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漠烟全身血液发冷,就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他想要冷静,肩膀却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晏清予第二次骗他,也许还远远不止第二次。 他收起手机,余光瞥过这间昏暗的储藏间,顿时心痛如绞。 晏清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说实话吧。 只要你跟我说实话,不管真相怎样,我都会接受。不要让我失望。 张漠烟推开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这一次,是卫生间。他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又强自镇定地洗漱过后,才原路返回。 经过晏清予的大床时,晏清予已经醒了,他靠床头坐着,眼底有些发青,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显然是也没睡好。 一见他过来,晏清予立刻挺起背,拉住了他的腿,“你怎么起这么早?” “还好。”张漠烟心情复杂地应了一声。 晏清予没有察觉,他伸手去够手机,却不小心手一抖,将手机掉在了薄被上,他轻咳一声,拾起手机,故作平淡地道:“金丝猴发声明,给我道歉了。” 张漠烟目光一顿,侧眸看向晏清予。 晏清予没有去看张漠烟的眼睛,他垂眸点开微博。 “声明:因为工作人员的失误,错把其他照片当成晏清予先生的照片,给晏清予先生造成了不好影响,特此道歉。” 冷白的皮肤,清淡的嗓音,让晏清予看上去若无其事地仿佛在说与他无关的娱乐新闻,但晏清予念完却不由攥紧了手机,“我昨天不想告诉你,是觉得我们不必在意娱记胡说八道。” 张漠烟微微眯眼,心里不由滚起一股怒火,他静静地凝视着晏清予,“如果真是胡说八道,确实没必要在意。” “你也这么认为吗?可是我想了,就算舆论不属实,也不能任由它发酵,听多了,假的也会给人真的错觉。”晏清予边说边挪了挪身子,在软和的床垫上一拍,“来,坐这儿,我再给你念一段我公司的声明。” 张漠烟看着被他拍过微微陷进去几毫米的床垫,强压住心里的怒火,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床单带着晏清予身体捂热的余温,在冬天早晨的清冽室温下,本该格外撩人心弦。 但张漠烟却被谎言编织的美梦,刺得全身冰冷。 “对于网络上关于晏清予先生的一些不实消息,现做如下声明:我司艺人晏清予,在拍摄过程中不小心摔倒,碰到了碎玻璃,纯属工作中的巧合。虽然他小腿划伤,流血很多,但完全没有生命危险,故很钦佩网上一些人的联想能力。另外,此意外与道具组及配角演员无关,大家都是非常敬业的好同事。望我们相约影院,不见不散。” 话落,空气陷入短暂的静寂。晏清予侧过脸来,“怎么样?我知道你不愿意牵扯无辜,这样做你满意吗?” 他边问边拉过张漠烟的手臂,把手伸进了张漠烟的休闲运动衫里,低哑的嗓音带着说不上是讨好更多,还是蛊惑更多的酥麻,钻进张漠烟的耳朵,“我想你了,我用zui帮你,好不好?” 张漠烟强自压抑的憋闷和愤怒,随着这一句话,一下子冲到头顶,他突然转过身,狠狠掐住晏清予的腰,一个挺身将他压在床头,“晏清予,你就这么欠、操吗,我是不是操、死你你就老实了,啊?” 晏清予顿时愣住了。 张漠烟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直逼他的目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受伤的事,你还有什么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第41章 师哥 晏清予睫毛蓦然一抖, 心跳有如擂鼓,就快跃出他的胸口,但他面上还勉力维持着镇定,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张漠烟怒极反笑, 深深地看进晏清予的眼里, “你为什么扎自己的腿?” “我没——” “你到现在还要隐瞒!”张漠烟用力攥紧他的下颌,他看着晏清予皱起眉,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强忍着一声不吭。 “你不是不怕疼吗?你不是扎起自己毫不手软吗?!”张漠烟觉得自己心里仿佛生出了一个恶魔,也不知是恨意还是恶意,齐齐地涌了上来, 让他手上的力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大。 晏清予眼里氤氲起雾气,眼泪猝不及防地顺着他的眼尾淌了下来。 张漠烟心脏猛地一紧,仿若惊醒般松开了晏清予,他退后半步,绷紧嘴角:“好,既然你不想说,这是你自己的事, 你随意。” 晏清予心里一慌, 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哪?” 张漠烟甩开他的手,起身离开,“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晏清予面色一沉,他盯着张漠烟的背影, 幽幽地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很难理解吗?” 张漠烟步伐一顿。 “如果我不这么做, 现在恐怕已经杀青,分道扬镳了吧, 你还会出现在我家里,照顾我吗?” 张漠烟转过身,虽然已经预想过晏清予这么做的原因,但亲耳听晏清予说出来,还是令他全身发冷,他看着晏清予:“之前割伤手的事,其实也是你故意的,我说的对吧?” 晏清予抿紧嘴角,片刻,抬起眸:“我承认,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但有什么关系?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所以为我们创造一些机会,提供一些契机。” 张漠烟只觉得一股情绪从他肺部使劲往外顶,他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晏清予竟可以用如此平淡,如此理所应当的口吻形容这整件事。 “没有伤害任何人?