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着等着,等到后来就真的不敢说了。但我不说,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话刚开头没多久,席鸿谦就看回了徐术。说到这里,他的身体也像不受欢迎控制似的,朝徐术近了两步,把人看得更深,“徐术,那时候,我是不是又让你猜了。” 席鸿谦停顿的那几秒,徐术无端生出了心脏骤停的错觉,胸肋处的酸意似海水潮起,溢得到处都是,涨得他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他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闭起了眼,然后想起了那些梦—— 他想起席鸿谦的葬礼,他带了花束,却不敢去献; 又想起检察院外,席鸿谦带着人来看望他,说谢谢,又说辛苦他了。 徐术还闭着眼所以没发现,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得很近,席鸿谦伸出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所以宝宝的事……你才不想告诉我。一开始我想错了,后来我才想明白,你是不敢对我说,你怕我会把宝宝……” “我怎么会……徐术我怎么会……” 只说到这里,席鸿谦的嗓音又开始变得紧涩,也没有再往下说。 _ 就在徐术又要陷进这段情绪时,徐飒阳毫无起伏地出声打断了他—— “怎么,又要哭了?” 徐术摇摇头,说没有。其实他不敢告诉徐飒阳,那时候快要落泪的人,是他自己。 徐术斟酌着字句对徐飒阳回道,“后来他说他一直把蒋清姐当……家人,对我才是……”但这种话徐术自己说不出口,犹豫了两秒,又转移了话题,“他说我们会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徐飒阳再次嗤笑了一声。这当然是席鸿谦的问题,怎么不算他咎由自取。 在最开始,最开始徐术还留有幻想的时候,席鸿谦开了一个那样烂的头,选择用应激症去遮掩心意,连自己都骗过去了,更遑论徐术。 他当时就觉得席鸿谦会答应帮徐术,已经是足够荒谬了。 毕竟像席鸿谦这样道貌岸然、傲视轻物的伪君子,是绝不可能因为对方需要信息素,或者什么应激症,就随便和人上床。 偏偏徐术还真的信了,还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天大的好运。 现在,终于等到席鸿谦幡然醒悟了,但徐术呢? 徐术这样质拙的性子,一旦养出了什么习惯,就很难再改变,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三言两语,就推翻之前坚信不疑的想法。 席鸿谦想要徐术真正信他,也不知要花上多久。 “所以,你没原谅他吧?”徐飒阳看了眼徐术,恨铁不成钢道,“你也别太当回事,他那个腺体还没完全稳定,那天又做了那么多检查,情绪有点反常是生理现象。” 徐术没回答,因为他其实不懂,徐飒阳为什么要问他是不是选择了原谅。 说到底,席鸿谦有什么错呢? 应激症又不是席鸿谦的原因,床是徐术自己上的,观昔也是他自己要养的,就算扯上失忆时的一些隐瞒,徐术也早已经释怀。 有了观昔以后,他明白了一切都是命数,有因有果,有舍有得,他愿意接受。 而且,席鸿谦其实不要,席鸿谦不要他的原谅。 那天到后来,在那间病房里,席鸿谦离他那么近,抓他手腕也抓得很紧。徐术想席鸿谦应该没有意识到,才会抓得这样紧。 席鸿谦明明用力很重,声音却轻得像要散进风里,“徐术,别原谅我。” “但让我留下来,好吗?” ---- 真不容易啊
第87章 终曲(完) 徐术是在圣顿与徐飒阳短暂碰面。 因为这天是太阳节,Savana说热闹,让他们带上宝宝去逛逛。结果一到圣顿,也不知徐飒阳哪里得的消息,说他也在刚好能见个面。 席鸿谦便带着宝宝先走,之后徐术穿过两条街,找到了徐飒阳提到的咖啡馆。 进店的时候,徐飒阳已经在了,但只他一人。李听早去了南迦湾找李承东,可惜徐飒阳和李承东两人不对付,李听不让他跟去。 徐飒阳扬扬手机,“我买了票,一会儿就走。那破地方要不是……” 徐术没接话,笑着看他。 “算了算了,我看我现在说这些,你也听不进。”徐飒阳起身告别,“就这样吧,我去机场了。” “差点忘了,这个你拿好,李听给宝宝找的。” 送走了人,徐术就离开了咖啡馆。 他转过两个街角,走进一家大型商场。场馆里是类似迷宫的设计,但只是取个形式,并不难走。 路面上摆了许多巨型兔子玩偶,模样憨态可掬,还有几个穿着同款玩偶服的员工在路口做引导。 徐术婉拒了一位员工的帮助,打开手机翻出席鸿谦的留言,然后选择了右侧带有旋转彩灯的路。路的尽头是一扇门,底色是墨绿,门上挂着明黄色的太阳花轮。 徐术推开门,门后是片小型的游乐园。 乐园由色彩鲜艳的积木堆叠而成。由于空间限制,园里都是些小型游乐设施,装置也简单,适合亲子互动。 场馆中央,是这里最受欢迎也是占地最大的游乐设施——旋转木马。不过为了迎合节日气氛,木马座驾被改造成了十二星座的造型。 徐术一眼就锁定了“巨蟹座”。 即使在金发碧眼的人群中,因为体格和体态的缘故,席鸿谦依然引人注目,而且他穿了件浅色条纹衬衫,碰巧与今天给观昔搭的背带裤,是同个色系和纹路。 衬衫其实是徐术在住所附近的商超随便买的,方便席鸿谦帮Savana打理后院时穿。 