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寻人密令上赫然印着徐紫台的照片,与何宴在司马承空的卧室看到的大相框里放的照片一模一样。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邓西垣笑了笑:“不觉得何宴和他长得很像?” 方遒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将这照片和印象里一个模糊的人脸勉强对上了号:“这是徐将军?” 邓西垣点头。 方遒心中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何宴会是徐紫台的儿子。 徐将军是开始行野纪年以来的一段已被说烂了的传说。他其实有幸见过徐将军带兵出征,但那时彼此距离太远,徐将军的脸还大半都被盖在帽子造成的阴影下,加之当时自己年纪又太小,记忆中的相貌自是模糊得像蒙了层雾一般。 后来倒是有在绿地的通识课本上看到过关于徐紫台的记载和他的肖像,但此肖像并非相片而是手绘,而且还非写实风格的手绘,自然更是难以辨认了。 由于种种因素,总之他在见到何宴后并没有立即联想到徐将军,眼下被这么刻意一提醒,顿时便拨开了迷雾见得真象。 “你问原因,这就是原因。”邓西垣说。 方遒垂头看着这张寻人密令,忽又陷入了思考,眉头紧锁。 “怎么了?”邓长风在旁也看了半晌,没看出别的什么名堂来,不由问道。 方遒道:“徐将军那样的人当然是‘上头’的人,所以何宴作为‘上头’的人的儿子会被‘上头’的人带走也是合乎情理的事,可是这张寻人密令发布的时间很耐人寻味,‘上头’是怎么提前知道的何宴要来野堡?” 邓长风一愣,与邓西垣对视了一眼,邓西垣也有些惊讶,似乎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然后对邓长风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方遒注意到了他们的微小动作,问道。 邓长风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何宴——其实何宴出逃绿地那天中途遇上我并非偶然,我虽然很早就盘算着来野堡一趟,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直到那日白天我跟着失控的花鹿看到何宴觉醒了第二个精神体,尉迟叔劝他前往野堡避难,我才打定主意和他一起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那时隐瞒了我撞见他觉醒了海东青的事。” 方遒微微一顿,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所以呢?” 邓长风说:“我要和他一起来野堡的事,我有提前告知我爸——” 邓西垣接收到二人的目光,笃定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从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按我们的通信方式来说……旁的人也不可能看懂。” “那是谁走漏了风声?”方遒想到一个人,不及深想就已然发觉这一切好像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难道是……” 邓长风意识到方遒的言外之意后就皱紧了眉头,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能是尉迟叔,你不了解他,我几乎不曾见过第二个能像他那样好的人,他不可能做对何宴不利的事,更不可能暗通野堡高层。”严闪霆 “尉迟叔”对于方遒来说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甚至至今都还不知其全名的陌生人,所以对于邓长风说的话,方遒实在无法做出评判,只道:“但并不排除他无意间泄露了信息的可能。” 邓长风没有否决这个可能性。 邓西垣沉吟道:“这么说来,绿地高层有野堡的奸细?” ——会是尉迟如君吗? “奸细的事先按下不提,”方遒说,“这张寻人密令透露的信息好像还不止如此。” “还有?!”此时邓长风看向方遒的目光不由自主带了点儿敬佩。 就连一旁一直稳如泰山的邓西垣心中也多少生出了点儿不可思议的感觉:“谈谈?” “也不是直接透露出来的,主要还是靠发散思维——”方遒顿了顿,似乎在措辞,然后才道,“何宴虽然是徐将军的儿子,但‘上头’对他多年不闻不问,就连徐将军自己也是如此,他还活着的时候都不曾回绿地看过他们母子,那么在徐将军死后,‘上头’的人又有什么理由一直关注着何宴呢?” 邓长风和父亲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从对方眼里喜提了大大的问号。 方遒见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进一步解释了自己说的话:“‘上头’能对何宴的事反应这么快,不可能没在他身边放‘眼睛’。虽然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那‘眼睛’是谁,但他一定离何宴很近,这是我们所能推知的事实,那么反过来推,为什么何宴的身边会有一双眼睛?” 大邓小邓这时终于明白过来,也相继陷入沉思。 方遒继续道:“不排除是巧合的可能性,但如果不是巧合,那么我有一个推测。” 邓西垣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你说。” “或许,徐将军也有两个精神体。” -延删亭 “我爸也有两个精神体?”何宴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艾伦。 艾伦那双碧色的眼睛清澈如水,此时正专注地看着何宴,何宴甚至能从那双眼睛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艾伦微微笑着,一派温柔模样,尽管笑意不达眼底:“是的,世人只知徐将军的精神体是矛隼,但他其实还有一个精神体,是象。”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用?” “因为……” 艾伦正要回答,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下意识回头看去。 