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挽之:“恩。” 林镜本来还想询问的话一下子堵在口中。 察觉到了徐挽之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他转移话题问:“那我们今晚住哪?” 徐挽之:“奥陶纪之后就是第一次生物灭绝,找个洞躲着吧。” 林镜正从礁石上跳下去,被他这话吓得差点崴到脚,难以置信地回头:“什么?马上就要大灭绝了?” 徐挽之:“恩。” 林镜扯了下嘴角:“我们会不会跟着一起灭绝。” 徐挽之:“不会,都说了系统骗你,除了会被古生物袭击外,玩家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响。” 想想也是,要是受外界因素影响,那真的不用玩了。 生态恶劣的古生代,海水估计都含着致命的元素,甚至天空射下来的光都是不可忍受的辐射。 林镜好奇:“你对《求生者》系统偏见有点大啊。” 徐挽之被他逗笑了,想了想说:“有一点吧。” 林镜疑惑地看他一眼:“为什么?玩的多了发现了它很多毛病?” 他还记得上个世界有和徐挽之讨论过《求生者》机制来的,现在回想真有点讽刺,在榜一面前谈游戏理解?他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不过谁还没当过榜一呢,他也曾经风光过。 徐挽之眉头抬了下,然后笑说:“我玩这个游戏都是被迫的。” 林镜:“......”牛,被迫玩玩到榜一,你让那些幸幸苦苦攒分的人怎么想。他又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郁闷地不想说话了。 奥陶纪的生物虽然多,但是跟着徐挽之,林镜陆陆续续也收集了百分之九十。 现在不急着找动物了,需要先找可以安身地方。 手腕上的环不光是体力计时器也是一个“表”,每次的时间流逝,都从玩家体力自然到0开始。 往西行了不知道多久,林镜喃喃:“奥陶纪大灭绝的原因是宇宙伽马射线暴击中地球.......那我们在海底表面会不会特危险。保险起见,还是往深海走吧。” 徐挽之:“恩。” 林镜四处找洞,走走停停,视线转换,发现地上是随处可见的三叶虫,它们的样子都没怎么变。 在其他动物衍生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分枝时,这支古老的家族还是带着它标志性的盔甲和触角,趴在地上安静的进食,特征明显的一眼就能认出。 林镜嘀咕:“三叶虫在这两个时代真是繁荣啊,第一次大灭绝它们会消失吗?” 徐挽之笑:“不会,这一整场游戏里你都会看到它。” 林镜一愣:“那么强?” 海底处处是珊瑚礁石,他半蹲下身,拔开一丛摇曳的海葵,看到了一个体长大约7厘米的三叶虫。在这缤纷多彩的海底,它悠闲又自在像在自己的花园。 林镜突然起了个想法:“你说系统每一次刷新生物,是彻底更新换代,还是直接在原身上进化呢?” 徐挽之:“为什么问这个。” 林镜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深棕色的眼眸倒映着瑰丽的海植物,笑道:“我们不如做个实验?” 他取下背包,在里面拿出了只颜色很深的红笔。一只手轻轻托起那只在吃东西的三叶虫,放在手掌心。三叶虫被拖起来,触角不满地动了动,但是大概咸鱼惯了,根本懒得挣扎。在他手上找了个位置又重新趴下,跟只死虫也没什么区别。 林镜笑骂:“真不愧是万年都没进化出什么东西来的家族。”不思进取,混吃等死,八个字贯彻了虫生。 开局就是王者装备,然后到灭绝都没改变多少。 他笑着,拿着红笔在三叶虫的壳上小小的画了一个×。 海水更像是一种投影,对人为的印记估计也造不成影响。 徐挽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下次出来要找它?” 林镜:“都盖了章了,当然要守着它。” 这只小三叶虫丝毫没察觉自己背上被画了个×。 林镜碰了碰他的触角,笑容温柔若春风:“好好活着,希望下次见面能看见你。” 小三叶虫触角缩了缩。 徐挽之眼眸深邃:“要是下次见不到了呢。” 林镜皱眉,想了想,又换了只白色的笔,在红色的×周围画了个圈,吹了声口哨,被自己聪明到了:“下次见不到的话,这白色的圈就当是我对它的祭奠。” 徐挽之一愣,笑出声来:“你可真聪明。” 把被他画了叉又画了圈的三叶虫放回原来的地方,林镜半蹲着,看着三叶虫触角慢吞吞摆动,越看越觉得可爱,也由衷发出感叹:“真可爱。” 徐挽之笑着:“是啊。”真可爱。 往西走,光线在慢慢变暗,体力也在缓慢倒退,要是到0前他们没有找到住所,估计会被大灭绝时暴乱的生物弄死。珊瑚、礁石、岩洞、海藻地,林镜甚至刨过土,当发现海底都是流沙后就放弃了。最后停在一块巨大的海底岩石前,林镜坐下,四顾说:“实在不行,就在这里吧。”一块巨大岩石旁边有很多中型岩石,紧挨在一起,缝隙就是成了可以居住的洞。 体力已经进入倒计时,停在5。 现在估计大家都回潜艇了,坐在会议厅里各怀鬼胎的吃东西。 林镜抬头,看着眼前的画面,心情平静得很,一点都不后悔。 选择了另一条艰难的路,却发现了海底另一种浪漫的画面。 