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把荆棘染的嗜血般森冷。 风卷动林镜的头发和白裙,他看见这个才确定关系的男朋友,嘴唇干燥喉咙发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徐挽之收了枪,黑靴踩过奄奄一息倒地的人,朝他走来。 火还没有蔓延到高处。 这里的空气只有窗户带来的雪的清冷,以及爱比伦经年不散玫瑰花的香。 林镜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了一滴血。 徐挽之靠近,气息冰冷,伸出手指轻轻抹去那一滴血,轻声道:“叫你等我一下就那么难吗?” 林镜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声音也哑的不像他的:“没,我马上就要通关了。” “通关?”徐挽之闻言意味不明笑一声,眼神却是非常温柔,说:“你这样通关不了的宝贝。” 什么? 林镜愣住,抱着花盆有些迷茫看着他。 耗子太害怕西瑞尔这个杀神了,把呐喊都藏在喉咙里,缩颤抖用嘴咬林镜的头发疯狂提醒他。 快跑快跑镜子快跑这是个魔鬼。 不过林镜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动静。 楼梯上还在挣扎的玩家们,苟延残喘地抬头,咬紧牙关看着这一幕。 徐挽之转过身,伸出手,一下子推开了那扇玫瑰铁门。 打开的瞬间,漫天风雪席卷而来,月色照地如霜。 熟悉的血红的阵法,熟悉的荆棘丛生。 只是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林镜血液僵冷。 他听到徐挽之说:“Mirror,这才是完整的故事结尾。” * 冰原旷野。 绿色极光里的女巫沉默片刻,奇怪地喃喃:“救醒公主?可是这里没有需要你们救醒的公主啊。” 黑胡子一下子愣住,疑惑地:“您确定没记错吗?爱比伦就有位沉睡的公主啊。” 女巫摇头,声音沙哑:“没有,如果你是说爱比伦那位脾气古怪的小公主,她可是活得好好的呢。身为神眷者怎么可能被人间的藤蔓扎伤沉睡。” 黑胡子彻底懵逼了。 ——公主活的好好的? ——那他们都是在做什么? 女巫开始不耐烦:“如果你们就是为这事吵醒我,那现在回去吧。” “不不不——我们还有问题。”黑胡子旁边的青年瞬间拔高声音,开玩笑,他们好不容易才到这里,怎么可能沿路返回。 青年站在雪地里,心急如焚,最后福至心灵,干脆直接问道:“您、您能告诉我们如何获得玫瑰之心吗?” 对! 获得玫瑰之心。 三人如醍醐灌顶。 获得玫瑰之心——这本来就是这个副本唯一的任务啊。 冰原沉默片刻,传来了女巫断断续续沙哑地笑声。 回荡在冰原上,无比的诡异。 很久她喃喃说:“玫瑰之心?爱比伦的玫瑰之心可是有两个。玻璃珠和它的小公主。” “可故事已经改写了。” “玻璃珠如今在一个少女手中。” “至于要从小公主的那里获得神眷......” 风声铺成奇怪的曲调,凄婉哀怜,就是那首丈夫为失忆妻子谱写的歌。 女巫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古怪地笑了说:“那就吻她一下吧。” * 咚。 手中的花盆直接滚到了地上。 林镜血液逆流,猛地抬头,死死看着徐挽之。 脑海内大厦倾倒,毁天灭地,颠覆一切。 林镜看着他银蓝色的眼眸,后知后觉想起,王后的眼眸似乎也是银蓝色的,罗西小时候那头金白色的长发,或许长大暗淡也会变银。 耗子也吓得不说话了。 高塔顶端那扇窗户大开着,风雪混着泥沙,吹动寂静的人世间。 徐挽之安静地抚上他的眼睛,淡淡陈述。 “喜欢玻璃珠是因为你用它赠予了我神眷。” “喜欢蟋蟀是因为你说那是来自大自然的祝福。” “喜欢玫瑰是因为母后说你从高塔上走下时,脚边刚好有一株将开未开的花。” 林镜大脑一片空白。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但这是一个秘密。】 林镜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不只是因为痛还是太过震撼,眼眶微红看着徐挽之。 徐挽之轻轻一笑,俯身,靠在他的耳边,气息冰凉却烧的林镜心头滚烫。 “多年后长大的公主,想说的只有一句话。” 他眼神温柔而疯狂,不知道是角色扮演代入罗西还是他自身的情绪。 近似情人般低喃:“我果然也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等一下!就等一下!M!” ——“对不起啊罗西,可我真的要去救一个很重要的人。” 下着漫天雪的爱比伦天空破开缝隙,照出如烟如缕的蓝光,像是一种来自母亲子宫的温柔包括住世界。 每一个粒子,每一颗尘埃,都在蓝色的辐射里跃动。 林镜身体里的痛一直就没消除过,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徐挽之。 故事彻底完整了。 所以,在他们的故事里,根本没有女巫,也根本没有沉睡的公主。 只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因果,和永远不曾凋零的玫瑰花。 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安排。 