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Ζī 肖吟不情不愿地“哎呀”一声,拉着他的手想把他往回拽,“干嘛这么浪费钱啊。” “这一片都是居民区,酒店哪有这么好找。要是等你找到,说不定早就没电了。” 林疏觉得他说得似乎也有道理,犹豫不决间,被肖吟半推半就地拿了几件衣服,拖回了隔壁。 走进开着灯的屋子,林疏才发现什么,对着肖吟:“怎么又没吹头发。” 肖吟“啊”了一声,“你不是叫我吗。” 林疏问他家里吹风机在哪儿,肖吟指了一下洗手间,林疏拉着他一起进去了。吹风机的电线长度有限,他让肖吟站在前面,自己在后面给他吹。这是他第二次给肖吟吹头发,肖吟难得安安静静地没有动,对着镜子乖顺地望着他,感受着林疏手指温柔地按压他的头皮。 回到客厅,林疏看了一眼客厅的柜式空调,对肖吟简单说自己就睡客厅吧。 肖吟愣了一下,朝他走了几步,“那也太费电了吧。”这么说着,林疏却觉得他像在说“干嘛那么麻烦啊”。 肖吟让林疏等一下,自己回去先把海螺藏进衣柜,随后拉着他进屋。林疏站在他房间门口看了一圈,地上多余的空间足够,睡一个成年人应该不成问题,却见肖吟回头,表情似乎有些羞怯:“你想睡靠墙还是靠门呀。”他那张床虽然比一般单人床大一些,但毕竟也只是一张单人床。 林疏举起双手明确立场:“我睡地上,不方便的话就不麻烦了,我去住酒店。” 林疏对大多数事情都很随和,一旦有明确表态的,一般都是认真的。肖吟知道他没开玩笑,不敢和他再胡闹,撇撇嘴,就和他一起去母亲房间的大衣柜里搬来凉席和多余的被子。 在肖吟房间地板上布置好睡觉的床位,林疏直起身,问他:“你妈妈还没下班吗。” 肖吟蹲在他的床位边,给他多加了一条薄毯,和他床上那条上次感冒披的花花绿绿的是配套的,“妈妈在出差,下周二才回来。”铺完还不忘把上面的褶皱抹平,像个贤良淑德的小媳妇。 林疏轻拉着他的胳膊起来,让他别忙了,先上床睡觉了。肖吟嘴上说好,林疏一放手又蹲下去弄。 他拿过桌边的睡衣打算先去洗澡,手握在门把手上,突然想到什么,轻咳一声,侧脸过去,低声说:“我去洗澡了。” 肖吟点点头,“嗯。” 犹豫了一下,林疏还是说了:“先别进来。”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肖吟呆在原地,一开始还没明白这句话,后来想到自己在X市的时候做过什么,顿时恼羞成怒。觉得林疏也太看不起他了,同时又有一点心虚,虽然他一开始没这么想,但林疏的话确实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林疏吹干头发,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开着空调的肖吟的房间,他已经关掉大灯躺在床上,旁边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他见了自己便转了个身,双手搁在脸颊下看着自己。 林疏问他家里锁门了吗,肖吟说锁了,林疏便把门关了,往里走。经过肖吟床边坐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枕边。 时间不早了,肖吟明天下午还要去补课班。他见林疏躺下,就说自己关灯咯,林疏说好,他便关了灯。 “Eran。”“肖吟。” 灯一灭,两人同时开口,林疏道:“你先说吧。” “你先吧,我正好再想想。”肖吟似乎说到一半就钻进了被子,后半句闷闷的。 林疏也不知道他要想什么,继续说下去:“我今天晚上住你家的事,你要不要和你妈妈说一声。”无论怎么说,肖吟毕竟还是一个高中生。 “哦,好呀。”他没想到肖吟这么快就答应了,“但她现在不在国内,她去见客户了,比我们慢八个小时,我明天白天再和她说吧。” 林疏觉得也有道理,点头说“好”,“那你爸爸呢,你爸爸在S市吗。” “在的,但住得离我们比较远,也在他公司附近。”大概是知道林疏在顾忌什么,肖吟从被子里冒出头,清晰地告诉林疏:“Eran,我爸爸妈妈是离婚的,你可以问。” 林疏手臂枕着脑袋,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爸爸妈妈离婚多久了。” “就在我去X市的一周以前,不过他们从我小学开始,就尽量避免在过年以外的时间见面了。”肖吟语气很轻,好像这些事情,在他的生命里并没有留下什么重量,“其实我觉得他们离婚是件好事,他们回家基本上都是为了我,但一见面就吵架。” “我去X市,就是想和他们一样,忘掉这些事。那时候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也确实忘掉了很多。” 林疏第一次听他说这些,突然觉得,肖吟经历了这些,还能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肖吟问他:“你呢。” 林疏实话道:“我出生在一个大家庭,爸妈一直在做家里的实体贸易。”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忙的时候没感觉,和肖吟说起这些,他才发现,这些年陪着家里的时间确实很少。“我家里人还挺随和的,这几年我妈提前退休了,在家陪老人。”林疏回忆着:“我有记忆以来,家里就是一大家子的人,我又是这一辈最小的,所有人都围着我,所以我特别想一个人独立生活。” “所以你去了新加坡吗。” “嗯,但原本还想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我外公当时差不多软硬兼施,说他老了,坐不动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林疏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其实这么多年,他也就来新加坡看过我一次,他还是更乐意在家养花。” “好羡慕,”肖吟说:“你们家这么多人,出去吃饭一定很好点菜,去一次餐厅就能把大多数菜尝一遍了。” 