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教授故技重施,又来拨他的电话。 小舟绷不住眼泪,他忽然觉得好难过,既有一分对江寄的气,也有对自己的气。迁怒和埋怨,通通无解。 江寄握着手机,但话是当场说的。 “这单子没算完,你这样会被人投诉的。” 小舟气急败坏,扭过头来瞪这个恬不知耻的老男人。 什么叫会被人投诉,难道不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不是外卖单子!” “这是我花的钱!” “……你凭什么投诉我……” 但配他一双红通通的眼,世上所有的委屈都被他尝遍。 江寄没想到他哭了,也不希望他哭。 带着一点薄茧的指腹轻轻蹭过小舟的眼角,小舟的眼泪还没掉下来,但被这个男人的手堵住所有的通路。 “抱歉。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小舟没说话。 “手机方便给我吗?” “面对面,我下个单,你抢单的几率大吗。” “我下个跑腿单,麻烦你坐我车,和我一起跑一趟到店吃个饭。” “这样我有机会道歉,你也赚我一单钱,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老男人毒舌的坏嘴巴是对外的,对自个的小乖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万事顺遂,虎虎生威~这章我又刷江老师饭卡啦,给大家发小红包,就当是过年红包啦~~ 感谢在2022-01-30 22:15:16~2022-01-31 15:2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休、残月、绿过所有晋江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昵称、老婆今天更新了吗 20瓶;21478498、寻渡 10瓶;老婆老婆我叫个不停 5瓶;谢韶 3瓶;一二三木头人 2瓶;桃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有的桥段烂俗,有的计谋老套,但架不住有效。 而他的手还有些烫。 小舟无法忽略江寄给他擦脸的动作,他不懂江寄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敢细想为什么。 小小的入门玄关地垫,变成营造气氛的温床,而黑的灯也推波助澜。屋子明明那么大,但小舟觉得只剩他和江寄脚下的这块地,也许下一秒这块地垫也被颠覆。 背靠的大门是小舟唯一逃生的出口,他只要拉开这扇门。但江寄的手也在这里,那他是要被挟持还是一起逃走? 小舟还是不懂。 “就算面对面操作,也不一定就能抢到单子的……” 最后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江寄收回手,直起腰,他比小舟高那样多,巍峨高山看小舟,流水都写意,唯剩一条线,是小舟抿起的唇线。那到底是不高兴,还是并非不高兴。江寄擅长的是解文,而非解人。 “那没办法了。” 江寄说。 “只剩下道歉补偿,你还愿意接受吗?” 倒也不是耍计谋,江寄只是纯粹想问小舟他自己的想法。 小舟看着江寄,目光有点像他们最开始接触时那样,一点小心翼翼地打量和审视,但又有点不一样,他这次比上次多一点湿漉的泪。之前的那些眼泪的通路都被江寄阻断,睫毛上这点湿痕最后被他自己擦掉。 他擦眼泪,就和之前擦雨水一样,淋雨在他看来是不得已的习以为常,那是否流眼泪也是?但江寄忽然有了比之前更深的歉疚。 联系之前小舟说的话,江寄似乎明白了。 “不过时间也晚了,那家粤点下次有机会再去吃吧。你早上留的那张字条里说的那家油条和馅饼很好吃的店,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它还开着,有粥吗?” 小舟觉得江先生似乎有些变了。至于背后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猜测的那样。 “有,皮蛋瘦肉粥和香菇瘦肉粥。” 也行。 江寄把车钥匙放回玄关的柜台上。 “那就不用开车了。走吧。” 他们还一起吃饭,好像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临出门,小舟忽然想起一件事:“啊……” 江寄问他:“怎么了。” 小舟摸了摸鼻子:“我得去骑车。” “我车停在另一个门了。” “那先去拿。” 说着,江寄顿了身,等同于让小舟先出了门,自己随后反手把门合上,至于那一袋已经无人问津的外卖,江寄有心把它留在家里。 他觉得自己是故意,虽然他事后也不会吃,但起码此刻,江寄并不希望它被当成垃圾丢掉。 …… 小舟的电动车停在西门,那家店在东门,不是送餐,小舟也没有选择横穿小区走捷径,而是乖乖地沿街绕。 他骑上车,拧动把手,车灯闪了两下,像眨巴的眼睛。小舟也眨巴眼睛,抬头问人行道上的江寄。 “您要不要坐我后座?” 小舟的确就是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有时候难免情绪化,但乌云和下雨也总是很快走开。 