徐术怕小了碍着动作,特意让店员拿大了一码,谁知加州这边的码数比国内要大许多,再加上经常洗涤,导致席鸿谦每次穿都要别好几道袖口。 木马转得慢,徐术都走近了,才绕过小半个弯。 这会儿,观昔两只小手正搭着巨蟹的红色毛绒钳子上,在席鸿谦怀里东张西望,结果一发现徐术,就松开了钳子,抬起小胳膊朝向徐术的位置,嘴里咿咿呀呀的。 而席鸿谦早就看见徐术,笑着等徐术走过来,开口说比预计的要早一些,不像你表哥的风格。 “他赶飞机去了。”徐术从席鸿谦手里接过宝宝,姿势娴熟地抱进了怀里。 席鸿谦跨过木马走下来,然后拿过了徐术手中的纸袋。 “我刚路上买了这个。”徐术侧了点身子,示意席鸿谦,“在裤子口袋里。” 徐术又穿了那条深卡其色的、有很多置物空间的工装裤,像藏着个百宝袋。席鸿谦低笑了声,伸手拉开链取了出来。 是头戴式兔子耳朵,毛绒材质仿真,看起来非常柔软,还会随着动作轻微晃动。 席鸿谦给宝宝戴上后,徐术左右看了好几眼,唇角跟着翘起来,满意道,“和我想的一样,真可爱。” “可爱。”席鸿谦附和他,俯低身子亲了宝宝的额头,起身后又顺势吻了徐术的侧脸。 这几天,席鸿谦经常会这样吻他,算一算,其实就是从上周的雨夜留宿开始。 那天,不知为什么,过了平常入睡的点,宝宝也没困意,他们两人便陪着她闹。 结果等宝宝玩累睡下了,已经夜深得厉害,又下着雨,徐术也不好赶人。 Savana家里不是没有别的空房间,但都没收拾,徐术也不想表现得太在意,于是从衣柜顶层取了枕头放到床上,又拿了套宽松的家居服递过去。 席鸿谦看着徐术,隔了几秒说好,才接过徐术手里的衣服。 是徐术先洗了澡,他上床后,习惯性地睡在了靠墙的一侧。 这个时点,徐术其实很困了,但迷迷蒙蒙地,也没真正睡着。床板往下轻震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知道是席鸿谦上了床。很快,床头的小夜灯也被摁灭了。 半梦半醒间,徐术闻到席鸿谦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沐浴液味道,但又带了些清苦气息 ,徐术知道那是信息素的味道。最近,也不知什么原因,他依然闻不到别人的,却又开始能轻易闻出席鸿谦的信息素。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又或者要久上许多,席鸿谦小心地侧过了身,伸出手,将徐术揽进了怀里。 席鸿谦的体温好像总是要高一些。 片刻后,席鸿谦低下头,吻了徐术的额发,停了一小会儿,又往下吻了眼尾和鬓角。 吻很轻,但落到眼睛的时候,徐术短暂清醒了过来,他没有睁眼也不敢动,席鸿谦却没有再做什么。 那天的后来,他们就这样抱着睡着了。 _ 正午,游街表演开始。 街面早已禁止通行,道路两侧人群拥挤,徐术和席鸿谦没有选择下楼,抱着宝宝站在餐厅二楼外阳台上观望。 为首的是位Alpha女性,立在太阳战车中央,穿着仿古的金色铠甲服,体格丰满健壮,极具生命力。战车四角均站士兵,男女对半,高握兽牙号角。 女战神身后有位披发女子,身着中世纪半肩长裙,在战车上席地而坐,她微微低着头,弹奏着古羽管键琴。 前奏过半后,号角声加入,音调似史诗终曲——那时战争已经过去,幸存者在为逝去的人送行,并非歌颂战争,而是歌颂命运。 无人交谈,目送着队伍穿行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席鸿谦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对徐术耳语,说之前在这附近订了样东西,一会儿路过可以去取。 是家手工艺品店,贩卖些手制的银器和饰物,但没有现品,只接受定制。 进店之前,席鸿谦告诉徐术,老板是滇南人,也是江无的朋友便因此认识。 店头不大,室内灯光昏黄,墙面上挂有鹿头和熊首,对立而放,栩栩如生。两侧摆有实木展柜,陈列着一些非卖品和原材料。 他们等了几分钟,才有人撩开帘子从后门出现,手中拿着个正方木盒。 来人身量不高,也是东亚人,一张圆脸瞧着非常年轻,脖子上挂着条粗麻围裙,应该是学徒,说话时也笑眯眯的,“来啦,喏,你们定的,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徐术道谢接过。盒中摆着一条银链,嵌着些细碎的石头和珍珠,宝石种类很多,徐术认不出来,只觉得好看。 “老板呢?”席鸿谦问他。 小学徒摇摇脑袋,“不在,上个月就出门了。”说着回头看了眼,“我那边还烧着东西,你们慢慢检查,有问题喊我哦。”然后就闪回了后坊。 席鸿谦取出项链,拿到宝宝身前比划,“她现在小戴不了,先收着。”又对徐术介绍,是很古老的一种首饰,寓意无病无灾,岁岁平安。 徐术因此细看了两眼,发现每颗宝石上都刻有同一个图形,与方才太阳神战车上的的图腾相似。 左右没什么问题,他们拿好木盒,准备离开。 结果刚走到店口,就听小学徒喊了声“等等”,两秒后又从帘子后探出头,“差点忘了,师傅让我问你,你上回订的那个,小的尺寸怎么样?还要不要改?” 说完他又念叨了几句,说那个材料很难做,要改得提前说的。但小学徒的碎碎念很快被打断,席鸿谦回了“好的”,又说还没试。 “啊?这么久了还没试,人不就在——”小学徒还想说什么,后坊里却突然传出轻微爆鸣声,他一惊,瞪圆了眼睛,三步变两步又冲回了帘子后。
60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