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欢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黑白分明的眼睫愠怒地等着他。 这男人就是故意的!哪有人会在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贴那么近说话!他明显就是为了让温淮听到。 ……但他们明明就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地在客厅里坐着! “走开!”温棠欢张嘴无声地命令。 然后他再转过身,气哼哼地走到沙发的另一边:“时间不早了,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就先休息吧。” 说完,电话挂断。 看着恢复如初的屏幕,温淮凝着手机的眼几乎能萃出冰来。 即便哑一点,沉一点,但他又怎么会听不出那是薄妄的声音。 他和欢欢相依为命近十年,后来因为他的身份,两个人被迫分离了一年多,等他再找到欢欢的时候,那个魅魔已经出现在他身边。 像今天这通电话一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那只老魅魔就喜欢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但这也代表着,欢欢还是清醒的。 毕竟如果真发生了什么,这通电话反而才不会打通。 卧室里低淡的灯光映落在瞳孔之中,温淮慢慢抬手,压住了自己的额头。 沉寂之时,手机微微响起。 他本来没有心情去查看,但一想到这有可能是欢欢的消息,又立刻坐了起来。 但给他发信息的是经纪人。 [经纪人:明天有空的话,回公司一趟,谢总要见你。] * 雨势太大,温棠欢没有选择,只能在城南别墅留宿一晚。 明明之前已经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可是眼下的气氛却总让他觉得有点尴尬。 回到主卧室,温棠欢刚推开门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属于薄妄的气味。 凌冽的雪原玫瑰,淡淡地覆盖在每一次呼吸间,催促着心跳。 温棠欢犹豫着坐在床上,刚碰到被褥,立刻又想起了薄妄躺在这上面时的样子。 随后无法控制地又想起那件被他卷在怀里抱着睡的睡衣。 ……那一套可是他发烧的时候穿的!生病发烧的时候会出很多汗啊!他当时病得糊里糊涂,压根都不记得那一套衣服自己有没有洗干净。 薄妄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还能抱着那一套衣服…… “在发什么呆?”清淡的嗓音带着点倦懒,从门口传来。 温棠欢猛地抬头,看到的就是朝他走来的薄妄。 他条件反射地去揪身后的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跟他独处在这种空间的时候,钻被窝都成了某种自我保护的选择了。 但眼下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关系还悬停在离婚之上,钻被窝这样的行为就显得过于暧昧。 薄妄看着他攥在被子上的那只手,细长的指尖卷着背面。 就这个微小的动作,他也莫名跟温棠欢一同陷入了某些回忆。 只可惜大少爷想的是自己躲在被子里,而他想的……是第一天晚上温棠欢因为要忍痛而不得不抓着被子的模样。 “你,你怎么进来了?”温棠欢没发现他微微暗淡下来的视线,只是很紧张,“不是分开睡吗……” “是,但我要洗漱。”薄妄自然地敛下视线,走到衣柜边镇定自若地翻找衣服,“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怎么还不休息。”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像是随时都处于镇定自若的上位,不会暴露出一丝别样的目的。 直到温棠欢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你不是今天下午才洗过澡吗?” “……” 看着他微顿下来的动作,温棠欢低声:“生病了你还打算洗第二次?” 他们不是第一次分房睡,另一个房间里洗漱用具是齐全的,薄妄想过来唯一的借口只能是找换洗的衣服。 偏偏,他今天错失Amina的电话,已经用洗澡当了借口。 温棠欢觉得自己戳穿了男人从容的伪装。 他甚至想看薄妄慌。 可是跟前的人只是平静地转了过来,黑瞳沉沉地凝着他,淡声道:“那你觉得,我明明知道你在这里,还能怎么忍住不过来?” “……” 手上那点用来掩饰的衣服落回原位,薄妄重新靠到床沿,看着大少爷落在被褥上的手又重新揪紧,低声:“接电话前的那个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 温棠欢所有打算搪塞过去的东西,他都一点一滴地记着。 有些时候陪欢欢忽略,不代表他在心里就这么揭过去。 然而跟前的人却并未如他所愿,只是轻垂眼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着他:“你吃药了吗?” 男人神色微顿。 “你又不吃药。”温棠欢像是从他紧随而来的问询中找到了反问的间隙,神色平静,“既然薄总您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我也没必要为此委屈自己,我去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 大少爷扔下一句轻飘飘的晚安,便走进浴室,只有磨砂玻璃上透着淡淡的人影。 