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言不满:“叫什么付老板,叫老了都,叫付大哥倒是可以。” 谢蔻注意到,付嘉言拆开剩下的两个纸箱,叠好,放到教室角落。 放学后,她走去车棚,又看到付嘉言带着那几块硬纸板,走向垃圾回收站。那里有大爷大妈专门捡纸板、塑料瓶回收。 他是专门去送的。 将纸板给他们后,付嘉言还驻足跟他们说话,隔得远,不知道聊了什么。 之前有一天,谢蔻还看到他掰自己的面包,喂学校的流浪狗——他坐在人工池边,夏天过去,池里的莲荷早枯了,显得萧条,一人一狗,竟让人觉得温情。 那还是在他们结梁子前的事了。 其实付嘉言这个人吧,大多时候还挺好的,大方,有爱心,不记仇,能力又强,男生爱跟他做朋友,女生也容易崇拜他。 另一小部分时候呢,也就是他讨人厌的地方,直得不行,说不来圆滑的话。 他给谢蔻那瓶牛奶,或许心是好的,他记着她之前说过她不和有添加剂的,偏偏说出来的话那么板直,直得甚至欠揍。 但,在家每天的一瓶牛奶,让谢蔻已经喝倦了。 她把牛奶转送给了陈毓颖。 付嘉言是在问他们卖这些能赚多少钱。 老人家口音很重,他勉强听清:“硬纸板八毛一斤,小塑料瓶一两分一个,大的三分。” 算算,他们捡一整天,最多也就卖几十块钱。 但付嘉言一个学生,也帮不了他们太多,就说:“以后有这种,都攒下来送给你们,免得你们翻了。” “谢谢你啊,学生崽。” 付嘉言折去车棚,看到谢蔻骑走。 他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他没幻视的话,他看到那瓶牛奶出现在陈毓颖的桌上,并且由她喝掉。 谢蔻这人怎么这么不领人情,油盐不进呢? 亏他特地找小卖部老板要的牛奶,还被冯睿调侃了,说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上赶着让谢蔻虐。 不过她这回有一点进步的是,她没退回给他了。 付嘉言这么想,才没把自己给气着。 还真叫冯睿说中了。 - 到彩排那天,谢蔻拿一套西装衬衫,递给付嘉言,“以前留下来的,你试一下,看合不合身。” 他比了下,说:“你对我的身高是不是太低估了?” 她无奈:“这已经是最大的了,你先试一下,实在穿不下我再给你想办法。” 外套还好,裤子绷得紧紧的,还短了一截。 谢蔻挠挠头,有些苦恼,“我帮你找老师问问,看能不能去外面租一套。” “算了,我从家里拿吧,黑西装白衬衫就可以吧?需要领带或者领结吗?” “有的话最好,万雪是米色礼服,跟她搭就行。” 然后开始对词,万雪教付嘉言怎么断句,重音怎么落,才能制造出抑扬顿挫的效果。 她说得专业,但付嘉言领悟能力不错,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念过几遍,正式上台,握着话筒,笔直地立着念稿,真像那么回事。 谢蔻站在台下看,莫名觉得他俩还挺登对的。 结束后,万雪跟付嘉言说:“可以加个你Q.Q吗?” 他正要张口,她又笑着补充:“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好跟你沟通,毕竟马上就到艺术节了。” 这样付嘉言也不好拒绝了。 手机没带出来,万雪找谢蔻要纸笔,谢蔻从拍纸本上撕了一张给付嘉言。 付嘉言对折,撕成两份,其中一张给谢蔻,她没动,说:“你有问题直接找我就好了。” “我们俩同学这么久,也没加好友,加个吧。”他挑了下眉,“我的好友位应该也毒不死你的企鹅。” 谢蔻回家,打开企鹅软件。 她其实不太用,手机最大的用处,就是和父母联系,头像还是默认的粉色丸子头,网名也简单——她的名字。 谢蔻输入那串9位数,跳出他的账号,具体怎么形容呢……也许很多男生有个漫威梦,他头像是蜘蛛侠,网名是Iron Man。很直男,很中二。 她点了好友申请。 付嘉言正好在线,立马通过。 付嘉言:嗨喽:D 谢蔻不习惯用社交软件,不知道该回什么,干脆回了个咖啡的表情。 付嘉言:…… 企鹅没毒死,聊天就冷死在这里了。 付嘉言上线,主要为了找他表哥,也就是柴诗茜的亲哥柴玮烨借西装。 姑姑付雯娜是未婚先孕,刚过二十就生了儿子,柴玮烨比他们大许多,现在在国外留学,他和付嘉言差不多高,他的衣服付嘉言应该穿得下。 柴玮烨那边是白天,抽空回了付嘉言:行,你自个去我房间挑,喜欢的话,穿走也成。 付嘉言:我平时又穿不上,用完就还你。 晚饭付嘉言就是在姑姑家吃的,吃完直接去柴玮烨房间挑衣服,还让付雯娜给参考参考。 “真是大小伙了啊,有模有样的。”付雯娜替他抹抹衣领,挑了条暗色领带系上,“这套不错,出去走一圈,怕是要迷倒不少女孩子。” “采访一下付雯娜女士,”柴诗茜以手做话筒,递到付雯娜面前,“您亲儿子和您侄子,哪个更帅?” 付雯娜清了清嗓,配合女儿道:“理智客观地说,侄子更年轻帅气,情感上呢,那个离家两年没回来过的儿子不要也罢。” 柴诗茜笑弯了腰。 付嘉言挑好,把衣服装袋打包带走,付雯娜说:“真的不用姑姑送你套新的?” “我个子还有的蹿呢,买了浪费,这么个校级活动用不着。”他挥挥手,“我回去了,姑你别送了。” 付雯娜把一袋吃的塞他手里,“路上小心点。” “也没多远,放心吧。” 付雯娜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柴诗茜拈着一根牛肉条吃,“付嘉言现在挺好的,您叹啥气啊。” “你舅三天两头回不了家,他一个人,你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比起自己儿子女儿,付雯娜对这个侄子操的心更多。 前些年,付嘉言基本上一直待在她家,说是她半个儿子也不为过,现在大了,能照顾自己了,付辉平也没那么忙了,才回家住。 “妈,您真多心了,他没那么脆弱。”柴诗茜说,“他就跟河边那芦苇似的,烧光了,来年春风一吹,又连成片。” “最好是这样。” 付雯娜回过神,拍了她脑门一下,“你还在这玩呢,写作业去。”
