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光在玻璃上投出了他的倒影,他看着玻璃上的自己,缓缓的笑了一下,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喃喃的开口,“订婚快乐,君卿,此后天高水长,相逢亦是路人。” 酒他没有选择到订婚现场喝,而是寻了上次认识卡捷的酒吧,还是那个熟悉的酒保,这次他熟练的点了一堆,都是又冷又烈的酒。 第一次失意,是在这里,最后一次,也应该有始有终。 他一杯又一杯的灌着,把所有‘刀子’都吞入腹中,这样,这些刀子就不会落到他满目疮痍的心上。 不知道喝了多久,沈春江有些喝不动了,他埋下昏沉到无法思考的脑袋,直接趴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订婚现场。 易禾满心期待的拿着手花,静待着司仪宣布流程,他今天穿了一身华贵的西装,精致的做了发型,从头到脚都透露着用心。 还有五分钟就轮到他和君卿上台了,易禾看了一眼身后的换衣间,阿卿还没有出来,司仪已经在讲下一个流程词了,还是得快点才行。 这样想着,易禾拿着手花,走到换衣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阿卿,你弄好了吗?” 里面没人回应,许是君卿没有听到他的敲门声,他笑了下,直接打开门进去,只踏出一步,他就有些茫然的停留在了原地。 换衣间里空空荡荡的,哪有人,就连他为君卿精心定制的订婚礼服都完好无损的放在一旁。 易禾一把捏紧手花,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不安,他赶紧跑出去,问附近看守的人,“君卿呢,君卿去哪儿了,是上厕所去了吗?” 那人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易禾立刻变了脸色,厉声道:“那还不赶紧去找!厕所,学校里,给我一一的找!” 打发完人,易禾有些颤抖的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一遍一遍的打着君卿的电话,无法接通,无法接通,还是无法接通! “易先生,附近的厕所都找遍了,没看见君先生的踪影。” 听着这句话,易禾只觉得寒意从脚爬遍了全身,冰冷刺骨,他呆滞的迈开腿,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 他抬头怔怔的看着君殊,脸色惨白的开口,“大哥,阿卿跑了,他扔下我……跑了。” 圣彼得堡城郊。 一辆雪地越野车从山间公路呼啸而过,冷冽的风和簌簌的雪都无法阻拦它半分,轮胎碾压之处,雪渍飞溅。 醉倒在副驾驶上的男人随着车辆的颠簸跟着摇晃着。 突然,车身一个大力偏转!男人的头直接撞到了车窗上,发出一声闷响,男人疼得眉头皱起,眼皮懒散的动了动,看样子,这一下直接把他撞醒过来了。 沈春江艰难的抬了抬眼皮,映入视线的只有两束射在雪地上的黄色光束,听着轮胎碾过积雪的声音,和车身轻微的摇晃,沈春江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车上,而这辆车,似乎开的是山路。 他惊得睁大了眼,酒意瞬间消退不少,扭头望去,只隐隐的能看见侧脸上那紧绷的下颚线。 “你是谁,要把我带去哪儿?”沈春江抓着安全带,有些紧张的发问。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开着车,然而车内弥漫着的低气压让沈春江莫名的心慌。 他四处张皇,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逃跑的机会。 就在他努力想着逃跑之际,车辆猛的停顿了下来,强大的惯性让沈春江狠狠的撞向前面,在快要碰上仪表台的时候,又被身上的安全带狠狠的拉回去,束缚在副驾驶上。 他惊魂未定的喘着气,然而下一秒,他的脸就被一只大掌强硬的扳了过去,紧接着,湿热的唇舌贴了上来,近乎凶狠的吻咬着他,像是在报复。 沈春江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嗅着那人指腹上淡淡的红酒混烟草的味道,鼻头一酸,眼眶瞬间热了,一颗温热的泪珠滚落到了捏着他脸的手背上。 那人顿了顿,渐渐松开了他的唇舌,却仍旧掐着他的下巴,声音冰冷刺骨:“你有什么脸哭。” 沈春江难受的哽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君卿。” 君卿没有做声。 沈春江望着他,声音哽咽颤抖,“你都订婚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第80章 我跟你重新开始 “你就那么想我跟别人订婚?”君卿瞳孔攸的紧缩,手上更加用力的捏着沈春江的下巴,难过到声音发抖的控诉,“趁着我失忆,擅自从我的世界消失,沈老师,你就那么想逃开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开心……” 话说到最后,君卿扬起一个惨淡的笑,泪水不由自主的染上了那双冷蓝色的眸子,他死死的咬住后槽牙,把那些涌上喉管的心痛委屈又狠狠咽了回去。 君卿这番话像是寒冰制成的刀子,狠狠的刺在了沈春江的心上,让他又冷又疼,他的心怎么会是石头做的,他怎么会希望君卿死…… 沈春江伸手握上君卿的手腕,试图安抚他,“我没有希望你死,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不好?” 黑暗里,君卿沉默的盯着他,喉咙哽咽了两下,最终手上松了劲,放开沈春江。 