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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了，只是有的事我还得想明白，我不希望稀里糊涂地又开始一段新的恋爱。” 晏清予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张漠烟开了门，又看着这扇门在他眼前关上，久久才回过神来。他不禁有些懊恼，刚才怎么就忘了问他到底还要想明白什么。 这一天，他的心脏就像被拴在过山车上，被一次次狠狠摔下，又被一次次突然抛起，没着没落，起伏不定。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他产生了极度不适。 就和当初管惊澜在剧组，给他的感觉一样令他难以忍受。 同样备受煎熬的还有一身红疹的张漠烟，虽说他已经口服过抗过敏药，但药效没那么快，他身上还是有些瘙痒。作为演员，最怕留疤，但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靠意志力了。想到这里，张漠烟不禁笑了笑，他的意志力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他睡又不敢睡，不睡也不行，就这么反复折腾了一碗，直到天都亮了才终于睡了过去，可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习西的电话吵醒了。 张漠烟勉强支棱起眼皮，按了接听，“……喂。” “你还没醒啊！你看看都几点了。”电话里传来习西兴奋的声音。 “怎么了，我不是给你放假了么，怎么还打电话叫我。” “我都憋了好几个小时了，就怕打扰你睡觉，没想到你还在睡。”习西激动的嗓门儿震得电话嗡嗡的。 张漠烟朝窗外看去，黄澄澄的太阳已经升到头顶，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拉开袖子看了看手臂，通红的疹子已经退成淡粉色，他松了口气，笑道：“说吧，什么好事，这么迫不及待与我分享。” “我是有组织的人了！” “有组织？”张漠烟揉着眼睛问道：“你谈恋爱了？” “谈什么恋爱啊，天天看着你这张脸，我还能瞧得上谁啊，是我有公司啦，跟你一个公司！今天一大早，凰驰人事部门就给我打电话，要我到公司办入职手续，专门跟着你，负责照顾你，还说……干好了给我发奖金，年底有分红！” “哦？”张漠烟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突然睁大，笑意僵在脸上，缓缓地收回了那道弧线。 “经纪人也找我了。还主动加了我微信，那可是李斯伯啊！方宙就是他带出来的，大经纪人！名牌经纪人！加我微信！他问了我有关你的生活习惯，还有禁忌……还说以后想起什么，要提前跟他说。” 张漠烟心情有点异样，助理被公司录用是好事，代表艺人受到重视，可不知为何，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我觉得要让公司给习西发工资了。’他脑海里莫名闪过晏清予的话。 习西那边明显放低了声音，“那个，晏清予，在么？” 张漠烟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说：“不在。” “你俩和好了？” 这次，张漠烟没有犹豫，“没有。” “哦，那就是他想追你，意识到我对你的重要性，想买通我。”电话那边，习西言之凿凿地点点头，“不过你放心，我可不吃他那套。” “别想那么多，有好处你就拿着，助理归公司管理也挺正常。”张漠烟说着，心思却不知不觉有些跑远。 他放下电话，心里那种复杂的感受却越来越强烈。 被心上人在意的感觉，没有哪个人会不喜欢，很多时候，晏清予对他方方面面的关注、事无巨细的付出，都能猝不及防打破他的心防。 但也有很多时候，却让他心里有点别扭，有点透不过气。 他好像越来越了解晏清予，却也好像越来越看不透晏清予了。当初那个体贴大度，为他退让的那个晏清予，和现在这个为了接近他宁可吃药，连他助理也要接管的晏清予，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晏清予？ 还是说，其实是他太杯弓蛇影，谨小慎微……就因为他曾经在极端的性格上栽了跟头，所以他现在看到任何一点过线的行为，都觉得是在控制他？ 也许晏清予只是为了工作方便，公司也只是重视他，才将习西纳入旗下。 也许晏清予只是太过在意他，所以才行为极端了一点，毕竟谁的性格能一点瑕疵都没有呢？ 至少，他的事业、生活，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认识晏清予之后，越来越好，不是吗？ 张漠烟脑子越来越乱，理智和情感的对峙令他身心都有些疲惫，他以前从未认为他是一个对伴侣有诸多计较的人，可经历过那些遭遇和危机，他自身的保护机制，让他实在无法就这样摒弃掉这些顾虑。 而晏清予带给他的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彻底舒心的异样感觉，就是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和晏清予重新开始的真正原因。
第38章 了解 张漠烟洗漱完毕, 正打算去宾馆食堂吃点什么，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 “是我。” “晏清予？”张漠烟拉开门，旋即却是一愣。 晏清予披着一头酒红色的波浪卷发, 脸上铺着厚重的夜场妆, 冷白皮肤, 娇艳红唇，胭脂色的眼影在他狭长的眼尾晕开，给他凌厉的凤目勾出风情万种的姿色。 张漠烟的目光顺着他雌雄难辨的脸庞，微微下滑，落在他洁白的脖颈上，上面挂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红艳脖圈, 脖圈向下延伸，被晏清予雪白的面包羽绒服遮住了，引人无限遐想。 张漠烟喉结微微一动，猛地想起，晏清予即将拍摄全组期待已久的女装戏份，而戏里，晏清予饰演的何丘女友, 是一家酒吧的售酒小姐。 这个售酒小姐, 在剧本中，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售酒小姐。 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张漠烟清了一下嗓子，脸上挂起笑意。 “你笑什么？”晏清予一心都在琢磨着要问张漠烟的问题，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他别开眼, 错开身，大步走进门, “我的样子很好笑吗？” “怎么会，很好看。”张漠烟努力收敛笑意，装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上下打量，问道：“你刚试完妆吗？” “嗯，不光妆容，还有服装，你要看吗？” 张漠烟眨了眨眼，不等他反应过来，晏清予就拉住系到脖颈的拉索，稍用力一划，雪白的羽绒服就在他面前彻底敞开了。 没有任何遮挡，那个红色脖圈的本来面目就这样呈现在眼前，是一个玩具听诊器，张漠烟收敛心神，视线顺着他敞开的制服领口，一路向下落在他到大腿的短裙上，眼底浸入笑意，“清予，这是你选的衣服吗？” “不是，他们说这身衣服最适合角色，但考虑到我是晏清予，还要尊重我的意见，我没想好，你觉得呢？” 他边说边不疾不徐地脱掉羽绒服，又从容优雅地挂在了臂弯上，分明是一件荡、妇一样的舞台服装，但晏清予只是轻轻一抬眼，就带上了几分睥睨天下的味道。 张漠烟眼底笑意不由扩大，“我觉得……不像售酒小姐。” “哦？那像什么？”晏清予以为只是在谈一个工作上的问题，他问完也不急于听一个答案，只是背过身走到沙发边，将脱下的羽绒服和拎着的牛皮纸袋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然而，就是他躬下身，塌下腰板，把羽绒服放到沙发上这个动作，却让系在他腰间的红色皮质腰带，更加完美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那原本到大腿的短裙，也随着他重心前移，摩擦着大腿的皮肤轻轻向上提起，让人的视线忍不住跟着裙摆上移，落在他Tun部到大腿，那条几乎诱人犯罪的弧线上。 张漠烟喉结重重地一攒，突然嗓子发干：“像是妻子为讨好出征的丈夫，穿得这么一身衣服，不过……这个妻子是女王。” 晏清予动作一顿，转过身，与张漠烟灼灼的视线相撞，都是男人，他自然能明白这目光的含义，他慢慢勾起唇角，看着他，“那这样的妻子，你喜欢吗？” 张漠烟心脏一颤，完全沉溺在这样一双撩人的凤目里，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我当然喜欢。” 晏清予眼眸瞬间闪起兴奋的光芒，他一步一步朝张漠烟走去，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领口的听诊器，就在他薄薄的制服几乎贴上张漠烟的毛衣时，他手腕轻轻一动，听诊器的胶管就崩掉了领口的扣子。 张漠烟看着衣领下隐约可见的锁骨，眼眸顿时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晏清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张漠烟一愣，猛然惊醒，不由退后一步。 晏清予脸色骤然一变。他看也没看手机，直接摁断，迎上了张漠烟的目光，“你退什么？既然你喜欢，你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其实，我昨天就应该跟你说清楚，我希望……”张漠烟顿了一下，他知道他的决定，多少有些自私，可隐隐约约之中，他总是无法放下他对晏清予的担心，他实在不想第三次置自己于同样的境地。 他看着晏清予，有些艰难地道：“我希望我们再多了解一下，像朋友一样相处，如果合得来，我们再谈恋爱，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关系又回到那晚之前？”晏清予听到自己牙齿都在打颤，这种失而复得，得到却又一次失去的感觉，让他完全无法承受，“为什么？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是因为我之前骗了你？” “不是，那个我已经不怪你了。” 晏清予手指狠狠地抠进掌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他五年都能忍下来，可自从那晚之后，他的忍耐力在面对张漠烟的时候就变得荡然无存，即便一分一秒他也无法忍受。 这种难以遏制的失控，已经深深地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人如此痛苦，如此卑微，又因为卑微而更加痛苦…… “你一边撩我，一边冷落我，你看我为讨好你想尽办法，看我为你七上八下，吃不好睡不好，你还要去了解……你到底要了解什么？是我对你还不够好？”晏清予问完身体一僵，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袭来，这句话，很多年前他妈也曾这么问过晏谈明。 “不是。” “那是你忘不了裴星泊吧。”晏清予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张漠烟就站在他眼前，却想和他隔着一层他怎么也无法穿越的屏障，而屏障另一头的他，满脑子都充斥着他妈和晏谈明争执的话语。 “你在说什么，这哪儿跟哪儿啊，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你别乱想。”张漠烟解释道。不知为何，他感觉晏清予的状态有点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晏清予嘴唇白得毫无血色，他冰冷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内心巨大的恐慌让他无法镇定。 他只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听晏谈明说过，婚前缺乏了解，才会婚姻如此失败，而当时他妈的回答，他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那个明明以前很骄傲的女人，却那么消沉地站在客厅古旧的老钟前，近乎绝望地道：“可如果了解了呢，你根本就不会和我结婚，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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