第14章 晚会 艺术节在周五晚上,学校的体育馆里举办。 下课后,谢蔻草草就着水吃了个三明治,就一直在忙活。 她深深体会到,这活儿比学习还难。 而万雪,为了穿紧身礼服,饭没吃,连水都是小口地喝。 谢蔻叫她:“万雪,可以准备换衣服化妆了。” 万雪正要起身过来,一抹殷红猝不及防从鼻间流了出来,她稍稍仰起头,用手堵住。 旁边的付嘉言看到,忙抽纸递给她,出于同事的关心,问道:“要紧吗,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干了?” “没事,老毛病了。” 部长人一过来,傻了,低声问谢蔻:“这怎么突然出状况了?” 谢蔻也懵着,“我也不知道。” 部长对万雪说:“你这个好止吗?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开始了,你妆还没化呢。” 万雪没底气:“可能过一会儿就止住了。” 艺术节这么大的事,不可能跟她赌这个“可能”。 部长不过就是个高二的学生,也慌了,跺了跺脚,去找负责的老师拿主意。 过了会儿,她匆匆回来,拽着谢蔻的胳膊,拉到一边,问:“主持稿你背得了吗?” 谢蔻说:“差不多。” 毕竟稿是她写的,又带着他们排练,听多了,也背下来了。 部长说:“现在临时找人也找不到了,老师的意思是,让你顶上。” “我没做准备啊……” 部长恳切道:“谢蔻,救救急,你再去过两遍,跟付嘉言对一下,肯定没问题的。” 谢蔻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无论是吴亚蓉、陈毓颖,还是部长,一对她说软话,她就没辙。 部长又跟万雪解释,她的血还没止住,一张张染红的纸扔到垃圾桶,颇为触目惊心,她有心无力,只能妥协于这个安排。 “你赶紧去换衣服和鞋。” 部长把谢蔻推去换衣间,谢蔻个子不如万雪,礼服下摆拖到地面了,胸口有点勒,其他倒还好。 化妆师又连忙给她弄发型,妆容,一切都火急火燎的。 反观付嘉言那边,他的妆简单,他早早就停了,再一边闲着。他靠着桌子,两条长腿随意地搭着,看着镜子里的谢蔻,挺新鲜的样子。 他还没看女生化过妆,一把把刷子,仿佛有什么魔法效力,一刷,人还是那个人,模样却一点点变了。 被看的谢蔻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除了茫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她不喜欢暴露在大众面前,也不习惯。 这次艺术节,她将站在聚光灯下,握着话筒,被上千名学生及老师注视,一点小错误,都会放大无数倍。 她暗暗调整着呼吸节奏,手心开始不由自主发烫,出汗。 付嘉言看了会儿,拿着稿过来,“我读几遍给你听,你熟一下?” 谢蔻抬眼看他一眼,嘴皮动了动,声音也不知道出没出来,反正他没听见,就当她默认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他突然换了个调子,变得尖细,“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又换了,“大家晚上好。” 谢蔻被逗笑,在这演单口相声呢。 万雪却笑不出来,有人找来干净的手帕,打湿,让她捂着,血还没有完全止住。 因为自己出的状况,就这么白白丢了和付嘉言共同主持校园艺术节的机会,还要在旁边看着他对着别的女生逗趣。 她一时五味杂陈。 付嘉言也笑了笑,继续念着:“我是主持人付嘉言。” 再变调:“我是主持人谢蔻。” 他就这么把稿子完整地顺了一遍。 另外两个主持人也来围观他的“演艺大赏”,乐极了,在表演落幕时,还以毫不吝惜力道的鼓掌致敬,半调侃半认真:“你真该进击娱乐圈。” 谢蔻心生感激,她知道,他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感,才用这种搞怪的形式。 化完妆,她换上高跟鞋,尝试走了几步,跌跌撞撞的。 付嘉言说:“待会要上台阶,你就扶着我的胳膊,把力量压在我身上,就没事。” “好。” “那什么,”付嘉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憋了会儿,憋出一句,“你就把下面的观众当熟透的莲子,黑压压的,一个紧挨着一个,心理暗示对缓解紧张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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