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瓒顿了顿,语气有些许哽咽: “就,再不理你了。” - 陆瓒说了要和江白榆一起挣钱,就肯定不会食言。 第二天早晨九点,他准时出现在喵咔门口,还把赛谣吓了一跳。 赛谣刚拎着垃圾桶从店里出来,就见陆瓒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小狗眼冲自己招手。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 “干什么?” “玩偶服啊姐姐,快快,我说站十小时就站十小时,不带怕的。” “……”赛谣看着他,晃晃手里的垃圾桶: “等等。” 陆瓒点点头,目送天使老板倒完垃圾进门,但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怀里并没有抱那个虎斑猫玩偶服。 她把陆瓒拉进店里,给他塞了一套工作服,还有一个猫耳发卡: “不用你去发传单了,换这个吧。” “啊?”陆瓒有些茫然: “为什么,招玩偶服员工的海报不是还没撤呢?我就喜欢干那个!” “你真是纯傻的。” 赛谣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放着开了暖气的室内不待,偏要扛着沉甸甸的玩偶服去挨冻: “让你做这个你就做,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有人……呃,姐姐我心疼你,看你顺眼不想让你累着总行吧。” 赛谣跟他指指更衣室的方向: “去那里换衣服。喜欢发传单的话就去柜子里拿,人少的时候你站门口靠你这小甜嘴拉点客人,人多的时候就进来收收桌子端端咖啡,我给你开和小江一样的工资,一天三百,管午餐,日结,可以吧?” “没问题!” 陆瓒也没多想,高高兴兴答应了。 小陆同学的假期打工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他每天早晨九点准时到喵咔,和男朋友一起打扫打扫店内卫生做做准备工作,然后就站到店门口,开始边发传单边拉客人。 等到店里人数饱和,他就进店去帮忙,偶尔还跟客人聊聊天。 赛谣几乎每天都在店里,她跟陆瓒江白榆说的管午餐也很简单粗暴,就是直接点三人份的外卖,她吃什么两个弟弟吃什么,不给挑。 他们工作时间是从早晨九点到晚上七点,赛谣说干够五小时就能走人,但他俩每天都会待到打烊才离开。就算是回家也不能闲着,陆瓒还得做堆成山一样的寒假作业。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陆瓒度过的最充实的寒假,没有之一。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最后一天上班是在腊月二十九。 喵咔的春节假从大年三十开始放到初七,其实陆瓒挺想继续做的,因为这份工作其实带给了他不少体验和乐趣。但他们毕竟是高中生,过完年没过两天就得开学,再加上他爸爸妈妈和姐姐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旅行,他的独居生活要结束了。 陆瓒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外面兼职,按照陆琢的性子,估计又得怀疑他在搞什么怪事,难免过来实地考察一番。他了解自己姐姐,她敏锐得很,他真怕她发现他跟江白榆之间那点粉红泡泡,再直接戳到爸妈那去。 所以陆瓒跟赛谣说了自己做完这天就不来了,最后一天工作,他干得也格外认真。 临近春节,来步行街晃悠的多是为了采买年货,大家都忙着准备春节,没几个人有那闲情逸致去摸摸小猫喝喝咖啡。 陆瓒在门口站了半天,实在没有人了,就打发时间似的透过玻璃门看看自己男朋友。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江白榆把刚剪完指甲的小猫放回猫爬架,自己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了个充好电的暖手宝递给陆瓒。 这个暖手宝是陆瓒在喵咔兼职的第二天,江白榆送给他的。 因为赛谣嫌江白榆不会说话,所以不让他出来帮陆瓒的忙,怕他把客人吓跑。陆瓒一个人站在外面,最近天气又冷,在外面站一会儿手就得冻僵,他干了一天就开始发愁再干下去自己这手还能不能要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江白榆就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虎斑猫猫头模样的暖手宝。 但收到小礼物的第二天,陆瓒就因为忘了充电,照样挨冻。从那之后,江白榆每天下班都会回收他的猫猫头,这样,等到第二天,陆瓒手里拿着的猫猫头永远都是满电量。 “谢谢。” 陆瓒按开暖手宝的开关,冲江白榆笑了一下。 江白榆瞥他一眼,没说什么,又推门进去了。 陆瓒看着他进门,又垂眸转转手里的猫猫头,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抬眼,准备在人群中寻觅顾客。 但也是那时,他突然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中望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人,看着有些清瘦,头发也有些长。 他站在街对角的灯柱旁边,遥遥望着这边,手里还夹了一根烟。 风把烟雾带到空中吹散,也吹乱了男人的头发。 江叔叔? 他在这里干什么? 陆瓒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店内正洗杯子的江白榆。 等到再转回视线时,对面的江渐文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 他像是叹了口气,因为陆瓒看见他唇齿间溢出一团白雾。 他抬手把根本没吸一口的香烟按灭在垃圾桶上,而后,冲陆瓒招了招手。