看了一会儿,薄妄垂眼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回到房间。 即便很想,但这晚上还是没有去打扰。 耐心是一剂良药。 第二天清晨。 早上第一节有课,温棠欢一大早就起床,悄无声息地观察着门外的动静,确认都没人醒来时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下课的时候收到Amina的信息,问他为什么起那么早又走那么急。 温棠欢只说自己有课有工作,她便也没再深问。 没提薄妄,也没其他什么消息。 转眼就到了下周,温棠欢结束拍摄后,宋柔到现场接他。 “《迷爱》第二期拍摄地定在了A岛,可能会比第一期要长些,”宋柔从后视镜里看他,“待会迟未亭和周桓浅也会跟我们一起过去。” 温棠欢微微蹙眉:“周桓浅?” “是,他有一期单人杂志拍摄,也定在A岛。” 不过杂志拍摄的时间跟节目录制的时间肯定是不一样的,以往这种哪怕行程重合了,周桓浅也会故意避开……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一起了。 虽然这听起来无法避免,但温棠欢还是不免有点微妙。 ……只是工作么? 半个小时后,宋柔到Ro’Marin的宿舍接到了两人。 迟未亭坐在副驾驶,周桓浅面无表情地上了另一边的车后座。 来的路上,可能因为温棠欢累了,他并没有怎么说话,车里是安静的。 可是上了两个人之后,这样的安静莫名地又带上一点低气压。 尤其周桓浅带着帽子,帽檐半压过他的脸,看不清视线,便会拉远距离。 “欢欢,《迷爱》第二期的剧本你看了吗?”迟未亭先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安静,“上一期没完成任务的观察员居然有惩罚诶。” “惩罚?”温棠欢一愣,宋柔给他提过,但他还没来得及看。 “对,我们不是要撮合嘉宾吗,都有个小的任务指标,第一期里累积下来,要在第二期算账。” 这毕竟是个缝合真人秀,不能以常规的恋综套路去理解,温棠欢轻叹:“什么惩罚?” “要到现场抽了才知道。” 温棠欢忍不住抱怨:“听着就很麻烦……” “毕竟负责这档真人秀的导演是柏竞。”周桓浅轻轻介入他们之间的话题,“他也是圈子里的鬼才,好几档出自他手的真人秀都是年度爆款。” 无论是竞技类还是休闲类,柏竞都在环节的设计和题材的选择上有出众的嗅觉。 嘉宾眼里的麻烦,肯定是他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也能在更大程度上保证了对观众新鲜感的刺激。 温棠欢从前不喜欢上综艺,主要是不想把综艺咖这三个字往自己的名字上挂,怕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他选择了钱。所以听周桓浅说导演的事,温棠欢听得很认真。 “但是柏竞还挺有人文关怀的,他做节目一是为了让观众看得高兴,挣钱,二也是为了自己的口碑,在这两点的加持下他还是挺能听进去意见的,所以你如果觉得拍摄哪里不合心,或者是惩罚有困难,可以直接跟他提。” 看着温棠欢认真地点点头,周桓浅心口无声无息地又软了三分。 很快到机场,过安检,四个小时的飞机。 温棠欢在飞机上小睡了一觉,下机时头发乱糟糟的,过廊桥的时候周桓浅忍不住抬手帮他把头发压了下去。 自从上一次染了新发色效果很好,他维持了这个白蓝色有几个月,补过漂染,但发质却好像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摸起来依旧如想象中那般柔软。 温棠欢察觉到落在发间的手,抬头:“怎么了?我睡得很乱吗?” 听到他的声音,周桓浅指尖停了一下,才有些恍惚。 ……他好像出乎意料地喜欢温棠欢的浅发色。 寻常地垂下手,他装得正常:“没,只是有点翘起来。” 温棠欢刚睡醒的懒意还没散,含糊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喔,待会去洗手间沾点水就好了。” 说着,他就张望了一下,转过身:“待会在行李处等我一下,我现在去躺洗手间。” 周桓浅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从跟前走过。 温棠欢虽然带着墨镜口罩,但他的头发就足够显眼,Ro’Marin的粉丝那么多,即便没有完全公布行程,也有粉丝能顺着节目拍摄而摸到机场蹲人。 他显然是还没睡醒,忘记自己有多惹眼。 宋柔跟迟未亭已经走远一段距离,周桓浅握着手机跟上温棠欢。 男士洗手间里人不多,温棠欢到洗手池前先洗了洗手,然后再接了捧水洗了个脸。 他在长途飞行后总容易陷入一种睡不醒的状态,整个人都恹恹的倦倦的,眼皮子沉得不行。 洗过脸之后舒服些,温棠欢下意识往身上摸纸巾的时候,一只手递了一张干净的纸巾过来。 “啊,谢谢……”谢一半,温棠欢才醒悟自己是一个人来的,一刹那的惊悚瞬间将困顿磨灭。 谁、谁在给他递纸? 温棠欢刚想抬头,那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 “你是谁。” 冷戾的男音隔断了他们两个的接触,周桓浅挡住了那人递来的纸。 温棠欢后退两步,这才从周桓浅的身后看清了刚刚身后的人是谁。 温淮。 “我是……林淮。”温淮脸色微暗,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心里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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