林疏想说他家平时吃饭规格就和下馆子差不多了,不然下次可以带肖吟一起去吃。脑子里过完这句话,他才想起有多不合适,幸好没脱口而出。顿了一下,他说:“那下次请你吃H市的菜,想点多少随你,就当答谢你今晚收留我。” 他想说市区有一家环境不错的,谁知道肖吟过度解读,歪打正着:“去你家吃吗。” 林疏无言:“我每次记错的话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哪来这么多时间。” 肖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片刻,听到林疏轻声问他:“你刚才想说的话,想好了吗。” 闻言,肖吟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悄悄趴在床边,细声道:“想好了。” 他手指攥着被子,像是在借力:“Eran,你上次说的话,我认真想过了。” “什么。” “就是上次在你家说的那些,”肖吟提醒他:“就是你说不能和我谈恋爱的理由。”
第二十七章 ==== 闻言,林疏睁开眼睛,却见肖吟趴在床边看着自己。 他只探出一个脑袋,两颗葡萄似的眼睛水灵灵地盯着自己,吓得林疏一个激灵。 肖吟见状,立刻爬下来:“你怕黑啊,我不怕我陪你睡……” 眼看他就要下床,林疏迅速起身扶住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塞回去。 两个人重新回到各自的床位,都盖着被子睁着眼,睡不着。 “Eran,”肖吟手指揪着被子,轻轻地开口:“你上次和我说的不和能我谈恋爱的原因,我有几个地方不太同意。” 林疏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沉声道:“你说。” 后来林疏想,也许他从头到尾都低估了肖吟,低估了肖吟的认真,毅力,和决心。又或者他只是不能够相信,世界上有肖吟心思这么纯粹的人,别人是撞了南墙才回头,他回头是为了助跑,然后更用力地撞上去。 “你上次主要说了三点嘛,我一条一条解释给你听。” “第一点,你说我们是师生关系,可是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是无法决定的,我是先遇到你,我们再成为师生关系的,我并不是在一种权利不对等的情况下对你产生感情的。如果你担心这一点,我们可以等我们结束师生关系——也就是年底,温老师回来,再谈感情上的事情。” “其次,你觉得我的年龄小,一开始隐瞒年纪是我不对,每次你想到这件事,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我都可以和你说对不起。不过我的农历生日就在下个月高三成人礼的那一周,你不用对我的年纪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从头到尾你都没错,你有选择爱与被爱的权利,但我也有。” “第二点,你说有些感情和爱情很像,但那不是。我觉得爱是没有确切定义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种感情和爱情很像,但所有人都告诉你不是,告诉你那只是吊桥效应或者依赖心理,可是如果它给你带来的一切都和爱情一样,那为什么不能是爱情呢。没有人可以和另外一个人感同身受,因此就无法对另外一个人眼中的爱情下定义。如果我之前还不能确定,那么到你告诉我这不是爱的时候,我觉得确定了它是。” “第三点,你说我现在只是一时兴起,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可是谁能保证,如果我现在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我十年后不会后悔呢,谁能保证我未来十年内一个会遇到一个更值得我爱的人。又或者说,你怎么能提此刻的你担保,你现在不和我谈恋爱,未来不会后悔呢。最最坏的情况,无论做哪一个选择都会后悔,我愿意现在选择你,这是现在我最想做的决定。” 肖吟一口气说完了,心跳和坐过山车一样,终于慢慢滑向平缓的终点。“戴老师课上说,证明一个观点,需要许许多多严密的推理,但是推翻它,只要一条反例就够了。” 林疏看着自己心里呐堵牢牢筑起的高墙,它躲过了肖吟各式各样的攻势,却又什么更加温柔,也更加强大的东西,海水一样无声地淹没它,覆盖它,把它变成一道无用的摆设。 “Eran,如果你还有其他的顾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次要矛盾。” 说着,他又悄悄趴到床边,看到林疏也睁着眼睛,望着虚空,似乎若有所思。肖吟小心翼翼地对他说:“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你是不是像我喜欢你一样——也喜欢我。” 只有林疏也喜欢自己,他上面那些推论才会成立。 如果林疏不喜欢,自己想再多的解决方法,理论基础都会土崩瓦解。 林疏觉得自己错了,肖吟不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甚至每次撞伤以后,都会总结经验,变着法儿地使用技巧,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无法逾越的高墙。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大的成功秘诀。 林疏看着他锲而不舍的眼神,满脑子都是那句话——下个月就是成人礼。 他很长地做了一次深呼吸,也像好好调整了一次情绪,不太自然地回答肖吟:“不告诉你。”
32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