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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燃，你这是在逼我吗？” 女人依旧死死拉着路燃不肯放手，“反正我们一家都快吃不起饭了，你也不肯管我！我倒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给家里省口饭吃算了！” 说着，她突然起身，往大马路牙子上跑去。 大学里人来人往，到处是过路的行人车辆，女人一股脑冲到马路中央，有一辆直面而来的小车躲避不及，竟生生将她撞飞出去好几米远。 “天哪——！” “啊！” “妈！” 路人发出一阵尖叫，茶白柏更是被吓得魂飞胆战，他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路燃已经丢下拐杖，不顾一切地冲到女人身旁，抱着她焦急大喊：“妈，你没事吧？！” 车主也吓个半死，急忙忙从车上下来，查看情况。 女人紧闭双眼，任凭路燃如何摇晃也没有半点反应，车主见状，赶忙打了120。 好在隔壁就是医科大的附属医院，救护车来的很快，行动迅速地把女人抬上了车。 临走前，路燃的师兄对他无奈道：“如果这次你走了，这个项目的研究成果就不会有你的署名了，你真的要离开吗？” “我……” 一边是昏迷的母亲，一边是重要的学术心血，路燃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开口道：“对不起，师兄……” “不行！你必须留下来！” 突然，茶白柏猛然冲上前，“你去发布会，我去医院守着你妈妈，就这么决定了！” “哥哥……”路燃一愣。 茶白柏跳上救护车，笑着冲他挥挥手，安慰道：“别怕，我在呢，你妈妈肯定没事的！” 几个医护人员问：“是你跟我们去医院对吗？” “是的。”茶白柏回答。 “好。” 白衣天使们行动利索，啪地一下关上车门，鸣着笛扬长而去。 “哥哥！” 路燃刚想追上前去，他的师兄却一把拉住他，劝说道：“你妈妈有个人陪着就行了，赶紧跟我发布会去。” “可是……” “可是啥啊！人都走了，就刚才那个车速，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路燃冷静下来后，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只能点点头，跟着师兄转身进了报告厅。 过了会儿，路燃的手机忽然收到了茶白柏的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表情包。 【小茶：加油哦！.jpg】 配图是一只小仓鼠，可爱极了。 看着茶白柏软萌萌的仓鼠头像，路燃满腔的心烦意乱突然平静了下来。 是了，干着急有什么用呢。 事已至此，做好眼前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偌大的学术报告厅早已坐满了人，外面有来自各界的医学专家，权威教授，他们的导师团队数十年如一日的成果终于即将面世。 年迈的老教授拍了拍路燃的肩膀，笑道：“得亏你来了，这次的项目你功不可没，就给你带头介绍吧。” “老师……”路燃望着他白花花的头发，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是我拖累了大家……” “说这么多没用的！” 老教授可不听他扯掰，不痛不痒拍了他后背一下，“上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开场呢。” “好。” 台上灯光耀眼，路燃整理了下身上的白大褂，挺直腰背，随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展台。 …… 另一边，茶白柏坐在急救室外头，等待着消息。 医生说路燃的妈妈没有明显外伤，但由于人已经昏迷，也不好确定具体情况，还是拍个片子，以防万一。 而路燃的弟弟，茶白柏给他买了根棒棒糖，他就安安静静地舔着，不哭不闹，脾气倒是还行。 这会儿医院里人来人往，他没有事情要做，便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在想要不要给路燃发个消息。 “让一下！让一下！” 这时，忽然有几个医生急匆匆就往icu病房跑去，看样子是发生了紧急情况。 导诊台的两个护士见状，纷纷叹了口气，聊起了天。 其中一个道：“icu的那个渐冻症患者，估计活不过今天了。” “他在医院里躺了这么多年，能活到今天，已经很好了。”另一个回答。 茶白柏刚好就坐在她们旁边，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仔细。 “渐冻症，没救的了，昨天他父母还来看他呢，对了，赶紧给他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最后不得不白发人送黑发人，哎……” 两个女孩神情惋惜，茶白柏下意识望向icu的病房门口，隐约可以从模糊的窗口里瞥见一群忙碌的白色身影。 奇怪了……他怎么突然觉得，心慌慌的呢？ “……” Icu。 “呼吸机，呼吸机装上！病人呼吸衰竭了！！” “心率一直在降低，维持不住，怎么办，还继续推吗？” “推！不能放弃！” “滴滴滴——！” 仪器不停地发出刺耳的翁鸣，一群医生神色焦急，乌泱泱围在一个瘦弱的男人床边，进行着生死攸关的抢救。 男人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脸颊更是深深地凹陷下去，他的呼吸极其微弱，生命危在旦夕。 他微微睁开无神的双眼，头顶刺眼的灯光照射而入，全身分明没有一块肌肉可以动弹，可头脑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就快要死了。 四年了，他的神经功能不断衰退，无法控制肌肉，活的像个死人一般，痛不欲生。 