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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深不怎么爱吃甜食，总觉得有些发腻。沈颂今倒是很喜欢，大半盒糕点转眼间就被他扫下去了一大半。 陆见深倒了杯水给他喝，顺便提醒了句：“待会儿不是要去吃饭吗？还吃得下么。” “吃得下啊。”沈颂今说，“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把它当饭前甜点吃。”见陆见深不怎么动，他又问，“你怎么不吃啊？不合口味吗？” 陆见深摇摇头，只说了句“你自己吃就是”。 沈颂今便也没再管他，伸手又拿了一块。 陆见深就坐旁边看着他，问：“今天去哪里了？” “附近的剧院。” “剧院？” “嗯。” 陆见深静了静，不动声色地问：“和你的那位……朋友？” 沈颂今想说“是啊”，但陆见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沈颂今抬眼看过去，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朋友在剧院工作，今天让我过去帮忙拍照。”沈颂今解释着，还强调了句，“我一个人去的。” 似乎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陆见深闭了嘴，没再多问。 沈颂今却笑了起来：“陆医生，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背着你偷偷跟别人约会去了吧？” 陆见深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别开了视线：“……没有。” “没有？你这哪是没有的样子？”沈颂今明显不信，语出戏谑，“说真的，我这还是头一回被人查岗，还挺新鲜。你还有什么别的想知道的吗？你可以问出来，我都告诉你。” 陆见深不欲跟他多聊，凉声说：“快七点了，你还去不去吃饭？” “当然去。” “去就赶紧吃，一会儿餐厅该关门了。” 沈颂今忍着笑，觉得他是真不经逗，但又怕真把陆见深惹恼了会被赶出去，将手里啃了一半的点心塞进了嘴里，拍掉手上的残渣便站起了身：“那走吧。” 陆见深看了他一眼，抽了张纸巾塞给了他：“把嘴擦擦。” 两人在海岸边的一家露天餐厅吃的饭，傍晚风凉，随着日光落幕，餐厅外的那条街道上也逐渐亮起了灯。 沈颂今出门前换了套衣服，穿了件黑色短袖衬衫，衣服很板正，就是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懒散。 他坐在桌边翻菜单，这边环境不错，就是菜品不怎么样，比较适合情侣约会，而至于能不能吃好，得另当别论。 两人谁都没来过这边，到最后就只按照菜单点了几道招牌。 吃饭的时候，沈颂今给陆见深看了自己今天给剧团拍的照片，剧团彩排的也是爱情剧，讲的是卡西莫多和艾丝美拉达的故事。 “他们也提没什么要求，主要就是想合影留念，让随便拍一拍。”沈颂今收回了手机，插了块牛排塞进了嘴里，“不过话说回来，我都好久没拍过人像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模特，也没什么人找我。”他遗憾地嚼着，叹了口气，“可惜了，我大学的时候人像拍得可好了。” 陆见深想起他专门放人像照片的那本相册，单就厚度来讲，的确要比那本风景照薄得不少。 “没什么人找你吗？”陆见深淡声问，“那你相册里的那个人呢？” “相册里的？那些都是……”沈颂今原本想说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了，大多数人早就已经没联系了，但话到嘴边，他却突然意识到了对方措辞里的重点。 陆见深说的好像并不是全部的人。 “那个人？”他纳闷道，“哪个人？” “相册第一页。”陆见深也没藏着掖着，“你相册里同类型的照片不少，但只有他的照片最多，既然对他这么满意，为什么不再去找他？” 沈颂今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你说韩清扬啊？” 这是陆见深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因为他不是专业干模特的啊。”沈颂今回答，“而且也不是我说想拍人家就能配合的，他应该也挺忙的吧，大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了。” 说着，他身体前倾，望向陆见深：“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偷看的我的相册？” “……”陆见深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你就摆在那里。” 沈颂今没忍住笑出了声，道了声“是”，可接着他又说：“但你为什么对他那么感兴趣呢？就因为他在我的相册里比较的……特殊？” 陆见深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沈颂今便自顾道：“但他照片多是有原因的啊，大学的时候我跟他合作过的次数最多，在这个基础上挑选出来的满意的照片当然也会是最多的。” “你要是介意的话……”沈颂今想了想说，“我有一张内存卡，用的时间不久，你要是能答应做一次我的模特，我就把那张卡送给你，怎么样？到时候里面会全是你一个人的照片。” 陆见深拿着餐巾擦了擦嘴，已经吃饱了：“我要那个没有用，你自己留着就是了。” “留着做个纪念嘛，等过段时间你回青城了，哪怕以后见不了面，起码每次看到也还能想想我。” 陆见深望向他，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沉默了下来。 “对了，今天我听剧院的人说明天晚上这附近有个篝火晚会，还是当地人自己举办的，要去凑个热闹吗？” 说着，他目光殷切地望向陆见深。 一时间，陆见深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从认识到现在几天过去，沈颂今对他的热情一直不减，看上去就像是自己被追着一样。 但陆见深却是见过他是如何搪塞敷衍那个叫秦牧的男人的。 