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一愣:“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老板一脸困惑:“解释什么。” 林镜颔首,抱着花盆,笑说:“我看到有人携带和我一样的珠子,有些奇怪。” 老板再次惊讶地看她一眼,说:“小姐您不是爱比伦人吧。您知道吗,国王王冠上的玫瑰之心就是这样的红色玻璃珠,于是城中很多人开始效仿,遇见一模一样的也正常。” 林镜:“???” 老板再次摇摇头:“玫瑰之心本来也就是颗红色玻璃珠,因为拥有神眷才价值连城。” 林镜:“神眷?”他敏锐地抓住一点,试探问道:“先生,国王王冠上的玫瑰之心是怎么来的?” 老板:“从雕像的右眼上挖下来。” 林镜:“那么雕像的右眼又是怎么来的。” 老板答不出来。 最后他支支吾吾:“神明赐予的吧。” 马车行过广场的路,坑坑洼洼,一路颠簸。雨一直在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灰色的压抑里。 林镜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广场上的雕像被雨幕遮掩,鸽子都躲在了教堂下。 耗子说:“镜子,我觉得玫瑰之心或许已经被鸽子叼走了。” 林镜说:“是啊,被一只鸽子叼走了,然后再也没回来。国王为了粉饰太平,重新装了颗珠子在他的王冠上。” 所以,都是假的。 耗子:“......那这不是死局吗。” 林镜重新把玫瑰之心安到了王冠上,很久他轻声跟耗子说了一句:“耗子,这局游戏是角色扮演。” 耗子懵逼:“对啊,我这不还是个老鼠吗。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林镜:“角色扮演是有剧情分的。” 耗子挠头:“是这样没错,一开始我跟着你就想混混剧情分。” 林镜低头说:“可我们现在完全把它当冒险模式来闯。” 耗子语噎,确实。 林镜扯了下嘴角:“你知道我一开始想的剧情是什么吗?想的是一出旷世三角恋,克里斯汀爱上了西瑞尔,而西瑞尔深爱公主。克里斯汀人设是善良天真,那么奉献自己,为了不让西瑞尔伤心舍命去救公主也是合情合理吧。” 耗子:“.......” 合情合理,感人肺腑。 林镜琢磨半天,没琢磨出什么东西来,索性放弃:“算了,看看我们神秘的维拉卡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喜吧。” * 藤蔓越养越大,已经覆盖了花盆,那朵花调零后柄上结出一颗细小的紫色的果实来。 到第三天的时候,黑天墨雨,电闪雷鸣。维拉卡撑着把伞,穿过长长的宫廷回廊朝他走来,脸上是激动的笑容:“Mirror,阵法我已经完成的差不多,明天能邀请你在高塔上陪我一起见证吗?” 林镜求之不得:“当然可以。” 维拉卡拉住她的手,似乎是发自内心地真诚道谢:“谢谢你。” 林镜和她互相演戏,抽出手:“不用那么客气的。” 维拉卡伸出手碰了下那颗小果实,弯身,眼睛明亮仿佛有星星:“天啊,这个小家伙长的可真快。” 林镜垂眸:“是啊,按照这速度,今晚过后果实就成熟了吧。” 自从王后死后,在爱比伦召唤女巫就成了禁术,但这在帕尔斯这却是接近神明最好的办法。 召唤女巫许愿是需要代价的,拿生命或者灵魂交换。 维拉卡在写信,用鹅毛笔沾墨水,写给她的父王母后。 从她的陈述里,林镜听到了一断来自帕尔斯宫廷的往事。关于一个从小不被宠爱的私生女是怎么被温柔善良的长姐照顾宠爱长大的。对维拉卡来说,前王后就是她人生的光。而姐姐唯一的孩子,她愿意用全部生命去护她快乐成长。 她边写边哭,最后伏在桌上泣不成声。 林镜怀抱花盆,安静望着她,卷发静落、白裙曳地,站在角落里像是温柔的月之女神狄安娜。 维拉卡捂着赤红的眼:“抱歉M,原来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需要调整情绪,请给我一点时间。” 林镜温柔说:“没关系的。” 他出门之后。一道雷披在王宫的尖拱顶端,照亮地上的水坑。玫瑰花被雨冲散打扮,花瓣顺着水流到了地上。 耗子缩了缩脖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镜抬头,遥望高塔:“去看看她的阵法。” 但是她撑着伞过走廊的时候,却遇见了罗西。 罗西在弯身捡一朵白色的玫瑰,金色的发垂落,因为雨雾泛出银光,宫裙华丽上面点满了碎钻。侍女在旁边撑着伞,罗西的手腕特别细和苍白,青色血管都隐约可见。 她整个人神情冷漠又遥远,将白玫瑰捡起,一点都不惊讶地抬头望了过来。 隔着大雨和林镜四目相对。 林镜愣了愣,却是哄小孩般笑:“我不是叫你这两天不要随便出来吗,不怕女巫一口吃掉你?” 小公主静静望着他,出声问:“M,你要去哪里?” 林镜卡了一秒,开了个玩笑:“嗯我要去,打败女巫保护你。” 小公主从来就容易被忽悠的性子,她仰头:“你要回去了是吗。” 林镜一怔:“没有。” 