她一点没变。 邵遇仍旧一点都不愿意招惹这种人。 此刻引得他都莫名有点心神不宁。 心烦意乱之下,外面的拍卖已经过了几轮,进行得比较顺利,那几样拍品都没竞争。 下一样便是他属意的飞鸟胸针。 实物比他在照片里见到的还要漂亮得多,邵遇打起精神坐直。 接着拍卖师阐述了拍品介绍,最后又定下起拍价。 起拍价还行,按曜石专场的规矩,最多再上浮一两千万。 听拍卖师敲下拍卖锤,邵遇便想示意高经理举牌。 可谁料在此之前,拍卖师却先念了一次35号。 邵遇眉目一凝,他们是27号。 他朝高经理望去一眼,高经理今晚只服务于他,也不清楚其他买家的情况,疑惑地摇了摇头。 拍卖师已经敲了第二次锤子,三次就成交,邵遇等不及,赶紧让高经理加价。 可那位35号竟紧随其后,也不和他几十万几十万地纠缠,直接加了五百万。 传达的意思就是,他看上了那件拍品,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拍到。 这么嚣张? 邵遇今天本就气不顺,这一出直接给他点了一把火,他才不让,恶狠狠地示意高经理加价。 35号完全不带犹豫,立刻又原地加价。 拍卖师都没想到这个情况,擦亮眼睛仔细听。 邵遇靠在椅背上,同样的势在必得:“加。” 两人如此你追我赶地竞价,竟然没几轮就直接把这胸针的价格给翻了倍。 台上拍卖师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指示,再没有敲下拍卖锤,紧急开口:“拍价悬浮,此拍品暂且回收。” 邵遇一下便站了起来,眼睛紧盯着台面,显然很不高兴。 不过他知道这是曜石专场的规矩,他们做的是长久的生意,所以对于拍品他们也有个最高价的评估,未免被误以为是恶意抬价,坏了招牌。 邵遇咬咬牙,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买个东西也能被抢,那他待会儿是不是还有什么‘惊喜’啊? 他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转了几圈,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劝自己这东西还不是你的,不能阻止人家也喜欢,别生气别生气。 可还是越想越生气,拍不到胸针他明天拿什么礼物送给闻希执?总之今天这些事累积下来,简直要心梗。 他想问问高经理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但高经理细细听了听耳机里的话,率先开口道:“邵先生,35号买家约您到后台谈谈。” 邵遇一顿,他正有此意,于是很快便答应下来:“好。” 高经理便引他向后台而去。 路上高经理同他说:“您二位双方可以商量,如果能够达成一致,我们会为您重新起拍。” 邵遇点点头,神色凝肃,开始思考待会儿要怎么和对方谈。 说是后台,其实是一个豪华会客室,此刻大门紧闭,高经理刷过卡,为他推开沉重的大门。 缝隙渐次拉大,宽阔的室内明亮的光刹那倾泻而出。 邵遇入眼便见一个周身透着矜贵的高大男人背对着他,气场十分强大。 邵遇到嘴边想开口的话倏地一收,他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眼前这个男人夜夜同他相拥而眠,他的手指甚至攀爬对方宽阔肩背上的每一寸肌理,打死也不可能认错。 但闻希执怎么会在这里? 邵遇觉得哪里不对,事情太过突然,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不是35号买家约他来谈谈吗? 他刚想开口喊人,问问怎么回事,却听背对着他的闻希执忽然开了口:“胸针我要了,要么你自己滚,要么我让你后悔。” 语气冰冷,周身尽显乖戾,浑身是克制不住的漠然偏执,是邵遇从未见过的陌生模样。 邵遇愣住,这些话实在不像是闻希执能够说出口的,一种荒谬的感觉开始击打着他的神经。 他忍不住怀疑,这个人真的……是闻希执吗? 许是许久没听见对方回话,但闻希执的随行经理方才示意过人已经到了。 下一刻,闻希执回头,却在同邵遇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倨傲的表情刹那僵住。 一贯游刃有余的人在那瞬间都没控制住自己的神色,脸上转瞬间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慌张,变化相当精彩。 但眼下全然还有回旋的余地,闻希执神经拉紧,飞快盘算着,他还可以解释。 却不想与此同时,不知内情的两位随行经理想着要给他们俩留出谈话空间。 闻希执的随行经理速度特别快,率先开口,连一丝阻止的时间都没留给他:“傅总,我在门外等您。” 