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间,周存会从公司回来给他做午饭,下班后还要给他做晚饭,不自觉真成人家保姆了。言牧说得对,他确实很麻烦。
但这些天下来,一向忙于工作,总是忘了按时吃饭的周存,因为想着要给言牧做饭,作息一下规律了许多。
有时他看着项目书都会忽然开始想,今晚该做什么菜好。
谁让某人不吃两顿重样的菜呢。
时间规律地流淌过去,这天周五下午,周存在公司翻看着文件,手机震了两声,周存看过去。
【言牧:今天晚上我有事,你好好吃饭,不用做我的那份了。】
回了个“好”,周存就把视线移回文件上,却觉得合同上的字都飘了起来,怎么也进不到脑子里。
这本来就是件很寻常的事,言牧做的又不是朝九晚五要坐班的工作,临时有事也很正常,自己多想什么啊……
而且不用给他做饭了,自己不应该觉得轻松嘛?
静谧的夜色里,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慢驶入私人会所,这家会所远离闹市,外观雅致,有着现代的简约和东方的诗意。
未进会所,就见院落里小桥流水,曲径通幽。
言牧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进宴会厅,脸上熟练地切换成客套又疏离的微笑,和遇见的人寒暄了几句。
一穿着灰色休闲西装的男子注意到这边,他微长的头发中分开,胸前的银链折射出细碎的光,整个人看上去又雅又痞。
他朝言牧走去,微微躬身,“谢谢啊。”
言牧笑笑,“这也是我主演的电影,没什么好谢的,陈导。”
这次宴会的主人是国内三大电影公司的创始人,作为曾经几乎垄断影片发行的传统公司,现如今虽有衰退,但在电影发行上仍能一战。
陈墨和言牧出现在这里,自然目的明确,就是为了新片的发行。
陈墨带着言牧往楼上走,倍感歉意地说:“这本来不该是需要你操心的事情,可付总的女儿说是你的忠实粉丝,只想请你见一面,吃顿饭,虽然人家说的委婉,只是请求,不过你要是不来的话,估计就不好谈了。”
“虽说博达不如从前了,但资金还是很雄厚的,如果能谈成联合发行是再好不过,所以我确实需要好好谢谢你。”
言牧认真道:“你可太抬举我了,付总是生意人,生意人最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赚钱,又怎么会真的因为我答不答应吃顿饭就影响合作呢?他只是想给自己女儿行个方便罢了,归根到底能不能谈成,还是要看他对这部电影的看法。”
陈墨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啊,总是这么正经。”
说着他带着言牧走进一间包间,包间的装修很是古色古香。
在这种会所举办宴会,付总果然行事风格像个文雅人,连喝酒都是倒在小酒杯里轻酌,言牧只能跟着小口小口地喝。
按这喝法,他估计可以千杯不醉。
陈墨和付总在一旁时不时聊茶聊酒,就是不聊正事。
言牧也不去管他们,反正一进门,他就对自己的定位准确,就是来见一见粉丝,吃顿饭的,生意的事与他无关。
而且这位粉丝也不属于很热情的那种,文文静静的,像是受她父亲熏陶,从他进门到现在只是羞涩地看着他,偶尔开口也是聊桌上的餐点,没再说过别的。
言牧也乐得清闲,正夹了块鱼肉要往嘴里送,就听付总忽然对他说。
“小言啊,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咳咳咳——”言牧差点被呛到,付总的意思该不会是他以为的那种意思吧。
他捏紧酒杯一口饮下顺气,陈墨伸手过来给他拍背。
“爸——您这也太直接了!”付萦小声地喊,像是羞的。
言牧看她表情,就确认了这场饭局原来还有别的意思。
果然是生意人啊,谈合作相亲两不误,一点也不浪费自己的时间。
付总:“这怎么了?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吗?小言啊,我知道你们才见一面,说其他的都有些远了,你就说我女儿合不合你眼,你愿不愿意和她继续聊聊?”
这话说得忒谦虚,就算是想拒绝也找不到切入口。若是换做旁人,定会在场面上做做样子,客套地应下。
“付总……”陈墨有些着急地抢过话头,却被言牧眼神制止住。
桌上三人都看向他,言牧放下筷子,脸色已经平静下来。他确实可以现在答应,事后就说相处后觉得不合适,这样场面也不会很难看,可是他不想。
言牧很郑重地看着付盛年,“付总,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在搪塞您,我已经有很喜欢的人了,只是我还没有追到,我也不想骗二位说我有对象了,也不想浪费付小姐的时间。”
“虽然只有短暂的见面,但我能看出付总很疼爱自己的女儿,想必也不会想让她和心另有所属的人相亲吧。在我没有彻底死心之前,我不想考虑其他任何人。”
整个包间变得异常安静。
陈墨怔怔地听着他说,手指无声地握紧酒杯。
他说完后,付盛年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言牧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这些年下来他还是不适合应酬,韵姐不让他参加这些活动是有道理的。反正已经做好会得罪付总的准备,只是应该没连累陈墨吧。
要不干脆再说狠点,把仇恨值都引到自己身上?