一个公主假装沉睡,固执在等待记忆里的女巫来救自己。 这个故事总是发生在暴雨和风雪中。 唯一的宁静似乎只有萤火虫下坠旷野那一晚。 林镜眨下眼,恍惚间,痛的眼眶湿润。 徐挽之手臂往下,搂着他的腰,笑说:“为了帮你过关,我那么辛苦,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林镜哪怕浑身都在痛,现在思绪回神也动了火,神经抽痛。 他想咬牙推开徐挽之。 手腕却被徐挽之一把抓住。 青年的眼眸里没有了那种笑意,认真而冷静,也含着一种他现在看不清的疯狂。 深黑遥远。 徐挽之放低声音,几乎是在祈求他,第一次露出脆弱而执着的一面:“林镜,亲我一下,亲一下,就过关了。” 耗子虽然已经被这发展吓傻了,但通关的欲望无限在脑海中放大,它疯狂在林镜耳边呼叫:“啊啊啊镜子你先亲他一下啊!我靠!这都是最后关头了!你别闹脾气了!你先亲他一下啊!” 林镜被耗子吼的回神,痛苦会无限放大人的情绪,现在他灵魂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拔出 看着眼前的爱人,眼睛赤红,最后还是一把拉住了徐挽之的衣领,然后在藤蔓里踮起脚,野兽般撕咬上了他的唇。 林镜真的发泄一般在亲吻。 发泄身上的痛苦,发泄被隐瞒的委屈,发现深入骨髓的难过。 虽然知道徐挽之是为了帮他过关,可他眨眨眼,还是眼泪掉下来。或许这种委屈也不关这场游戏的事,他只是看着徐挽之就特别难过。 无名由的难过。 心口的情绪疯狂堆积,彻彻底底压垮他。 眼泪滚烫浇灌神识。 徐挽之伸出手抱住扑入怀中的少年。 低头安静地纵容他进行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前厅灯火通明,宴会继续,在这个雪夜忽然又响起了那首曲子。 《回忆的河流》 高塔下面很吵闹。 “西瑞尔!”凯特王妃在焦急的喊叫。 其间混杂夹杂着玛丽夫人的声音。 还有克里斯汀两个姐姐的呼喊。 世界崩塌,蓝色的光笼罩整个爱比伦。 照过覆雪的狭窄街道,照过紧挨的流浪汉,照过广场上白裙卷发的雕像,照过那高高的尖拱教堂和白色鸽子。 笛声悠扬,空灵而又哀伤,慢慢流过夜空,真如回忆的长河。 林镜呼吸颤抖,毫无技巧的加深着这个文。 火光舔舐浓烟、藤蔓爬上古堡。 咚——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这是宴会散场的最后一声钟鸣。 林镜浑身骤痛,猛地瞪大了眼。 徐挽之却马上紧紧抱住了他,伸出舌头,敲开牙齿,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林镜身上那种深入灵魂的痛变成了来自皮肉的痛。 七窍流血,皮开肉绽。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在往外流。 他这才意识到。 钟声敲响。 第三天了。 灵魂回溯阵的诅咒要实现了。 耗子被他吓到了,早在林镜吻上去时它就从他肩膀上掉了下来。迷茫又震撼地看着热吻的两个人,不知所措。耗子往后走了下,一下子碰到了倒在地上的花盆。叶子颤抖,魔藤醒了过来,果实迷茫地看着旁边的情况,它怎么在地上啊,委屈地一扁嘴。发出微微的红光,马上高塔顶层的老藤蔓都活了过来。枝条抽离,给它让路。但是花盆忘了自己现在侧到的姿势,圆滚滚的身体瞬间往前滚。 “喂——”耗子像抓住,但是根本碰不到。 林镜现在鼻腔喉咙身体全是徐挽之的气息,冰冷的、腥甜的、带着子弹和硝烟的味道。 林镜的血是从脚底流出的,越流越多,越流越多,沿着地板覆盖了整个空间偌大的阵法。 咚。 花盆滚到了正中间。 来自贵族教室的花盆底部都镀了一层淡淡的金。林镜的鲜血把阵法全部覆盖,终于,阵法中心忽然发出强烈骤变的金光。 耗子整个人都傻了。 与此同时,徐挽之也结束了这个吻。 一切在蓝色的光芒里化为灰粒。 金光亮起的这一刻,林镜身上倒是不痛了,他红着眼眶,嘴上带着血,望着前方。 徐挽之就站在星星点点蓝色的辉中,银色的头发变短变黑,露出本来的模样,眼角的泪痣邪气又温柔。 他像是回忆尽头的故人。 笛声还在继续。 金光刺得眼睛出现白色光斑。 林镜恍惚看到满天的白色风信子。 一个充满蓝色液体的试管,和不停闪烁红灯的实验室。 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海掠过,稚嫩的、遥远的、模糊的。他在花海里伸出五指合拢又放开,洋洋得意地跟人说外面的世界烟花多漂亮。 徐挽之笑容一直都是冰冷锋利的,这一刻却温柔的不像话。 眼眸弯起,站在蓝色的辐射光中。 跟他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其实你亲我的那一刻,我醒了。” 灵魂被金色的阵法往下吸,林镜棕色的瞳孔瞪大,伸出手,却碰到的只有虚影。 “林镜——!”陷入昏迷之前是耗子惊恐的大叫。 还有玛丽夫人的哭声:“克里斯汀!” * 林镜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他小时候的记忆。 发生在实验基地,这回除了童话书、风信子、还有一个冷冰冰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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