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盛擎轻轻地把慕淮的衣袖往上拉,落入眼里的是布满了针孔的手臂,刺得他的眼眶一热,热泪瞬间盈了眶。 太过触目惊心。 心,像是被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割了三千刀。 盛擎抬头,将热泪憋了回去,情绪在失控的边沿,挣扎了半分钟,他稳住了情绪。 他的指尖发着颤,轻轻地握着慕淮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数过他手臂上的针孔。 那得遭多少罪。 盛擎低头,眼角滑下了热泪,直接滴到了慕淮的手背上。 “你怎么……生病了,也不愿意告诉我。”他说的很委屈,语气里透着哽咽,心抽抽痛。 一定是很重的病吧。 不然,怎么不肯告诉我。 盛擎的情绪从崩溃到恢复,用了半个小时,他怕慕淮会突然醒过来,会看到他这狼狈的模样。 他把慕淮抱回了房间后,便离开了。 出了小公寓,盛擎拨通了盛熠的电话。 盛熠是生物工程系的,主修基因工程,对生理学领域范畴,颇有研究。 盛擎来到清大时,远远就看到盛熠站在校门口等他。 车子停下,盛熠上了车。 盛擎把一个保温盒递过来,“呐,给你带了饺子。” 盛熠开了保温盒,闻到了一股香味,“你不会专程给我送饺子了吧?” “正好做了,赏你几口。”盛擎说。 盛熠把保温盒盖了起来,抱在怀中,“我谢谢你,因为有了你,温暖了我的四季。” “你怎么不吃?”盛擎斜眼看着盛熠。 盛熠对盛擎露出欠揍的一个微笑,“留给我家周小O。” 周小O,就是周慕宁。 “什么我家你家?”盛擎一脸嫌弃,嘴上不饶人,“你小子追到人家了吗?” “盛擎,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盛熠自信地拍了拍保温盒。 盛擎傲娇地哼了一声。 盛熠不和老狗计较,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盛擎变得严肃,脸上还带着凝重,“有几个问题,咨询咨询。” 盛熠隐隐地感觉到不妙,也变得正经了,“你问。” “一个Omega在不喷阻隔剂和不贴抑制贴的情况下,信息素的味道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到,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不好判断。第一,有可能是药物所致,长期服用抑制信息素分泌的药物,打破腺体的均衡,会导致信息素分泌少。第二,病变,当腺体出现病变,也会影响信息素的分泌,严重的病变,有可能会导致腺体坏死。” “坏死?”盛擎皱眉。 “一旦腺体坏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及时切除,切除后……会成为无性别之人,就是相当于被阉割了,而且寿命会受到影响,大大缩短。” 盛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盛熠连忙补充,“这只是生理学上的表述,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检查结果的。” 盛擎从衣兜里掏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在沙发角处捡到的。 他把药丸递到盛熠的跟前,低声说,“帮我测一测吧。” 盛熠看到盛擎的手明显在发抖,“哥,怎么了……” “最快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药物检测,三天。” “知道了。” ……
第39章 我会好好长大。 边谌忙了三天的论文,从实验室走出来,要到对街卖咖啡,远远就看到了靠在迈巴赫上的盛擎。 盛擎站在寒风中,身上染了一层薄雪,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他的指间夹着香烟,一口一口地抽着,吞云吐雾的模样,有几分别样的帅。 边谌走了过去,“有事?” 盛擎面色平静,“聊聊。” “不熟,不聊。” “……” 边谌耸了耸肩,嘴上嫌弃,却靠到车上,和盛擎肩并肩站着,伸出手,“烟。” 盛擎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边谌,“给。” 边谌将烟咬着,“哒”一声,打火机将香烟点燃,他重重地吸了一口。 盛擎抬头,俊朗的脸迎着瑟瑟的冷风,他不觉得冷,冻麻木了,“跟我说说他,可以么?” “想知道什么?”边谌问。 “他在研究院的那七年,是怎么样的?”盛擎被冷风吹得眼眶发红,低声喃,“我缺失的七年,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很优秀,是FGS实验室的超级学霸,教授们都对他赞不绝口,他是研究院里唯一一个破例从本科直升博士的学生,全优毕业。” “研究院多次挽留他,希望他能留在FGS实验室,从事基因工程领域的研究,他没同意,一毕业就回来了。” “他的学术成绩斐然,短短三年里,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包括……” “边谌。”盛擎打断了边谌笼统的介绍,声音微颤,“他生病了。” 不是疑问句,是笃定的陈述句。 边谌一片哑然,瞬间被噎住,愣愣地看着盛擎,直到被燃烧的香烟灼了一下,他痛得甩手,即刻将香烟弄灭。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像是被冻住了,寒风呼啸而过,发出一阵呜呜响。 