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勒疼变成了银质金属的刮痛……那居然是一双银色的手铐。 温棠欢视线微恍,嗓音瞬间降低:“段清羽,你疯了。” “疯?”拿着匕首的人慢慢蹲到他的跟前,似笑非笑地用刀刃抵向他的侧脸,“还好吧,也不是特别疯。” 段清羽抬手掐住温棠欢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对上视线,一双黑瞳里像布满了霾,逐点掩盖面前这张光芒万丈的脸。 冰冷的刀面贴到温棠欢的颊边,一寸寸地移动着,他感觉像是在用刀叉或者其他餐具,抚弄一块嫩滑漂亮的精巧点心。 “薄妄也算是见过不少漂亮脸蛋,怎么唯独对你着迷?”他似疑惑,却又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他喜欢你的原因只是因为脸吗?” 是疑问句,但是又因为迥异的目光而带上三分难以言喻的异样。 温棠欢甚至有种感觉,段清羽这两句问好像不只是在问他。 “段清羽。”他低声叫住了他的名字,像是攫住了某种灵魂深处的禁咒,“你既然觉得薄妄因为这张脸着迷,那你就应该清楚,毁了这张脸你的代价是什么。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不仅是薄妄。” 段清羽眸色一戾。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晚上温棠欢的出现,会让他有种像抓住,又像抓不住的感觉……因为这个大少爷太过有恃无恐。 无论是他的言语,行为还是微表情。 “你好像笃定我不会伤害你。”段清羽将刀面离开他的脸,转而换了个握刀姿势,“你不是很清楚,我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联系段家和薄家么?你既然是最大阻碍,而我又濒临绝境,你凭什么那么冷静?” “因为……”面前的人抬起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洞穿了他眼瞳深处的某个诡秘之点。 “我说过,我也许比你想象中还要了解你。” 温棠欢上辈子即便是死于段清羽的手,但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段清羽敢动他,是在原主苦苦祈求薄妄复合而不得,且跪在门外一夜都无法动摇的情况下才出手的。 因为他确定薄妄是不会再对原主留有任何一丝情分,所以才会下意识动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段清羽骨子里还是不敢挑衅薄妄,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敢随便的落井下石。 “你布那么多的局,搞这么一出,无非是为了告诉我……你可以抓到我很多把柄,你能够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你‘不惜一切代价’留在薄妄身边,以此威胁恐吓我,让我离开薄妄。”温棠欢笑眼如弯月,“因为你从上一次在我家门口看出来,我和我先生似乎很有矛盾。” 攻心而已。 段清羽沉默了许久,静静地跟面前这双眼睛对视。 久到连温棠欢都差点萌生出一丝迟疑时,他却忽然笑了。 很诡异的一声,带着一种刺入神经的悚然。 然后,温棠欢就发现昏暗灯光下的几个男人渐次离开了房间。 “不错。”段清羽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那把匕首也慢慢挪向他的领口。 在最后一个保镖退场,房门锁死的刹那,匕首划破了他的衣领,从他蓬松柔软的毛衣,落到了里面的内衬,布料划裂的声音像是另一种层次的折磨。 “威逼利诱……确实是我的目的,也确实不完全是我的目的。”段清羽的视线落到眼前,从破开的衣料间死死盯着温棠欢白皙的锁骨。 “就好像现在我要做的,也一样是我的目的,却也不完全是我的目的。” 如果说先前的对峙交锋,温棠欢有八成在握,那么现在……他却开始动摇了。 因为现在的段清羽虚伪的外表已然龟裂剥落,像是一块腐败的□□出现豁口,里面狰狞的原貌渐渐露出。 滋滋——啪! 老旧线路恰好在此刻短路,冷冬与暗瞬间覆盖一切。 明明视野骤变,温棠欢却在瞬息之间发现了段清羽视线里的变化。 “说实话,我想做的事,也不仅仅是只有拔除你这一个条件,”像是冰冷的蝮蛇顺着脖颈环绕,一点点让人毛骨悚然和窒息。 黑暗让寂静更加深沉,而在两个人的呼吸都压抑到极致时,剩下的声音便最为清晰。 “得到你也可以。” 温棠欢瞬间感觉颈间一冷,但他还没开始不适,另一种令他生理反感的气息便落到他的颈间。 黏腻,猩热,让人反胃的…… “欢欢身上有栀子花香。” “我从第一次见就很喜欢。” 砰—— 温棠欢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磕到什么东西,这是因为他一瞬间剧烈反抗造成的……锁着他手腕的那根铁杆……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太过老化,在他挣扎的一瞬松脱断裂。 他的手得到了自由,在黑暗中挥拳砸向了段清羽。 但是温棠欢也因为反作用力脑袋磕到了不知哪个角落。 很疼。 这种疼像从表皮传入到神经……或者是意识的更深处,像一把尖锐的冰锥破穿了什么东西,然后里面裹藏的一系列遗忘的旧意迅速翻涌。 意识模糊的时候,烙印在温棠欢脑海里的,竟然是绽放的鲜红印记——钟情。 前尘,旧忆,被这个世界隔阂在外的所有过去翻涌而来。 