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会先找一个能够容纳我们两个人躲藏的地方,我们一起躲进去。到时候如果灯灭了,我会抓住你的手腕的。” “如果黑暗中有个人抓住你的手腕,那个人就是我,你不要怕。” “一个人躲我也挺害怕的,所以,陪陪我。” “如果要跑,咱们也一起跑。” “这里地形复杂,抓住我的手,就不会走散了。” 一路上一直是姜诺在说话,是在给他鼓励,给他安全感,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破。 聪明的姜诺一定一早就看破了,只是一直不说。 也许他在刚进入鬼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怕黑的事了,否则怎么会那么久没找到适合他一人躲藏的地方,怎么会叫他过去一起躲,怎么会大费周章地来找他。 再或许,也许在上次他在小巷里爬行的时候就猜到了。 姜诺把一会儿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秋亦曜点了点头:“好。” 终于等到姜诺和秋亦曜过来,众人都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把鬼屋里的气氛燥起来。 “怎么才来!秋秋!你跑到哪里去了!”陈家辉嚷嚷着。 “我在那边——”秋亦曜指了指方向。 “你怎么不来跟我们一起解谜啊,刚才我们可是一脸解了好几道呢!”吴梦雪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研究着手里的线索。 “我……” “是不是那边也有谜题!”徐成这个儍呆子很感兴趣,大有想要冲过去解题的意思。 “对,我们在那边找到了破解下一道关卡的线索,线索说需要我们六个人的手印全部放到这扇门上去。” 姜诺说着,走到一扇巨型铁门旁边。 六人合力转动门锁,解锁了一个新房间。 在后面的密室逃脱中,姜诺一直带着秋亦曜。鬼来了就带着他一起躲起来,鬼走了就拉着他一起解谜。 在和姜诺一起解谜的过程中,秋亦曜也渐渐感受到了游戏的乐趣,特别是找到破题思路会让他非常开心。 就这样,众人一起推开了最后一扇门,成功地逃离了鬼屋。 一帮人在游乐园里玩到了关门才回去。 作为游乐园里最后一波离场的游客,他们无视掉工作人员想要快点下班的锐利眼神,慢悠悠地晃出大门。 “Nice day!”吴梦雪把手中的门票举高,拍了一张照。 吴梦雪:“都我们这种玩法,这游乐园该倒闭了!” 秋亦曜没有说话,不过也微微弯着嘴角,路过一个垃圾桶时随手将门票扔到了垃圾桶里。 “呀!你怎么扔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来玩,我还想把你那张也一起珍藏呢!”梁璐急匆匆地跑到垃圾桶旁边,但是无济于事,门票早就滑进去了。 “单独?”陈家辉道,“这儿可站着这么多个大活人呢!” “意思就是除了学校活动之外的嘛……”梁璐撅了撅嘴角。 大家走到游乐园外的公路上,告别后就各自散了,秋亦曜打了辆车回家。 一天的行程满满,挺累人的,但是却很快乐。 这是他第一次和班里的同学出来玩,这要是放在一年前,哦不,甚至是一个月前,这都是无法想象的,他居然会跟班里的同学玩,甚至这个对象竟然是他的死对头姜诺。 他发现,姜诺是个很细心的人。 人群中,只有他一个人会看破自己害怕黑暗的这件事,并且还看破不说破,很好地给他保全了面子。 想到上午他还拉着姜诺玩各种高空项目,怎么也有点过意不去。 秋亦曜走到家楼下,习惯性地抬眼一瞧,却发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家里有人? 秋亦曜顿时眼睛一亮。 最近秋罗凡和丁兰吵了一架,在那之后,两人都没在家里出现过。 秋亦曜早就对这种生活习以为常了,他们工作都很忙,常年累月地出差。 即使是不出差,就在这座城市里,也总要加班,直接睡在公司了。 今天居然有人回来了?不知道是谁,还是说两人都在? 是父母和好了吗? 上回听表弟说的证据之类没头没尾的话,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问问。 秋亦曜飞快地奔上楼。 他一打开门,看见秋罗凡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丁兰不在。 家里只要有人在就挺好的了,不管是谁,总比每次回家,家里都是空空荡荡的要好。 秋亦曜喊了一声:“爸!” 秋罗凡的目光看了过来。 没有想象中的温馨场景。 那目光阴森、愤怒。 很久不见儿子,秋罗凡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秋亦曜的心沉了下去。 **** “又上哪去野了!这么晚才回来?你看看都几点了,十点半了!” 秋罗凡皱着眉头,语气重重地质问。 他用力地戳着自己的表盘,仿佛对十点半这个数字非常愤怒。 才十点半,也不算晚吧? 他小的时候,秋罗凡不是也经常打麻将打到凌晨才回家吗。 秋亦曜迟疑地答道:“和同学去游乐园玩了……” “游乐园,游乐园!一天到晚的不是去网吧就是去游乐园,一点好都不学,一天天的只知道玩!”秋罗凡重重地用遥控器一拍沙发,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 那声音,像是无形的鞭子抽在了秋亦曜的身上,让他的心顿时凉透了。 秋亦曜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触怒了秋罗凡,去个游乐园何至于让他这么生气。 “你看看人家温总的孩子,跟你一块儿长大的,成绩这么好,前两天还拿了科技比赛的一等奖。