盛擎一动不动地凝着边谌,他在等。 边谌深吸了一口气,琢磨了好久,才沉重地开口,“我只能说,异国他乡,他过得……不太顺利。” 盛擎低下头,眼眶红了,热泪在打转,鼻尖发酸,“我知道了,谢谢你。” 抽完了烟,盛擎和边谌说了再见,便开车走了。 边谌站在原地,看着黑色的车子消失在转角处。 他抬手,想要接住飘落的雪,可来不及抓住,又被冷风吹走了。 边谌拨通了慕淮的电话,“……他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慕淮故作淡然地笑,“没关系,他总会知道的,只是早了点。” 挂了电话后,慕淮站在窗边,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心情复杂,忐忑又不安。 他想起了十八岁第一次病发时,他的信息素紊乱,痛得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夜。 那阵阵痛,像是被万蚁侵蚀,痛得他晕过去好几次。 医院的一纸检测报告落到他的眼前,医生用无能为力的语气告诉他,“小伙子,你没有家属,我只能把具体情况告诉你,属于遗传性病变,情况不算太乐观。” 慕淮看不懂报告上的数据,“不乐观的意思是,我会死吗?” 他没有家属,养父养母在十六岁时病逝了,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 从那以后,他就一个人过着。 医生默了。 慕淮了然,故作乐观地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看着眼前的少年,选择说了实话,“保守治疗,应该可以撑两年吧。” 就这样,十八岁的他被下了活到二十岁的死亡通知书。 慕淮并没有放弃,他查阅了无数资料,最终选择签了FGS实验室的活体研究自愿书。 他成了实验室的试验品,像一只小白鼠,被关在玻璃的实验仓,常年浑身插满了透明的管子。 实验仓挂着信息牌。 实验仓号:8 编号:O1428 年龄:十八岁 类别:腺体遗传性病变 程度:五颗星 五颗星,致死率高达98%。 那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实验仓,慕淮待了整整三年,他看不到日出日落,感受不到白天与黑夜,他与整个世界脱轨。 日常的流程是,打针、吃药、抽血、化验、低温治疗、电击治疗…… 好痛。 像有人恶意用电钻把腺体凿开后,在那血淋淋的伤口里灌冰水。 活着,真的比死了还难受。 有不少同类型的活体试验者,扛不住这样漫长痛苦的治疗过去,最后在痛苦中放弃了生命。 慕淮意志特别坚定,没有说过一句放弃。 每一次治疗,慕淮都需要用三天甚至更多的时间来缓解治疗带来的疼痛感,每一根骨骼,都是痛的。 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每每路过第8号实验仓,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慕淮比其他人要乐观,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活着,再痛苦也要活着。 那时,一切都处于实验性阶段,没有一个专家敢保证,他们一定能成功。 有人会忍不住问慕淮,“若是没有成功,那他所承受的一切太苦了。” 慕淮笑了笑,“要是没成功,我的遗体就捐给实验室做研究,也算是为这类罕见病做了贡献。” 在实验仓的三年里,慕淮感受不到时间的变换,他开始了阅读基因工程的相关文献,没想到,他自学成材了,出了实验室后,他连跳了两级,直升了博士。 除了学习,慕淮在实验仓里,还有一个特殊的小爱好。 慕淮初到研究院时,带来了两个大行李箱,装了满满两大箱的千纸鹤,一共一千一百七十九只。 在做小白鼠关实验仓的三年里,慕淮会每天拆一只千纸鹤。拆了以后,他会在带着折痕的写字。 他每次只写两个字。 盛擎。 写完后,慕淮会把带有折痕的纸夹在书本里压平,几天后,他会把纸藏到一个小盒子里,囤起来,是要把属于他们的点点滴滴,都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盛擎说,折满一千只千纸鹤,把愿望给他。 慕淮常常会盯着那一堆千纸鹤发呆,他不迷信,但是他愿意相信有奇迹。 盛擎是一头倔驴,老说着要等他长大。 他却害怕,他再也长不大了。 那时,慕淮的愿望始终只有一个—— 〖盛擎,我会努力长大,再等等我。〗 ……
第40章 别推开我,求你…… 盛擎去了一趟超市,买了满满两大袋的食材,回到公寓,直接敲开了慕淮的门。 慕淮拉开一条门缝,看着沾了一身寒气的盛擎,“你……” 盛擎眉眼带着笑,开口说,“晚餐吃红烧排骨、蒜苔炒肉、清蒸皖鱼、炒菜心,再加一个玉米胡萝卜猪骨汤,如何?” “……啊?”慕淮顿了半秒,乖乖地点了点头,“哦,挺丰盛。” 盛擎提着袋子往里走,还心情不错地哼了一下小曲儿。 慕淮站在原地,困惑了好几秒,才跟着盛擎往里走。 不一会儿,两人都在厨房里忙碌,盛擎备菜,刀工娴熟,手法一气呵成。 慕淮也没闲着,帮忙洗菜,打下手。 厨房不大,狭小的空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忙手头上的活。 盛擎切着菜,时不时用余光看看慕淮。 慕淮全程洗菜,思绪有点飘然,心不在焉的。 半个多小时后,热腾腾的家常菜出锅,四菜一汤,香喷喷的。 慕淮和盛擎相对而坐。 盛擎一边吃一边贴心地给慕淮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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