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曜着实没想到他们晚了一会儿,童舒兰的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他扭头看了一眼车内,唐郁要是知道了,又要自责。 凌景曜思考了一下,说:“她和死者是夫妻关系,婚姻期间遭受过巨大折磨,她有严重抑郁症和严重疾病,都是因为她丈夫造成的。” “等会儿。”江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小声道,“那我劝你立即找个打刑事案的律师,检方不以蓄意谋杀起诉,刑期就能下来。”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情况,凌景曜挂断后又打了个电话。 “哥,我要一个打刑事案件的律师,越厉害越好。” 凌辉正在开会,听见他突然这么严肃,立即让员工离开,只留下小隋,“谁出事了?” “童舒兰杀了她丈夫,现在已经被逮捕。” 听见不是他们自己涉案,凌辉平静道:“我会让小隋亲自带人过来,你多陪陪小唐,让他不要太自责,这跟你们没有关系。” 再次挂断电话,凌景曜开门坐上了车。 唐郁神色凝重,从车内看着凌景曜不停打电话的状态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道:“是童舒兰是吗?她杀了谁?王贾?” 凌景曜拍拍他的后背,“你别着急,我已经找了律师,现阶段我们见不到人。” 唐郁眉头紧锁,突然想起,“那孩子呢?” “在医院,应该是目睹了凶案现场受了刺激,还在昏迷中,身上没有伤。现在警方已经找了童舒兰的父母过来照顾孩子。” “他们能照顾什么孩子!”唐郁厉声吼,“桐笙从小到大他们就没有照顾一天!” “可你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更不是他的直系亲属。你就算去了医院,警方现在也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你!”凌景曜也提高了音量,捏着唐郁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唐郁,你如果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就必须冷静。” 唐郁望着凌景曜从容关切的目光,焦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对不起。” “笨蛋。”凌景曜揉揉他的头发,温声安抚,“刑事案可能会比较麻烦,但抚养权的问题,只要花钱摆平两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抚养权就能拿到手。我知道你心疼孩子,但现在你必须要忍耐要冷静。” 唐郁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我听你的。” 凌景曜这才露出了笑容,“这才对。” “那童舒兰会……被判什么?” “如果严重,就是死刑。”凌景曜不想瞒着他,但也不想吓他,“不过,如果能利用好她的抑郁症和她的病,就还有转机。这一点上,需要童舒兰的配合。等律师来了,你就和律师一起去见童舒兰的父母,要他们配合签署委托协议。” “好。”唐郁终于镇定下来,他看着从容处理事情的凌景曜,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当了三十年的直男会对同性动心。 是因为依赖和信任,让他不再有独自一人的恐慌。 心里的天秤渐渐倾斜在了凌景曜的身上,就再也无法挪开。 那跟性别已经没有关系,只因为这个人是凌景曜。 等律师一到,唐郁就带着律师去了童舒兰父母的家。 “我不要你们!你们走开走开!!!”桐笙已经醒了过来,可对他来说,外公外婆根本就是陌生人,“我要妈妈,我要唐爸爸!!” 童家夫妇焦头烂额,他们等了近五年的女儿突然带着孩子回来了,可传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女儿杀了女婿的消息。 外孙也不认识他们,在房间里又吵又叫,根本不听他们说任何一句话。 叮咚—— “你看着孩子,我去开门。”童爸爸皱着眉头,疾步朝外走。 等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男人,他先是一愣,随即就认出了唐郁,“是你?!你竟然还敢来我家!!” 童爸爸抬手就想要打唐郁。 唐郁一把架住,狠狠甩开,“你们是想救你们的女儿,还是要继续在这里说废话。” 童爸爸被甩的趔趄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这位是张律师,专打刑事案,现在需要你们签署委托协议,童舒兰的案子由他全权代理处理。”唐郁推开童爸爸,带着张律师走进他们家。 十年时间,曾经的笑脸相迎变得面目可憎。 如今,他对童家夫妇没有丝毫的同情,唯有童舒兰,他只希望尽自己最后一点能力,让童舒兰活下来。 桐笙在房间里似乎听见了唐郁的声音,他呆了片刻,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推开童母就跑到了客厅。 在看见真的是唐郁以后,孩子眼圈一红,飞扑到唐郁腿上紧紧抱住,嚎啕大哭,“爸爸,爸爸……” 童家夫妇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童父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怀疑,难道这孩子是唐郁和舒兰生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时间不对,舒兰怀孕的时候,她和唐郁都没有见面。 唐郁看到小脸苍白的孩子,也心疼不已。 孩子是自己带大的,虽然不是亲生,但在特别难熬的时间里,桐笙是给了他努力坚持下去的希望。 可现在他必须要残忍地打断孩子这样的思念。 唐郁蹲下来,温柔地摸摸孩子的脸,“桐笙,我不是你的亲生爸爸。如果你想早点见到妈妈,也不能再叫我爸爸,明白吗。”