此刻，他心里有的，只是解脱。 死了也挺好的，有没有下辈子，再说吧。 ……只是，他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个人了吧。 也不知道……那个被他丢下的小男友，现在还爱哭么？有没有……再找别的男人呢？ 如果下辈子两人还能相遇，他绝不会再放手了。 希望这辈子，他的小男友可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记不住他，也没关系的。 “滴滴滴滴滴滴——” 仪器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男人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安然接受死亡。 “叮——你就要死了哦！死因是渐冻症导致的呼吸系统同心跳衰竭，我是能够拯救你的小福星系统，只要你绑定了我，就可以重获新生！考虑时间倒数3……2……1……” “恭喜你！绑定成功！系统载入中，16%……64%……100%！由于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系统会晚点再来，现在请你先睡一会儿吧～” “……” “心率到达最低临界值！” “真的没办法了吗……” “我们尽力了……” ΖＨengＬi “滴——” 是心电图归于直线的声音。 他彻底沉入黑暗。
第16章 实在过意不去，就用身体偿还 当icu的门再打开时，一具裹着白布的躯体被缓缓推出，紧跟着出来的医生们皆是叹气连连。 “哎……还是到了这一步……” “他的父母呢？” “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满头大汗的几个医生围在一块，商讨着等会儿到底要怎么和逝者的父母解释情况。 茶白柏默默盯着白布下微微隆起的幅度，只觉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就在刚才，一个鲜活的生命突然消失了。 明明对方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茶白柏仍觉得心酸不已，也许因为医院是个生离死别的地方，触景生情罢。 “鸽鸽～抱抱！” 这时，路燃的弟弟啃完了棒棒糖，伸出两只小手，对着茶白柏撒娇道。 “诶。” 茶白柏将他抱过来放在腿上，又给他拆了一根糖，堵住他的嘴。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一对保养得当的中年夫妇急匆匆从走廊上奔跑而来，冲到那群医生面前。 在看到被白布掩盖的单薄躯体时，金发女人瞬间崩溃，浑身颤抖着痛哭出声，“小衍……” 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抱着她，神色同样是说不出的痛苦，他满是皱纹的眼尾通红，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二位节哀……” 一旁的医生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很遗憾，还是没能挽救商先生的性命，他的遗体二位签过字后，就可以带走了……” “谢，谢谢……” 夫妇二人相拥着站在遗体前，捂着脸泣不成声。 丧子之痛，如摧心剖肝，痛得人几乎心碎。 ……好可怜。 茶白柏收回视线，眼前一片模糊，鼻子酸酸的，感觉马上要掉豆豆了。 那对夫妇办完手续后，丈夫打电话叫了运送的车辆，随后他们目光失神，沉默地带着自家儿子离开了。 不久后，路燃那头结束了发布会，他给茶白柏发了消息，让茶白柏在医院等着他。 而路燃母亲的片子也出来了，没什么大碍，估计就是应激吓着了，所以才会昏睡过去。 茶白柏抱着懵懂的小屁孩，来到路燃母亲的床位旁，一脸复杂地望着昏迷中的女人。 同样身为父母，有的人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孩子，或许这一辈子都将孤独终老，而有的人，明明拥有那么优秀的儿子，却不懂得珍惜。 哎……世事无常啊…… “哥哥！” 病房门推开时，路燃额前挂着星星点点的汗，显然是一路急忙走过来的。 茶白柏见状，忙吓道：“路燃！注意你的腿，慢点！” 这家伙！今天拖着他那条瘸腿不管不顾几次了，万一又受了伤怎么办？ 勿亻专 “好。” 路燃缓了缓步伐，来到母亲床边坐下，匆匆瞥了对方一眼，又问：“费用交了吗？” “交了，刚才司机垫付了，你妈妈没什么事，他就走了。” “好。” 他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哥哥，对不起，这次又麻烦你了……” 茶白柏起身拍了拍他肌肉紧绷的肩膀，叹气道：“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啦，不要给自己压力。” 路燃眉心紧蹙，眼里都是愧疚，他总是在给茶白柏添麻烦，可茶白柏却一直支持着他，没有说过一句不好。 想到这儿，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谢谢你，哥哥……” 青涩的大男孩儿一把搂住茶白柏纤瘦的腰肢，脸颊贴在他的小腹上，像是寻找依靠一般：“如果你不在，我……” 茶白柏先是一愣，然后低头望着怀里黑黝黝的脑袋，不知所措。 “……咳，你都叫我哥哥了，我肯定会帮你嘛，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茶白柏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哥哥……” 路燃紧紧抱着他，嗓音低沉，又轻轻喊了一声。 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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