第54章 054/挽留 陆瓒抱着没发完的传单回了店里, 他把那叠传单放到桌上,又取了头上的猫耳发卡, 只跟赛谣说自己稍微离开一会儿, 就离开店铺,走向了江渐文的方向。 江渐文还等在那个灯柱旁边,走近了陆瓒才发现,和自己上次见到的他相比, 现在的他好像憔悴了很多, 下巴上长了一层泛青的胡茬, 略长的头发也乱糟糟。 陆瓒被他带去了步行街一条略冷清的小道, 他们坐在小道内的长椅上, 很久都没有说话。 其实陆瓒觉得江渐文和江白榆有些地方真的很像, 一样内敛, 也一样执拗。 陆瓒猜江渐文今天过来应该是想问江白榆的事情。 他侧目看了江渐文一眼, 见他正低着头, 沉默着掰手指,多半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 江渐文愣了一下, 抬眸看了他一眼,像是才回过神来。 他嗓音有点哑: “啊, 抱歉小陆, 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们店里客人也没有很多,不碍事。” 陆瓒冲江渐文笑笑, 主动问: “江叔叔是想找我问江白榆的事吗?” 听见他的问题, 江渐文叹了口气: “是,我刚看见, 他和你一起在兼职,对吗?” “嗯。”陆瓒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我也是跟着他来的,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在这工作,后来偶然发现了,想凭自己赚点钱,也想帮帮他,就也留下来了。” “他……经常在外面兼职?” “其实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也是这学期开学才认识他的,但我知道上学的时候,他每个周末都还要出去带家教。我之前还挺奇怪的,因为我们学校给奖学金很大方,江白榆不应该会缺钱。” 陆瓒不能直接告诉他江白榆可能做了什么,他只能往这方面点一点。 江渐文是个聪明人,稍微想一想,应该就能串联出事情全貌。又或者他早就已经猜到了,今天来,也只是想证实一下这件事。 果然,听见陆瓒的话,他沉默了很久,而后抬手搓了搓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再开口时,他声音很低,语气也满是疲倦: “小陆,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 顿了顿,江渐文又问: “在认识你之前,他在学校有其他朋友吗?” 陆瓒摇摇头。 “我就知道。说来惭愧,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他的家长会,但老师给我打的电话我都会接,他们给我反映最多的,就是这孩子孤僻,不爱跟人说话,也不和其他人一起玩,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第一次见你在家里,我真的有点意外,一直以来,也都想跟你道个谢,当然,这不只是为了江白榆。” 江渐文像是自嘲般笑了一下: “你是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收水电费的工作人员和外卖员之外,第一个进到我们家里的人。谢谢你和江白榆做朋友,也谢谢你愿意来我们家跨年,愿意和我聊天听我说话,你以后会一直跟江白榆做朋友吗……算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不会也没关系。今天你就当我没找过你好吗,谢谢你。” “……” 陆瓒听见这些话,愣了一下。 他对别人一些细小的情绪特别敏感,他感觉江渐文这话有些不同寻常,像是某些事情的预兆。虽然只是猜测不敢确定,但他还是在江渐文起身准备离开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有点害怕,所以声音都在颤抖: “江叔叔,你想做什么?” 江渐文和江白榆骨子里都有种很坚定的执着,就像江白榆坐车永远只坐习惯的位置,永远只听一个人的歌,东西永远都摆放在规定的位置,这种人,喜欢上什么东西就是一辈子的事,当然,喜欢上什么人也是。 不然江渐文不会为了妻子消沉至此,不会在人走了这么多年后,提起她,眼里还会露出让人震撼的情意。 都已经这样爱了,没了她,都已经颓废成这样了,在她走的时候,他真的没想过一起走吗? 但他为什么没有离开?是因为心里的责任吗?是因为还要还亲人朋友的欠款?那现在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钱还完了,事情做完了,所以终于可以结束孤单,去奔赴他的深情了? 陆瓒觉得,这写出来应该会是一个很浪漫悲伤的爱情故事,但他讨厌这样的发展,也讨厌这样的结局,更讨厌江渐文的选择。 因为他只顾着爱情,从来没有考虑过江白榆。 他不是为江白榆才活下来,想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他,在他的生命里,江白榆好像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但明明江白榆也付出了那么多,江白榆也值得被爱。 陆瓒想,江白榆说他哭包真对。 因为他现在又有点想哭了。 他攥紧了江渐文的夹克衣摆,声音很低,有点哽咽。 他问: “江叔叔,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江白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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