沈春江揉了揉被捏的有些发疼的下巴,垂下发热的眼眶,鼻子酸酸的,心里也酸涩难忍,他吸了口气,说出一句,“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君卿别过脸,看着漆黑的窗外,眼泪无声的淌了下来,他多想听沈春江说一句爱他,不爱他,喜欢也行啊,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容不下自己呢。 可他知不知道,天真的会塌下来的,没有沈春江,他的世界将不会再有一点光亮。 沈春江逃跑,又一次的扔下他,他本该愤怒,将人抓回去,关起来,但是真到了此刻,他只剩无尽的苍凉和令人难以呼吸的痛。 君卿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沈春江面前。 “谢谢你。”沈春江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他抓住君卿的手,愧疚和难受让他声线都变得嘶哑颤抖,“谢谢你,在最后关头,护住了我。” “去他妈的谢谢,我说了,我不要听这个!”君卿突然爆发,一把甩掉他的手,他再也忍不住的,情绪崩溃的哭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回来,我只要你啊,沈春江,我只想要你啊!!” “我……”沈春江一口热气哽在喉咙里,心脏抽疼, 他想说他也没有不喜欢你。 他想说他已经打算回来了,但是你忘了。 他想说他错了,他不该自作主张的逃走。 他想说,他也很想你啊。 千言万语明明就在唇间,但却不知道从哪句说起。 感受着沈春江的犹豫和沉默,君卿只觉得最后一点期待也没了,他苍白的笑了笑,心如死灰。 如此,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君卿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目光平静的打火发动,一脚油门,车身顿时弹射了出去。 两道暖黄的光掠过雪面后,直直没入漆黑不见底的深渊,沈春江惊骇得大喊:“停下!君卿你停下!前面是悬崖!” 车轮狠狠的制动,在前胎靠近悬崖边的时候,整个车身猛然一顿,停了下来,崖边的石块从万丈悬崖飞速的坠入深渊。 沈春江七魄吓掉了六魄,他惊魂未定的喘着气,旁边的君卿却摸出了一支红酒味儿的药,火光摇曳之后红星闪烁。 他深深吸了一口,看着面前的万丈深渊,露出一个疯癫又麻木的笑容,“沈老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吧。” “我说,你要是敢再次逃跑,可不会是关起来那么简单。” 沈春江瞳孔一震,君卿这是想带着他一起去赴死!? 不,不可以! 君卿幽幽的又吸了一口烟,“原计划打算让你跟我一起,既然生不能在一起,死总得在一处吧。但是我现在发现,我有点舍不得。”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就像是弥留之际的人那最后的喃呢。 “你那么想逃开我,肯定连死了也不愿意和我一起过奈何桥吧,说不定下辈子,见了我都绕着我走……” 他的一字一句,都平静得诡异,听得沈春江心惊肉跳,“不要做傻事,君卿!” “噗——”君卿嗤笑了一声,手指有些颤抖的夹着烟凑到唇边,他一口吸到了底,滚烫的泪从左眼翻滚而出,“下车吧沈春江,我累了……不想再抓着你不放了。” 沈春江心中一窒,忙抓住君卿的手,慌道:“你和我一起下去!” 君卿任他抓着,只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君卿,我让你跟我一起下去!”沈春江失声大吼,“我们可以好好活着,为什么要去死!” “我活不了……”君卿嘶哑的开口,他用力的掰开沈春江的手,“趁我还没有发疯,赶紧下车!” 沈春江泪眼朦胧的瞪着他,只觉得心脏一寸一寸的在裂开,里面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将视线模糊得一片血红。他缓缓的伸手摸上安全带…… 君卿的眸子颤了颤,安全带解锁的声响沉重的砸在空气里,手指一抖,再也夹不住那烧烬的烟蒂,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唇覆盖了上来,强势的撬开他的牙关,近乎凶狠的在吻着他,君卿睁开眼睛,眸底全是震惊,那近在迟尺的凤眸发红的瞪着他。 吻毕,沈春江狠狠地咬在了君卿的下唇上,直至尝到血腥味儿,他才气势汹汹的退开,瞪着君卿,“能活下去了吗?” 君卿呆呆的看着他。 下一秒,一个狠戾的耳光扇在了君卿脸上,沈春江恨铁不成钢的哽咽大吼:“我跟你重新开始,我问你,能活下去了吗!?” 铿锵有力的声音让那涣散的蓝眸重新聚起了光,君卿一把抱住沈春江的腰,狠狠的吻了回去! 热泪与痛苦纠缠,爱意在唇齿间传递,生死一瞬间。 窗外的雪停了,风也温柔,雪地越野疾驰在下山的道路上,沈春江冷着一张脸坐在副驾驶上,一张薄唇已经肿到红润饱满。 君卿咧着嘴笑得像个傻子,他开着车,平均三秒一侧头的看着沈春江。 沈春江皱了皱眉,提醒道:“你要是让我死在这半路上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不会的,沈老师,我要跟你好好活着,要死,也是我该死,我去死。” 沈春江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冷硬道:“没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嗯,嗯,嗯!”君卿一连应了三声,活像刚得到了骨头的狗,听话得紧。 沈春江神色松动了几分,他揉了揉因为喝酒过度加上情绪过激而发痛的头,闭着眼睛吩咐,“好好开,不许看我,我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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