第128章 不会让她死 桐笙泣不成声,可不再叫爸爸,他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手,紧紧搂着唯一安全可靠的人。 唐郁心疼的将他抱进怀里,歉意地看着张律师,“对不起张律师,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没关系,你先哄好孩子。”张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委托书递给童家夫妇,“二位还是坐下谈比较好,我已经从唐先生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童舒兰女士的情况,请你们签署委托协议后,我会尽快去警察局了解情况。如同童舒兰女士配合,我有把握刑期可以控制在十年左右。” 童家夫妇原本还在震惊孩子和唐郁的亲密,可突然听见律师这么说,极为错愕。 “十年?” “真的不会被判死刑吗?” “没错,童舒兰女士的病史是最好的辩护方向,只要她不是蓄意谋杀,就判不了死刑。” “病史?我女儿有什么病史?她、她身体很好的!”童父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张律师也不过多解释,从容地将委托书递到他们跟前,“请二位先签署协议,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要多少钱啊?”童母突然问了一句,“我听说,打这种官司要很多钱的,我们,没那么多钱。” 唐郁安抚好了桐笙,走出来冷声道:“如果需要很多钱你们就不打算救自己的女儿了是吗?宁愿她被判死刑。” 童母顿时缩了一下身体,没吭声。 唐郁道:“人是我带来的,钱不用你们操心,把委托书签了,我们还要去警察局。” 童家夫妇沉默了几秒,还是按照律师的意思签署了委托书。 唐郁看着怀里抽泣的桐笙,轻言细语,“桐笙,唐叔叔要去救你妈妈,你先乖乖在这里。你要听话,唐叔叔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桐笙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舍不得松开,哽咽回答,“我、我听话,爸……唐、叔叔。” 唐郁拿出两万现金放桌上,又对童家夫妇说:“桐笙对所有食物都不过敏,但是他对牛奶制品的味道很敏感,不太喜欢吃。他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画面,晚上做恶梦,你们要陪着他睡。” 听着他对他们的叮嘱,看着孩子对他的亲近,童家夫妇似乎才逐渐有了一个认识。 唐郁是真的来帮他们的。 “唐郁。”童父叫住要走的两个人,艰难地开口,“舒兰……有什么病?” 唐郁心中失笑,亲生父母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什么病。 他看了一眼张律师,张律师表示可以说,他才沉声道:“抑郁症,还有,艾滋病。” 他扭头看着震惊的夫妻俩,“都是你们最爱的女婿造成的。” 刑事案的侦办是一件很漫长的过程,但因为童舒兰很配合警方,所以调查的很顺利。 然而一个星期后,张律师却有些严肃地对凌景曜和唐郁说:“委托人没有求生的欲望,她对我说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要怎么样才能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唐先生。如果她不肯配合我让我知道更详尽的信息,我就帮不到她。” 唐郁急切道:“我能进去吗?” “按规定是不行,但我可以带你进去。” “你现在还不能进去。”凌景曜却阻止了唐郁的举动,“她既然没有求生的欲望,见到你就是她最后一个念头,万一见了你她就没有遗憾,我们就更被动了。” “那孩子呢?” “孩子带不进去,羁押期间,家属原则上是不能见的,更别说是孩子。” 凌景曜思索了片刻,“我去。” 唐郁愣住,“你去?” “我救过她儿子,怎么说也是个救命恩人。”凌景曜勾起唇角倾身在唐郁唇上落下一吻,“我不会让她死了让你记一辈子,你只能记住我。” 唐郁望着眉眼傲然又温柔的男人,心口颤了颤。 凌景曜穿着西装,挂着律师事务所的牌子,跟着张律师一起进了看守所,看到了那个憔悴的女人。 第一次见时,她只是清瘦,但看上去很健康,由此可见,唐郁无论再苦再累都保证了她的营养,让她的身体处在一个健康的状态。 “她的病不能取保候审吗?多给点钱。” 张律摇摇头,“标准不够,凌先生提醒不能太引人注意,避免网络的反噬。我是要求单独房间羁押,有保证她的药物按时服用。” 凌景曜也就没再说什么。 等童舒兰被带进来,她神色平静又木然,但在看到凌景曜的时候愣了愣,随即眼睛里有了一点光,充满感激,“你是,你是之前医院的那个好心先生。” “我叫凌景曜。”凌景曜自我介绍,开口就是惊雷,“唐郁的男朋友。” 童舒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凝固,似乎是没听懂的呆愣,又像听懂了但很怀疑,渐渐的,她所有的情绪都糅杂在了脸上,感恩、感激、高兴、愤怒、恶心、讽刺…… 不等童舒兰开口,凌景曜继续说:“我爱唐郁。” 童舒兰顿时露出一种极其厌恶的表情,“唐郁是直男!” “他是不是直男不影响我爱他。”凌景曜又用手机调出自己之前的身体检查报告,“我是同性恋,但我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病。” 童舒兰看都不看,恶意冷笑。 “我救你儿子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和唐郁的关系。”凌景曜并没有因为童舒兰的反应有丝毫不适,依旧波澜不惊,“我救你儿子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勇敢,这让我想到了我自己小时候出车祸。我如果当时推开了我妈,她或许就不会大脑受损昏迷那么久,不会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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