高经理同时说:“邵总,有事唤我。” 说完两人便鱼贯而出,大门关上的轻微声响却像是什么刺耳的尖鸣,响彻在两人耳边。 傅总。 一瞬之间,邵遇脑子里闪过许多纷乱的画面,可最后,就像暗夜里的一条萤火虫光线,随着这一声‘傅总’,全部都串在了一起。 邵遇垂着眼,这个猜测出现的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脸色如何苍白。 没想到还真有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啊?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不远处的闻希执再没有比此刻更为慌乱的时刻,他紧盯着沉默抗拒的邵遇,浑身都僵了起来,连带着皮肤都泛着一层层的颤栗。 他没有章法地走到邵遇面前,伸手用力握住邵遇的手臂,胡乱开口,语气惶然:“阿遇,你听我说——” 邵遇没看他,却坚决地挣开了他。 他甚至往后退了两步,像要和眼前的人拉开距离似的。 闻希执看着空荡的手心,心止不住地往下坠,接着他看见邵遇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 笑声短促,却十分复杂,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 “傅总,傅总……”邵遇喃喃重复,随即抬眼,直视着眼前的人,没有疑问,邵遇肯定地说, “原来你就是傅宣凌。”
第64章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连邵遇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完全没想到,如此荒诞不经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和他朝夕相处的闻希执,与他极力想要避免的傅宣凌, 竟然是同一个人。 而他之前竟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迟钝的人吗?闻希执这样欺骗玩弄他,见他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模样, 想必偶尔也觉得有趣吧? 邵遇紧攥着拳,脸上却没有丝毫神色。 闻希执见他如此模样,脸色刷一下惨白。 邵遇大多数时候很好哄,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笑意盎然的模样, 可他知道,邵遇倔起来没人哄得住, 一旦当真动了怒, 面上虽没什么反应,却会直接从心理上拉开距离, 相当于判下不可挽回的死刑。 闻希执朝他走近两步, 两眼盯着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以不是。” 如果邵遇不喜欢的仅仅是傅宣凌这个身份,那么他可以不是。 邵遇再度退后, 逃出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他听出了闻希执话里的意思,可这话有什么意义, 身份能改变一个人过去的存在?不可能的。 邵遇不想听他说话,只是带着这个结论去追溯以往, 才发现真的有好多蛛丝马迹可以追寻。 怪不得闻希执和小时候的傅宣凌长得有点像, 怪不得闻希执从不与他细说他的家庭,怪不得从前闻希执可以从网上消失得这么干净, 也怪不得之前得罪过闻希执的人都莫名其妙没有好下场…… 傅家高门大户,他傅大少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邵遇想起自己从前还以为闻希执身世可怜无依无靠,还想尽力多给他一些庇护。 原来不过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邵遇紧咬着牙关,想起那些傻逼事,一股尴尬到窒息的情绪又冒到了头顶。 但更多的却是恼怒之外的空茫。 突然间,邵遇又想起了近期换各种号码随机骚扰他的陈沅芷;也想起了幼年的一些旧事。 邵遇脑中凌乱却清晰,好像命运的齿轮一直在无形之中不住转动,那些叫人啼笑皆非的巧合好像就是他逃不过的宿命,如今终于完成了怪诞的交织。 幼时他被当做傅宣凌被匪徒绑去之后,他在潮湿昏暗的环境待了近两天,几乎命悬一线,可他没有怪过傅宣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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