忽然感觉肩膀被人大力地拍了两下,付总朗声大笑。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倒是很有担当嘛!”付总又拍了几下他肩膀。
言牧一下没适应付总的转变,怎么一下从文人墨客的画风变成绿林好汉了?
“缘分这种事求不来的,只能说不巧。”
付总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酒杯来撞言牧的杯子,“但你这性格我喜欢,我就讨厌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没想到还让付总产生了这种误会。言牧轻轻笑了下,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
他没有吭声,因为他相信缘分,事在人为。
他求不来,就抢来、骗来,凡事用尽所有办法后仍不可得,他才会放手。
从小到大,言牧就不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少阴暗的心思。借着同性的优势、借着周存对他的好,一点一点地得寸进尺。
每一次理所当然的亲密接触,他都会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卑劣。
“抱歉,我先去趟洗手间。”
这间私人会所他是第一次来,言牧走出包间后,寻了个服务员才找到洗手间的位置。
离开洗手间正要回去的路上,在拐角处迎面走来一个醉醺醺的人。言牧没撞到他,但他却准确地拉住言牧,不让他走了。
“唉哟,你怎么撞了人连声对不起都不说就要走啊?”
还碰瓷?言牧眉头紧紧皱起,甩开他的手。
明知道对方在无理取闹,但他不想和酒鬼论长短,索性顺着他的意道歉,转身就想离开。
那醉鬼又拦了过来,“这不是言、牧嘛?您不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嘛,怎么也来这种会所应酬啊?”
这下言牧听出来了,打量着眼前人的穿着模样,这人估计是之前哪个被他拒绝过的富二代,但他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了。
他从不主动惹事,但有人明晃晃地欺负过来,他也不会由着别人。退让,只会让有些人得寸进尺。
言牧冷冷地看着那人:“物以心生,对我来讲,这是个吃饭的地方,不过对于你,大概是那种地方吧。”
“你!”那人气急败坏道,“装什么纯啊,你不就是被陈墨养着才有的底气嘛?可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导演,先别说他哪天腻了你,你要想再往上爬,不还是得靠投资商嘛。”
说着他抬起手竟想来摸言牧的脸,言牧冷淡地瞧着,在他手指快要贴上自己的脸时,一把控住。
言牧看起来很瘦弱,但手劲意外地大,那人吃了一惊,手肘被狠狠捏住动弹不了。
“首先我和陈墨没那种关系,其次,我就算要找投资商,又怎么会找你这种只能吸食父母的寄生虫。”
“你!”
言牧眼神轻蔑地斜睨,“你什么你,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睡我啊?”
“卧槽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找过来的人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要是冒犯到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那人显然不服,“喂,贺裴,你干嘛——”他还没说完就被他朋友捂住了嘴,“抱歉啊,实在对不起,他发酒疯呢!”
言牧平静地看着他,松开了制住那人的手,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像是多看那人一眼都嫌脏似的。
贺裴笑盈盈地道着歉,看他离开,彻底消失在走廊,才松开手。
“你没事去惹他做什么呀?”
那人气得涨红了脸,“你怎么了啊?还跟他道歉,他能把我们怎么的啊?我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我怕什么形象损失啊?”
贺裴嫌弃地擦擦手,瞪了他一眼,“之前我在周存身边见过他。”
“那不就是拍了一部戏嘛,”那人靠在墙壁上,大着舌头说,“而且不是说他们不和吗?”
“在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谣言,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至少能看出来很熟,而且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拍戏呢,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贺裴点点他脑袋,“所以,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再对你胃口,我劝你也别冒这个险,去得罪周家的人。”
这家私人会所很大,说是艺术中心都不为过,光顶级宴会厅就能有两个。另一片声色犬马中,姜弃白自如地挽着女伴的手,推杯换盏。
端着酒杯走到周身透着冷意的江泽身边时,姜弃白很满意地笑了。
“江总,是觉得应酬很无聊嘛?”
江泽盯着他看,也笑了,“不无聊啊,还能见到你。”
姜弃白嘴角一抽。
他指了指不远处在社交的红裙女郎,非常明显地炫弄,“看到了吗?那是我女朋友!”
“看到了,你女伴。”
姜弃白:“……”
姜弃白忍无可忍,把酒杯往阳台上一搁。
“我跟你明说了啊,我绝不可能喜欢男人,你死了这条心吧!而且我这人道德水平很高的,也绝不可能去别人的感情里插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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