房门开了,司马承空去而复返,此时的他换上了一套缁色的冰丝开衫睡衣,脚踏一双白色的薄底拖鞋,手里端着一个磨砂杯子。他站在门口,轻轻地瞥了艾伦一眼,眉尾微微一挑。 艾伦当即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脸上的一切轻佻表情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向司马承空鞠了一躬:“老师。” “你怎么在这里?”司马承空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手里的杯子,虽是问句,语气却是平的。 艾伦直起身,看了何宴一眼,道:“我这就离开。” “回来后见过绿子了吗?”司马承空问。 艾伦老实摇头:“还没有。” “我有话让她转达。” 艾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我这就去找她。”话毕,竟不敢从司马承空身边经过,骑上大郊狼的背,就直接从窗口跃出。 何宴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待艾伦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司马承空那句“我有话让她转达”是什么意思,不禁瞪圆了眼睛,开始怀疑山野集团的人是不是都有点儿什么毛病。 ——既然人都已经在你面前了,为什么还非要他去另一个人那儿听你吩咐的话? 司马承空对何宴的腹诽自是毫无所觉。 他走进房间,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搁,然后瞥向何宴面前的茶杯:“这么晚了还喝这么多茶?” 何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透了。 “把这个喝了就睡了。”司马承空将他带来的杯子推到何宴面前,并挪开了原先那个茶杯。 何宴垂眸一看。 ——一杯香喷喷的牛奶。
第37章 尽在掌握 何宴捧着磨砂杯小心地闻了闻。 司马承空见状,好笑道:“闻什么,我要杀你还用不着下毒。” 何宴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这是真的牛奶吗?” “怎么这么问?”司马承空的眼里掠过一丝诧异。 何宴的指尖不自觉在磨砂杯上来回摩挲:“这时候你不应该断然否认吗?” 司马承空的目光落到何宴的指尖上。少年到底是少年,十指嫩白如葱根。顿了顿,他才似笑非笑地说:“我可以回答‘当然不是’,那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闻言,何宴心中已有了底,可觉醒精神体名单背后果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而眼前这个人似乎刚好知道点儿什么。 何宴摇了摇头:“只是随口一问罢了。”然后便小口地喝起了牛奶。 入口丝滑香醇,口感味道都与真正的牛奶没有什么区别。 司马承空在何宴对面落座,就这么看着他喝牛奶,忽然开口问道:“艾伦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问了他这儿是哪儿,然后他就跟我介绍了一下你们山野集团……”何宴眼珠一转,问道,“山野集团的人的精神体真的全是狼吗?” “基本上。” 何宴的眼神在催促司马承空继续往下说。 司马承空本来已闭上了嘴,想了想,又道:“核心成员的精神体必须是狼,内部成员也全是,外部成员可以放宽标准。” “那你的是什么狼?”何宴好奇道。 “艾伦没跟你说?”司马承空睨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回答,便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那是一头通体玉白的巨狼,毛发又长又密,威风凛凛地逆光站立着,一双狼目闪烁着幽光。它原地伸了个懒腰后,开始在窗下徘徊。 何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狼,这体型快要顶他一个半:“这是什么狼?” “变异的极地狼?”司马承空摸着下巴说。 又是个极地物种。何宴有些纳闷,怎么自己身边老是极地动物扎堆呢? “要摸摸看吗?”司马承空眯着眼问。 何宴向来喜欢各种毛绒绒的东西,但一想到之前与方遒他们一同与狼作战时的场面,便寒毛耸立,心下更坚定了找到机会一定要逃离这里的想法——虽然山野集团这些人现在对他以礼相待,但以后会怎样就很难说了。 他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了司马承空的好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印象中,我好像看见有狼咬伤了人的肉/体?” “你没有看错。”司马承空见何宴没了兴趣,便又将极地狼收了回去。 “这是怎么做到的?”何宴试探地问。 司马承空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道:“是绿子在做的实验,获得了很大的进展。” “什么实验?” “……你相信神的存在吗?”司马承空不答反问。 何宴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窗外:“如果真的有神存在,他忍心看我们活成现在这般模样吗?” “现在不好么?” 何宴没有接话。 司马承空笑了:“因为这样,所以你不相信神的存在是吗?可是,神就是神,祂本来就不该在意人类,就好像人类不会在意脚边的蝼蚁一样。” 何宴听着司马承空的语气,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下意识转移了话题:“艾伦说我爸生前也是山野集团的人,可他的精神体却不是狼。” 司马承空好像又被带入了什么回忆中,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是……一个例外。” “他也有两个精神体,”何宴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试探道,“艾伦说世界上只有我们父子两个拥有双精神体。这才是你们抓我来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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