为什么人家就能刻苦上进,懂得为自己前程奋斗,而你就在这里游手好闲,玩玩这玩玩那?一点都不像我生的儿子!” “你小学的时候比他成绩要好,怎么上了初中高中,到了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你就不知进取了!” 原来是受了优秀的同事子女的刺激,觉得脸上没光了。 他看着秋亦曜,眉宇间透露的失望与不解好像在说,我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垃圾。 秋亦曜在秋罗凡令人感到羞辱的目光和接连不断的咒骂中一直在回想,是在哪里看过秋罗凡的这个表情。 他想起来了。 小时候他和秋罗凡和丁兰曾经一起去一个古镇游玩,在石板铺成的一个弯弯的小桥上,有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倚靠着栏杆,抱着一把吉他在弹唱。 他随意拨动琴弦,琴声伴随着美妙的歌声缓缓流淌,有如天籁。 乌篷船晃晃悠悠地从桥洞底下穿过,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男青年的身上。 秋亦曜看得怔然,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人用吉他弹唱,但是却从未见过有谁脸上是这位哥哥的这种表情。 惬意、潇洒、快活。 他脚边放了一个小盒子,是用来装行人给他的打赏费用的,但是他却全然不在意里面有几个钢镚儿,他全身心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他像是与世人划了一道结界,在他那里,没有负重前行,没有追名逐利,有的只是活在当下的超脱。 彼时秋亦曜已经开始思索,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人为什么要日复一日的上学,重复着和昨天同样的事情,是为了遥远的以后吗?以后在哪里?有多远呢? 他好像在这个大哥哥身上找到了答案。 然而秋罗凡很快就打破了他的思绪,他用一种极其鄙夷的目光看着这个男青年。 “小曜,你要是不努力读书,以后就会像他一样。” 语气之轻蔑,让秋亦曜觉得秋罗凡好像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当时秋亦曜在上小学,成绩还很好,回回考试都拿全班第一的成绩回家。 当时的家庭氛围也还算好,虽然秋罗凡有时会因为秋亦曜的考试失误而大发雷霆,但有丁兰周旋在其中,还算是维持着平和的家庭状态。 他一直想不明白,秋罗凡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待这名男青年,他明明也是在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热情而努力地生活着,这有什么不对吗? 人没有做大众定义的“努力”的事,就是不正确的吗? 后来,在秋罗凡日渐加强的高压下,秋亦曜选择了与他对抗,放弃了学习。 他没有找到自己努力的价值。 考得好了,他得不到父亲的一个赞扬,秋罗凡还会在鸡蛋里挑刺,说他哪个字写得不够好之类的。 但凡考试有一个失误,就会遭来秋罗凡愈加严苛的对待。 成绩好,但他并不快乐。 这不是他想要的。 **** “我在这等你回来,从五点等到十点半,你倒好,在外面玩得快活!” 秋罗凡还在发泄着怒火。 秋亦曜缓缓摇了摇头,冷笑一声:“爸,您说错了,我以前没去过游乐园。” 他感觉到自己积累了一天的好心情在此刻全部都败光了。 “你小时候也不这样!当年小学的时候你可是回回全班第一,怎么到初中就突然变了呢?也是,你这种脑子可能也就只能做做小学题目!” “当年我走出去,人人都夸我有个优秀的儿子,现在呢,你每天就是混混日子,你让我老脸往哪搁!” “也不知道你这种基因是从哪里遗传去的!身为学生,不尽学生的本分学习,整天在外面瞎混!” 秋罗凡还在大声地咒骂。 秋亦曜的拳头渐渐捏紧。
第15章 “爸,您一直说我不是个好学生,那您觉得自己算是什么样的父亲?” “口上说着为我好,实际上呢?不过是在满足你那‘集团老总就应该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儿子’的私欲罢了!我的成绩,是您用来佐证您家庭关系和谐的工具,就像每次您和母亲出席聚会时表现得很恩爱一样,他们谁知道你们晚上根本不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您老说我不务正业,您作为父亲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吗?” “我长这么大,您有关心过我学习成绩之外的事情吗?” “我痛苦、无助的时候,您有在意过吗?” 秋罗凡的眼睛在秋亦曜一连串的反问之下,瞪得越来越红。 “好哇!你还敢顶撞老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小兔崽子!” 秋罗凡见说不过他,便开始转移战术——换成打,这是他最常用的策略。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厨房抄起扫把。 秋亦曜见状赶紧往自己卧室跑去,砰的一声带上门,然后反锁,对着门外吼道:“对,您看,您不是说我老在学校里打架混日子吗,我这都是跟您学的!” 秋罗凡被挡在门外,用脚踹了好几下门,气急败坏吼道:“我早就说我白生了你这个东西!”
90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