温棠欢在锐痛中慢慢丧失意识,薄唇却无声张合:“薄妄……” 而在他视野彻底暗下来的一瞬间,老仓库的门被踹开。 一身戾气,双瞳血红的薄妄从阴影中走来。 “滚开,别碰他。” …… 温棠欢醒来的时候,闻到的是浓烈的消毒水味,他不用睁眼都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医院。 “薄妄,你说过什么?你说他在你身边是绝对不会受伤的!”狠厉的男声从跟前落下,带着咬牙切齿的狰狞。 很熟悉,是小淮。 “那还不是托你的福?要不是在维度变幻的时候,你非要篡改我和他的身份,至于让他陷入这种狗血纠葛里?” 讽刺,嘲弄,还毒舌,是薄妄。 “你还好意思?你前脚才跟他见面,后脚他就被人盯上,你别告诉我看他倒在血泊里也是你想和他谈恋爱的一环!” “咳……” 低哑而脆弱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论,薄妄和温淮迅速止住了话题,纷纷垂下视线。 “哥?” “欢欢,醒了?” 温棠欢下意识抬手,先摸到的是脑门上厚重的纱布卷,然后再睁开眼发现刺目的光线。 “好吵啊。”他动身想起来,温淮伸手去扶时,薄妄的手已经先一步就位。 温棠欢没在意这个细节,只是含糊地问:“你们在吵什么?” “哦,没有。”温淮先一步抢过话头,“就是哥你路上遇险了,我们在说给绑匪定罪的事情。” 温棠欢嗯了一声,抬手:“水。” 这次也是温淮更快一步。 他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杯子顿了一下,接过,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温淮笑了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淡淡掀起眼皮瞪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薄妄并没有搭理他在这种时候的挑衅,只是握着温棠欢微凉的指尖:“感觉怎么样,疼吗?医生马上就过来。” 温棠欢摇摇头,然后问:“怎么回事?” 见薄妄沉默,温淮冷声开口:“还不是那位薄老先生钦定的儿媳妇,还没过门就先把自己当薄夫人,绑架你想威胁你。” 话音刚落,薄妄淡然补充:“陈锋带的路。” 温淮脸色瞬暗。 轻描淡写地把原罪掰两半后,男人又垂下眉眼,暗眸深深地看着他:“最后我来了,但还是让欢欢你受伤了。” 温淮:“……” 还踏马邀功!真不要脸啊!要不是欢欢身上有这只老魅魔的印记,他肯定能更快一步找到人的好吗! “这件事,没有媒体知道吧?”温棠欢继续问。 “没有。”说到这里,薄妄眸色显出三分阴冷,“人都在警察局里,你如果恨他……” “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温棠欢淡声打断了他这句如果。 薄妄也很自然地转过语调:“嗯。” “宋柔呢?” “在送医的路上就醒了,受到惊吓,但已经稳定下来。”薄妄看着他,“今晚你在这里只是生了个小病,不会有再多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Ro’Marin那几个只会以为温棠欢是半路不舒服,所以宋柔临时把他送到医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会知道更多。 “哦……”温棠欢点点头,旋即将视线抬向温淮,“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温淮一时语塞。 这个老魅魔竟然又挖坑给他跳! 于情于理,温淮这个尴尬的弟弟身份,确实是无从知晓温棠欢发生了什么的。 难道他要坦白,自己是偷偷地用残余的感知摸索欢欢在哪,结果发现他出意外了吗? 见他一时给不出答案,温棠欢只是淡淡地抿唇:“我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温淮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祈求,可是没换到温棠欢的回应。 良久,他叹气:“那,哥,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温棠欢颔首,“路上小心。” 温淮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病房,明亮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温棠欢施施然地抬眸看向身边一直沉默,却时时刻刻地显露着“我还在,我很关心你”的气息的男人。 “薄总,您也有很多工作吧?时间不早……” “温淮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不亲近他,所以觉得他碍眼打发他。”薄妄看着他,“但我是你的法定名义上的丈夫,你喜欢,但更喜欢你的人,你也打算这么打发我?” 温棠欢沉默片刻,有些苍白的唇幅度极小地挽了一下。 他向来说不过薄妄,现在也很难辩驳。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他说完,就重新躺了回去,抬手想抓起跟前的被子往身上盖。 薄妄见他的动作,重新调整了他枕头的位置:“先别睡,医生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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