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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消晨鸣之时

时间:2023-09-23 10:00:08  状态:完结  作者:浮冬

  正是如此。昱名记得听到那条新闻时的自己,正站在客厅里,首先是脚跟感到来自身体的突然变得沉甸甸得不像话的重量,然后再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无力感。在电视里西装革履、长着一张让人看了也记不住的无聊的脸的播音员念到“枪伤致死者共十七人”那句话时,昱名走上前,伸手关掉了电视机。他再也听不下去。直到现在——不,应该说,直到数分钟前,他都完全不知道那场该死的游戏的获胜者到底是谁。也没兴趣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只是让胸中徒增无能为力的恨意罢了。

  那一天,日向昱名照旧地拖着步子上床睡觉。只是,第二天,他没能照旧起床。日向昱名大病一场。发烧、说胡话、呕吐。他的父母将这一切归结于他自小就偏弱的身体——那样一副身体,曾经虽然也有些不协调,却终归不算非常羸弱、应付体育课绰绰有余的身体,终于彻底垮掉了。

  啊啊。我曾经是个快乐的人。只是现在,我的快乐已然一去不复返。我成了那种孤立无援、只会说两句酸话的人。从那之后,我没办法再信任我的任何同学了。拿那种人性本善的道德论来敷衍我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姐姐难道不正是被她的同班同学杀死的吗?虽然我知道这个烂透了的国家举办这样的“程式”的理由就是鼓动人们不要彼此信任,从而让自己的统治不痛不痒地延续下去——那彻头彻尾是个阴谋。可我还是着了阴谋的道。

  啊啊,还有,关于姐姐的那个“喜欢的人”,也一起埋在了心底。

  他一定也死了吧。我想。

  那是我的心,所以我可以自由选择——我想要在我心里那片埋葬那两个死去的人的寂静土地上,连山漫野地开遍向日葵。如果去凭吊那两个人我一定选择这种花。我甚至没想过那个男生还活着的可能。

  可我现在才知道那个人并没有走远。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啊啊,我还是失去了。所有能让我至少存在着信心的事物、或多或少,哪怕只是让我有一秒钟想到过“真是温柔”这种念头的事物……他们全都离我而去。

  我一无所有了啊。各位。那个自私地总是想把任何东西都据为己有、毫不愿意拱手让人的日向昱名,如今真的一无所有了。

  啊啊。胜一。他是个可怜的人哪。

  他只能将你的音容笑貌扎根在心里,甚至无法亲手捧起泥土将你埋葬。

  -

  春枝跪在泥土里。隔着薄薄的小腿袜,几乎透过皮肤浸透骨髓的凉意让她大腿的肌肉不断痉挛着,不过当然也可能是由于其他原因。但总之,现下她正在用审视一部她从看到片头起就觉得恐惧的三流惊悚片的眼神,茫然空洞地盯着背朝自己的日向昱名,以及那两具尸体——不会错。广濑敬哉……还有藤井胜一的尸体。

  现在那家伙已经失去理智了吗?话说回来,我还能清醒地坐在这里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啊啊,不过我现在真能算得上是清醒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那家伙已经完全失去防备了吧。我可是知道他有防弹衣这个事实啊。如果现在开枪的话……如果……如果……

  颤抖的春枝眼中不断溢出泪水。

  可恶。直到现在也下不了决心。我总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但是要活命的话——

  终于,春枝快速地向掉落在自己手边的霰弹枪伸出手。

  ——就只能这么做不是吗?!

  “鹤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春枝在抱着霰弹枪的姿势上凝固了。什么动作都还没来得及做。恐惧地朝前看,春枝发现昱名的举到背后,手中的乌兹冲锋枪正对着自己的脸。漆黑的枪身反射出的颤抖的白色光斑令春枝一阵头晕目眩。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紧接着,昱名将整个身子转向春枝。

  春枝的双肩猛地缩起来。

  “你走吧。”昱名说,镜片后的眼眶发红。但只是轻轻地说,“我要活下去。听懂了吗?”

  ……呃?

  春枝愣愣地盯着昱名看。完全没听懂。

  “拿着那把枪走吧。我不想亲手杀了你,但最后赢的人会是我。这下明白了吗?”昱名疲惫地说着,微微偏开头,食指却依旧搭在乌兹冲锋枪的扳机上。“趁我还没反悔,快走吧。”

  这下春枝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没必要多言,也无需多言,她甚至忘记了——或者是过于恐慌以至于难以吐出一个字,她一把抓起地上的行李,踉跄地走了两步,然后大脑一片空白地朝昱名的反方向惊惶地奔逃而去。

  -

  【残余9人】


第51章 沼里和树与千鸟夏生

  E1区(即将在上午十一点钟时被列入禁区,但如今才七点,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一处偏狭异常、似乎已经弃置许久的农舍内,能够清楚地听到东北方向传来的一系列枪声。最主要的是机枪的声音,夹杂着其他或沉重或清脆的单发枪响。

  啊,是枪战。和树想,与此同时惊讶地发现,在听到这样的声音时,自己内心产生的波动已然越来越小。又有谁死了呢?那已经无关紧要了。我还真是冷血啊。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的确有个拿着机枪还对游戏有兴趣的家伙。该死。

  和树有些无奈,长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剩几个人呢?连信太与宗光都离我而去了,就算再有任何人死在自己面前,我的心情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波澜了吧。