小舟这时候又笑了,晚霞和太阳一起走了,但不妨碍这世上有其他太阳。他拍拍自己小电动的显示屏,那模样好像在和江寄展示他有而江寄没有的宝贝。 “行。” 出乎意料,江寄也应得很快,长腿一迈,小舟就觉得自己的小电动多承载了一份难以忽视的重量。 小舟没有汽车,他不知道开汽车载人是什么感受。 是不是汽车也会因为多一个人而弹动。 就好像摇头晃脑浑身很不舒坦的小马驹。 但小舟知道,开车的时候,两个人的腿不会靠在一起、手臂也不会贴在一起。 汽车是绅士的距离,谁的手越过红线,就是明摆着的交通罚单;而单车、电动车,拥抱都顺理成章。 “你要拽紧我啊!” 江寄微哂,他不认为小舟会把车开到多快,但他还是依言,坐得更靠近前头。长腿无处可伸,看过去多么局促,也看过去完完全全遮挡住了男孩的腿。 小舟觉得自己自己被对方的大长腿夹了一下,膝盖到大腿外侧一路的酥酥麻麻,他脸一红,连忙把责任推卸给自己说不定没那么柔软的便宜裤子。 “要抓衣服。” 小舟不自在地说。 江寄嗯了一声,也顺势轻轻扯住小舟胳膊的衣服。 “开慢点。” “我知道我知道。” 小舟嘴巴上应着,就发动车了。 小舟和他的小电动,都是平生第一次载人。小心是因为载人,也不只因为载人。长街短巷,几百米不长,但偏生走得很慢。于是晚风也很慢。 …… 江寄原本能让小舟自主决定帮他带饭,的确更多的是想照拂对方,小舟如果点得贵,江寄只当给他更多的跑腿费就是。但如今他们坐在三五块的小店里,入口的依然是十分美味,江寄倒真确信了小舟对吃的很有一番研究。 晚饭他们各算各的,一人点个两三样,不重样,摆在一起也很丰盛。 之前江寄不在乎损失的百来块外卖,甚至还能再说出请小舟一起去吃的话,和他自身的经济实力有很大关系,因此这顿物美价廉的清粥小菜也本来该是他付账。 但经过江寄的细细观察,他很快明白了症结所在,点菜的时候主动和小舟说,两个人岔开点不同的食物。这种被平等对待和有参与感的尊重,让小舟一下子积极而主动,说他喜欢吃这个,那个又听说好吃,先前最后的一丝情绪也消散了。 虽然不是虾饺、牛仔骨,但煎饺和拌牛肚也可以弥补。江寄掰开一次性的竹筷子,忽然为自己临时更改的选择有了一点庆幸。 “江老师,你尝尝我点的这个嘛,牛蹄筋也好吃的!” 看得出来,小舟也真饿了,一吃上饭就停不下来,真是插空和江寄说话。江寄也对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的饭量有了更准确的认知。 吃了几口,小舟觉得不过瘾,和江寄说:“我去找下辣椒。” 说着,起身去旁边几桌转悠,拿了个空碟和辣椒酱回来。 江城本身也兴吃辣,但小舟这一勺又一勺的架势,委实有些夸张了。 “你很会吃辣?” 小舟点头:“我是锦城人,我们那能吃辣,全国都有名的。” 江寄一下子就转过来了。他看了两眼小舟,倏地一扯唇:“这会说得挺自豪,中午点清汤麻辣烫?我记得麻辣烫也是你们那边地方的有名吧。” 虽然是善意的隐瞒,但还是被发现骗人,小舟就像凳子滚了铁钉,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尽管直觉江寄并没有一丝生气,但被戳穿的小舟仍很羞耻,他左顾右看,半晌才说。 “中午后来您付了饭钱的……” 在小舟的认知里,这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生活潜规则。 江寄却说:“谢谢。” 小舟有些不解地抬头。 唯有江寄知道他话里的答案,这是个心细又体贴的好孩子,之所以放弃口味上的偏好,不过是对他胃病的照顾。 但江寄没有说透。 就像很多话,小舟也没有说透,有的话不必说透。 江寄低头品尝美食。 “改天可以打包一份上课之前吃。” 小舟很开心。因为这里是他发现、是他推荐,江寄的话无疑是对他的肯定。 两个人吃饱后,小舟也要和江寄告别了,他和江寄说,时间还没有到八点,奶茶店一般晚上十点才关门,他还能接好几单小女生们爱点的奶茶单子。 小舟夸张地感慨道:“我也不是没喝过奶茶,但是有几次的单子我瞥了眼以后看呆了,一杯奶茶加上这个那个,就要五十块了。” “不过也要感谢她们啦……” 十点钟还在路上奔波,听起来很辛苦,但江寄没再以“何不食肉糜”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和小舟这个人。 前头也验证,他所谓的一时善心,不一定真的将这个孩子拯救,小舟也并非那种需要依附别人的菟丝花。 有的人夜晚还送外卖,有的人夜晚还在加班,就连江寄有时候深夜也要勘校文献,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工作。 而且听他这一番话,很有规划,十点以后就回家,比很多泡吧的男女作息要早多了。 要分别了。 小舟跨上车,又忽然垂下眼。 “江先生,和您说声抱歉,之前我情绪不好,希望您没生我的气……” 江寄挑了挑眉。 “我只是说话难听,但不至于眼瞎心瞎。” 小舟一个没忍住,笑了。 他觉得江先生说话还有点别扭,拐弯抹角。 但他竟然听笑了,说明他也是个奇怪的人。 “下次我请您吃饭,还是那家粤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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