小公主轻声问:“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林镜不说话了,抱着花盆对视她的眼睛,很久后,无奈地伸出手,温柔地揉她的脑袋说:“会的,我那么喜欢罗西,以后肯定会回来的。” 小公主笑了,眼眸弯起,里面却是没有笑意的,如不化的雪山。 “Mirror,你知道吗,你并不会骗人。” 林镜愣住。 小公主的嗓子破损:“你没有一次是骗我成功的,从那颗玻璃珠开始。可是你一直在骗我。” “你没有妹妹。” “你并不喜欢爱比伦。” “甚至,你的身份、样貌、名字都是假的。” 小公主眸光平静,纯粹的浅蓝色交织出银辉,似乎是笑了一下,嗓音轻轻说:“其实,喜欢和不喜欢,两样你都装不出来。” 轰隆,惊雷划破天空。 林镜这一刻感觉雨水的凉意渗入了骨子里。 但小公主的笑容转瞬即逝。 “你不喜欢我,可是我留不住你。”小公主面无表情,踮起脚,将捡起的那朵玫瑰花插到了林镜的头发上,凑在他的耳边说:“那么,一路顺风吧,M先生。” 那朵白玫瑰没插稳,被风稍微一卷就掉到了地上。而罗西已经头也不回地转身,随着侍女回去了。她的背影单薄,长发及腰,水雾一层一层在她周围,如梦幻的虚影。 林镜和耗子都在雨中站了很久。 直到魔藤因为被雨打得难受,伸出小枝戳了戳他,林镜才触电般回神。 这一条长廊像是没有尽头。 耗子舌头打结:“我靠,这公主这公主这公主......她真的是公主吗?真不是女巫假扮的?” 林镜深呼口气,抱紧他的花盆。没有回答耗子的话,也没有再去管罗西,心乱如麻,一路径直往高塔那边走。 长廊另一端,窗户打开,维拉卡伏在桌前写信,笔点在纸上,一个字没写。她低头静坐,阴影覆盖半张脸,神情莫测。 又一道雷劈在了上空。 林镜抱着花盆本想直奔顶楼,但门口的那些荒草杂藤太过茂盛,他又心不在焉,被狠狠绊了一下。虽然反应迅速护住了花盆,可是坐他肩上的耗子直接飞了出去,砸到墙上顺便滚了几下。 “耗子你没事吧。” 林镜赶紧点亮烛灯走过去。 耗子眼冒金星,半天才缓过来,刚张口想嚎两句,爪子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它瞬间清醒,四肢在黑暗中乱摸,然后拔高声音:“镜子镜子,这里有东西。” 林镜一愣,举着灯看过去,却发现是一个纸团被椅子压在角落里。高塔顶楼是王后用于占卜的地方,一楼是她用来休息的地方,估计是王后之前的笔记。“这肯定是好东西。”耗子跟发现宝藏似的,把那团纸抱起来。 外面雨越下越大,打在石头上,噼里啪啦作响。 林镜怕维拉卡已经赶过来,就先抓着耗子尾巴先上了二楼。 二楼比上次来的时候,地上多了很多红笔划下的线条,遍布整个空间,同样的复杂繁琐,林镜看不清全貌。但是他本来就不需要看清全貌,林镜直奔正中央,深呼吸,甚至在快到达的时候闭了下眼。 他睁开眼弯下身,恰白光骤闪,紧接着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图案。 林镜浑身僵冷,血液冰凉。 玫瑰花。 金色粉末精心绘出了一朵玫瑰花。 与此同时耗子爪子扒拉开了那个纸团,说:“灵魂回溯阵法?” 林镜愣住:“什么?” 耗子说:“王后的笔记啊。” 它照着那个镜子慢慢读:“灵魂回溯阵法,是巫神给忏悔之人最后的宽恕。忏悔之人愿付出生命的代价,去尝试改变过去的命运。忏悔者要先放干自身的血,把整个阵法染红,再用自己贴身的金属物品为引,开启阵法,然后灵魂回到这一生最难忘的记忆里去。” 林镜豁然起身,从耗子的手里把那张纸抢了过来。 纸上有一方娟秀的文字,出自前王后之手,而文字下方就是个庞大复杂的阵法。 红线错综复杂,交错盘旋,最后齐齐延生向中,正中央——盛开一朵金色玫瑰花! 轰——银色般的闪电从小窗照进来,他们的背后就是那面镜子,光线明亮的一瞬间,镜面倒影出了两个人的模样。 林镜......还有站在门口的维拉卡。 林镜瞪大眼睛,浑身冰冷。 维拉卡是淋着雨过来的,身上都湿了,黑色的衣袍拖曳出水痕。她手里拿着一把大刀,脸色苍白,笑容扭曲。 “晚上好,我的忏悔者。” 林镜眼眸静静望着她。 维拉卡撩了下头发,笑起来:“谢谢你帮我养大了魔藤,为了感谢你,我放血的时候会痛快一点的。” 林镜抱着花盆,心思电转,瑟缩在角落里,装出震惊、惶恐、难以置信的样子:“你、你也是玩家?” 维拉卡似乎很享受这种瞬间,掌控一切后的得意藏在傲慢的笑容下:“是啊,我也是玩家。我到这个时空就知道了你的存在,我还以为和我思想一致你会是个狠角色,没想到是个傻白甜。”
第67章 荆棘之吻 (十四) 林镜抱着花盆, 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里抬起头来, 卷发委在肩上,白裙曳地, 楚楚可怜, 深棕的眼眸摇曳烛光,美丽的像是一副画。 维拉卡提着刀走近, 浑身上下都是雨水冰冷的气息, 她自顾自笑着说道:“灵魂回溯阵是帕尔斯王室的禁术, 其实根本不需要忏悔者的鲜血,谁的血都一样, 王后那样写只是怕造成不好的后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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