光线昏沉,夕阳余晖落在深海更为暗淡,海中发光的动植物便显得特别明显。 水是沉寂的黑色,各种浮游生物在藻丛中乱窜。水母漂浮在上方,远望如摇曳地灯塔,浊黄色,像是一整片的月亮。珊瑚礁、海百合,一丛丛点缀在岩石旁,葳蕤旖旎,藏在其中的真菌散发熹微的蓝光。这片静谧的海域,似乎能够聆听道亿万年前水的流动声。 林镜突然下意识回头,海水和藻类分割光线,他能看到的是徐挽之侧脸。 眼角的泪痣被照亮,唇淡淡抿成一线,半明半暗光影间,出奇的安静和认真,也有种发自骨子里的纯粹冷漠。 “徐挽之。”林镜心一跳,喊了他一声。 徐挽之收回视线,唇角一扬,却是问道:“真打算今晚住在这里?” 林镜:“不然呢,时间也不够了啊。你还有更好的地方去?” 徐挽之抬头,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当然有,你愿意跟吗?” 林镜觉得他说的是废话:“愿意啊。” 都信了他的话没回潜艇流落在外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也觉得自己疯狂,上一把徐挽之隐藏的那么好最后才暴露真实身份,他这都敢信? 想着,林镜又警惕起来:“诶不对,你不会又是什么海底boss,目的是消灭全部玩家,然后我是你忽悠的第一个吧?” 徐挽之认真看他:“是啊,怕吗?” 林镜:“......” 林镜:“不怕,游戏而已。” 徐挽之不信:“你上把对输赢可没那么看淡。” 环山的倒计时在4。 林镜觉得他好烦:“你有完没完。” 徐挽之笑起来,似乎是真的开心:“承认相信我很难吗?” 靠。林镜转身就想走。 却被徐挽之抓住了手腕,肌肤的触感冰凉。 徐挽之把他拉到身边,气息温热,笑着道:“走宝贝,我们一起潜入深海。” 潜入深海? 林镜猛地瞪大眼,是他疯了还是徐挽之疯了?但是事实证明,徐挽之疯的不止这一点。 他带他到了岩石的顶部,这块巨大就是一座海底的山,站到高处他看到了岩石的背后,就是一个深深的海峡,阴森漆黑如同深渊巨口。 林镜没有深海恐惧症,都被吓了一跳。 深海最恐怖的大概是未知,就这么一个海沟,可能深几千米,而且不知道里面生活着什么巨型海怪。 “你要跳下去?” 林镜努力让自己镇静。 徐挽之:“当然.......”见林镜脸色一变后,他笑着改口:“当然不会。” 林镜稍微舒口气。却没想到徐挽之忽然伸出手,直接抓住了一只宽约两米的巨大水母的触腕,往下一拉,说:“我们有骑行工具?” 林镜:“???”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水母被碰到之后没有快速逃离,反而胶状体的身体慢慢下移,淡黄色像是一轮月亮停在了他面前。水母的身体随着呼吸一张一合,透明的,轻飘飘浮着,晶莹梦幻发着光。什么言语都说不出他内心的惊讶。 林镜只是在被推着上去时,出神般说:“你是真的敢啊。”等他自己走上去坐好,想了想,神色更复杂:“我也是真的敢” 徐挽之作为超高精神力独立于玩家外的角色,在游戏里有这点能力他倒是不惊讶。 这只水母的家估计就在海沟,带上他们只是顺路。 拖着身躯,慢悠悠地往那道黑色的峡谷中游。 林镜坐在水母上真是的提心吊胆,满脑子“这玩意百分之九十都是水,我会不会突然坐空”“摔死也是直接出局的吧呵呵”,大概是精神太紧张,以至于什么风吹草动都变的特别清晰。深海的水声,巨物的低吟,都从遥远的地方响起。 水母不是一只落向深海,而是一群,在黑暗中星星点点,有大有小,绕在四周。潜向深海的时候,环上也在倒计时。 3。 天光减收。 徐挽之眼眸认认真真观察着他的神色,笑道:“现在说怕还来得及。” 林镜怎么可能示弱:“别,我体验还不错。” 徐挽之:“哦。” 2。 像是时间流逝前的先兆,海水的流动速度都快了一点,带着微微扭曲空间错乱感。 林镜睁眼又闭眼。 徐挽之就在旁边凝望着,唇角带笑。 水母已经过了地平线,往海沟深处飘,幽灵般。安静远古,轻盈似梦。 “1。” 徐挽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与此同时,手环发出红色警告的光。 水母身体一入海底,就开始加速,旁边是水母群,如灯火万千。 光线隐匿在深海,黑色的水流突然某一刻凝固仿若静止。林镜的心却整个提起,装作看手环低下头,不让徐挽之看到他的脸,偷偷闭上了眼,祈求这水母快点载他到目的地。 一秒之后,他听到了旁边徐挽之带笑的嗓音:“0。” 像是一键启动了系统,更新换代,万事变迁, 徐挽之说:“睁眼。” 海底骤然大亮,刺眼的光穿破黑暗,连带一秒几万年的光影,将整片海域扭曲。 身下的水母极速下降,几乎是一冲而下,风卷动水流,也吹起他的头发、衣角。 光被分割出五颜六色,落在这片海沟上。 触目所及,万事万物都在演变、都在消亡、都在新生。光怪陆离,转眼即逝。空中的浮游生物,峡壁上的苔藓,还有被照亮的海峡底部植物,动物,在这样的时间洪流里,个体的死亡甚至都不算什么,只有种族的兴衰能被得分秒。白昼只是瞬间,像一个开幕式。很快,世界重新变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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