你把自己弄进急救室,丢了半条命,我为你提心吊胆,愧疚难过,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我们两个都不是人吗?”张漠烟越说心就越凉,不知是伤心,还是失望更多,令他嘴唇都不住地颤抖,“晏清予,你就为了你想要的,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折腾我们吗?” 张漠烟眼里的情绪刺激到了晏清予,一瞬间让他漂亮的瑞凤染了红,他扯住床单,忍不住吼道:“你以为我想吗?可是我能怎么办?你说不理就不理我,说拒绝就没有余地,一转眼就跑回家,只要我一不注意,就见不到你。” “你不是喜欢我吗?张漠烟,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你不能听话得跟我在一起呢?我什么不能为你做!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 张漠烟攥紧拳头,凝神看着晏清予,直到今天,他才一层一层地揭开血淋淋的谎言和欺骗,了解真正的晏清予。 他已经不能再清晰地意识到,晏清予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晏清予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如此,干脆长痛不如短痛。现在难受,总好过拖泥带水,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都不快乐。 张漠烟使劲咬了一下嘴唇,牙齿在唇上留下泛着血的红印,他铁下心,咬牙颤声道:“我喜欢你不假,但对我来说,谈恋爱不光是只有喜欢就够。我想要轻松、自由、互相尊重的感情生活,你既然理解不了,就说明我们不合适。” 说完,他忍痛转过身,眼泪瞬间涌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张漠烟,你凭什么总是说走就走!” 身后传来晏清予的吼声,张漠烟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回头。 直到房门关上,他才抬起手,用力地抹走了脸上的潮湿。 房间内,轻却刺耳的关门声犹如一记重锤,“砰”地砸进晏清予的心里。突然迸出的巨大恐慌,让他控制不住地狠狠把被子甩到地上,一拳砸向了床头。 这本该是他们美好同居生活的开始,却不知哪里出了闪失,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阳光洒在铺满羊绒地毯的屋内,却映不进晏清予血红的眼里。 他决不会放张漠烟离开,既然他睡了张漠烟,张漠烟就必须属于他。 张漠烟打上车,才想起自己的行李箱忘了拿了,算了,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还好,他在房门旁的酸奶箱里放了把备用钥匙,要不他还得想办法撬门,他真想为自己的未雨绸缪喊一嗓子。 车很快到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他打开房门,想到几天前,他还对这段关系抱有期望,没想到再飞回京城,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彻底结束。 他不禁失笑。真是自以为是啊! 他以为他可以包容很多矛盾,只是没想到,晏清予的控制欲更胜于柯怀,极端的自伤也和裴星泊不相上下。难道和平的恋爱关系,就注定与他无缘吗? 算了,没缘就没缘吧,一个人也挺好,自由自在。 张漠烟甩甩头,拎起一把扫帚,先是把房间打扫一遍,又擦桌子拖地,开窗通风,干完这些没花他多少时间,他干完却总觉得少干了点什么。 一想才知道,可不么,不用给胖猫喂粮铲屎了。 时间突然富裕出来,张漠烟不知怎么,又拿起拖把,擦了一遍地,直到他擦了三遍,全身都有些出汗,才放下墩布,失力地仰躺在沙发上。 他放空地躺了一会儿,便摸过手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晏清予的小腿拆线要半个月,补拍最后的镜头怎么也是半个月之后,这半个月他正好可以参加一下公司安排的训练。 他翻到经纪人的电话,给经纪人拨去,让李斯伯尽快安排。 电话里,李斯伯满口答应。俩人很快谈完工作,张漠烟正要挂电话,却听李斯伯问:“漠烟,听说晏清予受伤了,有这回事吗?” 张漠烟微蹙起眉,“嗯,对。” 他不想听人提及晏清予,于是尽可能简单的回答。 “那你出来训练,他……”李斯伯欲言又止。 张漠烟眉毛拢得更深了,难道晏清予和李斯伯说过什么?无所谓了,他现在不想再猜,晏清予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做什么事应该先请示他吗?” 现在公司的大股东是晏清予,他倒要看看晏清予会不会也和柯怀一样。 李斯伯忙笑了笑:“哦,不用不用。” 挂上电话,张漠烟扔下手机,深深地叹了口气,失恋的感觉可真他妈不好受。 他不免又发了会儿呆,但很快就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叫出了思绪。 张漠烟以为是李斯伯有什么话忘了说,可看到来电显示的联系人,他完全怔住了。 师哥! 张漠烟来不及多想,迅速接起电话,“钟师哥,是你吗?我是张漠烟。” 电话那边足足沉默了好几秒,才发出声音:“是我。” “师哥,真的是你啊,这些年你好吗?你现在在哪里?”张漠烟激动地拔高了音量,他实在不相信多年联系不上的师哥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我,我挺好的,我……”钟实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微微的颤抖,“我就在京城,刚到的,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老地方?” “好。”电话那面,钟实不由攥紧了手机,声线里有他极力压抑却依然不太平稳的波动,他模糊地一笑,轻声道:“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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