  信太、宗光……

  想到他们的脸,和树的心中还是一阵抽痛。现在已经没人需要我了,不是吗?如果不是还有老大、如果不是还能追逐着老大的脚步,我就又会回到那种无意义的茫然的人生里了。

  可是那样的感觉,我不会想经历第二遍的。

  绝对不会。

  和树的左手(啊啊,没有右手可以用,可恶)缓缓握成拳。只是这样简单的用力,都会带着身上的不知什么地方尖锐地作痛。原来是这样。我原来已经成了一个需要依赖别人的废人了。如果再失去老大,沼里和树就真正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这样想着,和树把目光转向正在闭目养神的柊也。现在负责警戒放哨的是恕则与阿溯,交班警戒名单将重伤的和树排除在外,但如今后者虽感到筋疲力尽,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上下眼皮怎么样都不肯老老实实地咬合。只好沉默地盯着柊也看。

  啊啊。老大这个人呀。我看不透摸不到的人呀。其实我从没有奢望过能真的追逐到老大,只是在地面爬行的时候能偶尔看到照射在我身上的他的一点光芒,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只不过,关于老大的事情,事到如今,我还是没有说服自己停止思考。

  和树垂下眼皮。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一件发生在他们初二那年的,关于柊也的事情。

  当上和树这伙不良少年的老大后不久,朝冈柊也就不再去援交了。

  当那个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的死亡带给和树他们的恐怖与异样的崇拜的浓度达到一个顶点后、那天的感受开始在头脑中被新的空气与血液稀释,就算没有人提起也能感受到“老大出去援交这种事情似乎确实有点丢脸”的气氛。但是这样的感觉柊也就像感觉不到那样,那时候与柊也还不算太熟(虽然柊也如今对和树的态度与当时也没什么区别,但和树他们在柊也面前总算更能放得开了吧)的和树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干涉老大的生活也不太好吧”,但还是担心哪天柊也做的事情万一被同校同学发现——那就太糟糕了。不知是出于这样的念头,还是存在其他的原因,有一段时间,和树发现自己总是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地偷偷地跟在了柊也身后。

  和树就是那样认识了那个名叫千鸟夏生的男……孩。

  千鸟夏生,人如其名是在夏天出生的,小和树一岁,但个子比和树还高一些。当时宗光的身高还没有猛长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一定要看着夏生的眼睛,朝冈集团没有任何一个成员不需要仰起头。抹着口红、看上去有些妖媚,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和树总觉得夏生与同班的敬哉有些像。不过敬哉并不抹口红,而且那家伙只是个赚老女人的钱的小白脸吧?所以果然还是错觉),非常好辨认,当第二次在跟随柊也的那条路上与他同行时,和树的内心已经产生了警惕。

  后来,那个人也时时出现。并非每次都到场,但一周总有那么两三天,和树会见到这个漂亮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同样穿着鹿尾中学制服的学生,耳朵里塞着耳机,状似漫不经心地与他同路而行。一开始和树并未想过“跟踪”之类的问题,可能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心,他在学校里随便打听了一下这号人,于是知道了那家伙的名字。

  那一刻,和树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他早就听说过“千鸟夏生”这个名字,知道那是一年级的不良集团的一把手,只不过,他对于那究竟是个什么人没有兴趣。他、柊也,还有朝冈集团的所有人——他们的境界比这群只是在校内逞威风的杂鱼们高多了嘛。

  不过,和树的确没想过那个千鸟夏生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话说回来,虽然看上去像个女孩子(也不太像——作为一个初中女生,这样的身高未免过于夸张,更何况那家伙的五官和骨架有些硬朗,看上去略有违和),但那家伙的名字却实实在在地印在花名册上的“男生”那栏。那些被和树找到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露出有苦难言的表情。因为千鸟君是个人妖嘛。尽管如此,整个初一年级还是没人能打得过他,而且那又是个很难缠的家伙——从那些支支吾吾的叙述中,和树得到的情报就是这些。

  终于有一天,在不知第多少次在那条路上碰到叼着维珍妮薄荷凉烟的夏生时,和树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径直走向那家伙,挡住了他的去路。

  虽然这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家伙比和树高了半个头。但和树并不害怕他,虽说那家伙是一年级的一把手,然而和树从小到大打架从未吃过败仗,若非有柊也这种过于强大的人,和树如今也一定坐稳了二年级的一等宝座。面对一个小自己一岁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没必要害怕。

  “千鸟夏生是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和树拿出他惯有的威迫气势,看着夏生。

  后者叼着细长的女士香烟,一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却笑意盎然。二人目光僵持片刻,夏生突然往和树脸上吐出一口烟,这让后者不愉快地皱起鼻子。那尼古丁烟雾甜腻腻的,是和树闻了会觉得奇怪的味道。

  “哎呀。”那人却毫不惊慌,后退一步,朝和树露出一个纯真灿烂的笑容,不紧不慢地用清亮的声音轻快地说,“不要这么生气嘛,沼里学长。你不也在跟着朝冈学长吗?”

  “……”和树有些难以回答。实际上就和树本人而言,是和他人讲道理时难以占到便宜的典型。因为大部分时间他都没必要与任何人讲任何道理,如果谁不服气,那就狠狠揍他一顿,揍到他认同自己为止就好了。但显然在这里轻易出手不是明智的,和树稍微感到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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