有时候他也会想，以他们现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如果某一天沈颂今的新鲜劲儿过了，感到厌倦了，两个人之间又该如何相处，对方会不会故技重施，像对待秦牧一样对待他？ 又或要比秦牧好一点，毕竟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跟那个人一样，挥之不去、死缠烂打的。 陆见深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沈颂今继续吃饭，他看着陆见深盘子里剩的将近一半的饭菜，问：“你这就吃饱了？饭量也太小了吧。” “天热，没什么胃口。” “是这家的菜不好吃吧，肉太硬了……”沈颂今插了块西蓝花塞进了嘴里，颇为嫌弃。他又问，“陆医生会做饭吗？” “会。” “那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陆见深提醒说：“酒店没办法开火。” “我知道。”沈颂今说，“等有机会嘛，你记着就行了。”
第33章 都等着呢。 篝火晚会一般都是在每年游客量最多的时候举办，原本是当地人为推销本地的特产和酒水设立的，后来经过几年演变，逐渐成了旅游旺季时的必备文化项目。 沈颂今和陆见深两人到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今天是个晴天，夜幕降临时可以看到海面上升起的月亮，但由于整片沙滩都由被灯光覆盖住了，那点月光看上去有些黯淡。 宽阔的沙滩上并排支起来两列小型的移动摊位，主要卖一些小吃和特产，沈颂今连着吃了好几家，最终以一块桂花糕收了尾。 两人跟着熙攘的人流往前走了一段，摊位过去后，看到了沙滩上零散坐着的人。那些人大多都很年轻，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过来玩的游客，和沈颂今他们一样过来凑热闹。 沈颂今拉着陆见深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席地坐下，陆见深看上去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旁边人跟他攀谈的时候，能用点头表达意思的绝对不说话，哪怕开口也都只是嗯啊之类的一些音节。 而反观沈颂今就不这样了，坐下没五分钟就跟旁边的人聊成了一片，说笑的同时还能兼顾着陆见深这边，不至于让他跟人把天聊死。 两人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一道烟花刺破长空，音乐从背后响了起来，随之亮起的灯光不断变换着颜色，将氛围烘托到了极点。 沈颂今举起相机拍那些被灯光和火焰映照得晦暗不明的人，又随即将镜头转向了身边。 陆见深一回头就看到了黑洞洞的镜头，他被吓得后仰了一下，虽然表情忍着没什么变化，但沈颂今还是在相机后面笑了起来。 期间，旁边有个年轻姑娘凑上前来，把手机递给沈颂今，想请他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拍张照片。 沈颂今欣然应允，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就跟着走了过去。 他的手机落在了陆见深旁边，电话打来的时候，亮起的屏幕在沙滩上不断震动。但由于音乐声太大，现场太吵，沈颂今走得又远，没有注意。 但陆见深看到了，他扫了一眼，屏幕上跃动着“秦牧”两个大字，他没有动，更没有说话，将视线移开，没有惊动沈颂今。 沈颂今还在旁边跟那一家人聊天，女孩的父母都是医生，今年刚刚退休，趁着女儿在家一块出来玩玩。 女孩接过手机查看照片，背景里，灯光和火焰衬托出来的色调格外温馨，女孩看着屏幕上一家人，对沈颂今连连道谢。 “真是谢谢你啊，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读书，长大以后还没和我爸妈一块拍过全家福呢，这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了。” 沈颂今闻言怔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些许，他说了句“不用”，接着跟女孩的父母闲聊了几句，又回到了陆见深身边。 陆见深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低缓了下来，方才他零星地听到了几个话音，想到沈颂今相册里那张三个人的合影，想问些什么，却又觉得此时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他偏头凑到沈颂今的耳边说：“前面有放烟花的，过去看看吗？” 沈颂今一脸疑惑地看他，想说“这边不是也能看着吗”，却已经被陆见深拉了起来。 两人离开人流，朝着比较偏远的那一侧走。 要不是中途陆见深买了两瓶酒过来，沈颂今怕是真的就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想带自己来看烟花了。 陆见深开了瓶盖，递给了他一瓶，沈颂今接了，半信半疑地问：“你有话要跟我说？” “刚刚你手机响了，有人给你打电话。” “是吗？”沈颂今连忙去摸裤兜，他原以为是什么重要电话，但等真看到未接显示的时候，表情又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他皱了下眉，又将手机揣回去了。 “不拨回去吗？”陆见深明知故问。 “不用，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沈颂今不怎么在乎地喝了口酒，“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叫你来是为了看烟花。” 陆见深朝工作人员那边指了下，一束烟火恰巧腾空而起，在夜幕中炸开绚烂光辉。 爆炸声中，沈颂今的脸也被照得一明一暗。 他望着夜空中残留的光点，闻到了烟花燃放后刺鼻的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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