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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活着的每一秒，我都恨你。” 白秀却轻蔑地勾起一侧嘴角，像在嘲笑。 秦春深被彻底激怒了，他暴怒地吼了一声，无数触手从四面八方伸出，化作尖刺，将白秀彻底钉死在墙壁上，他惨死的声音尖利凄凉，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池锦升的心脏像被击穿，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左胸，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主人，前方就是火山口，有人在那儿。”虚无伸手将他搀扶起，它比池锦升更早察觉到白秀牺牲的事，但此时此刻，如果不快点摧毁这个空间，他们就得死。 池锦升没有时间停留，快速冲向火山，在他的双脚踏上火山时，他面前整个环境都发生了巨大改变：所有的鲜花都变作流动的岩浆，晴朗的天空此刻也十分昏暗，一座火山在喷发。 与他同一时间踏入这里的，还有燕北。 二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互对视，池锦升握紧拳头，站定在原地，一脸冷漠。 反倒是燕北情绪激动，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入黑洞，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此刻只能把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尽数发泄出来。 二人中间忽然被撕开一个裂缝，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从中走出，池锦升很快认出这就是秦春深，虚无剑瞬间幻化成型。 “春深？你也在这？”燕北喜出望外，“你已经把新药研制出来了吗？快给我一支，我......” “砰——”秦春深从宽大的手袖中拔出手枪，直接给了她一枪，子弹正中眉心。 “......”燕北愣怔地微张开嘴，毫无征兆地一头栽下，血液混合着脑浆，一并流淌在身下的泥土上。 池锦升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燕北倒下，他僵住了，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秦春深为什么要杀了燕北，燕北是血藤花的宿主，宿主一旦死亡，那么与血藤花签下契约的人们将会跟着心脏破裂死亡。 不出所料，就在极短的时间里，池锦升的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缓，胸膛像被几万只箭羽穿刺，他的每一个骨头都疼得像融化了般，不能呼吸......冷，好冷。 他不可遏制地啐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像调色盘一样混成一片，意识也逐渐开始混沌，往日与白秀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似的，一幕幕从眼前飘过。 “池锦升必死无疑，倒是姜山，他和雪女合谋，用假身与燕北签订契约，还算聪明，对付他要费点心思。”秦春深对着自己的傀儡说道，说完，便从这个空间消失。 —— 他像一叶扁舟，在漫无边际的江河上漂流，耳朵里灌着冰冷的水，乃至于听不清楚那首吟唱许久的灵异童谣。 白秀缓缓睁开眼，头顶是一片灰白的天空，以及被微风吹动的黑色树木。 全身动弹不得，但却能感受到层层涟漪激荡在身侧，像是有人从水底下向他游来。 那个物体越来越近，潺潺水声在流转在耳畔，宛如有人在他边上敲大鼓。 突然，几条巨大的黑蛇映入眼帘，它们卷起水浪，像嬉戏一样拍打在他脸上，白秀被浪花打开几米，头顶的天空瞬间被它们的阴影挡住，一股恐怖诡异的气场萦绕着他。 这里是哪儿......是人死都都要去的地方吗？我已经......死了吗？白秀的胸口堵着一口气，硬结成块。 “你确实死了，但这里既非天堂，也非地狱，而是我的神境。”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神境”是什么，就被一股翻山蹈海的力量推至岸边，他看清岸边竟然是个根本深不见底的悬崖后，登时胸中全部的压抑都消散了，根本来不及多想，瞬间掉入悬崖。 意料中的粉身碎骨并未发生，白秀睁开眼，见自己漂浮在空中，刚才的江河忽然动了起来，一张巨大的人脸骤然出现在他面前，那一望无际的江，竟是“它”的眼睛，那两排茂密的黑色的树，也是“它”的睫毛，黑蛇冲他咆哮，最后成为了“它”的头发。 它张开獠牙，对着垂在半空中的白秀发出刺耳惊悚的哈气声。 与之对视的一刹那，他的身体立即化成坚硬的石头，而他也很快明白了，这个巨大的东西，应该是希腊神话中拥有三个头的女妖——戈耳工，被人们熟知的美杜莎则是它三个头中的其中一个。 是我转成刺客型战士了吗？戈耳工成为了我的傀儡？白秀心想。 戈耳工看穿他的心思，略显轻蔑，它布满鳞甲的利爪一把抓住白秀，把他牢牢禁锢在手心，它血红的眼睛中一个线形瞳孔动了动，它道：“我为神，为人类助阵，绝非人类的掌中之物。” “借给你我的力量，但要付诸相应的代价，渺小的人类，你可愿意？” 白秀很快反应过来，他像是拥有了和林舜一样的异能，有远古神话人物助阵，这些神是否真正存在过尚未可知，但只要人类存有信念，真心供奉过它们，那它们就永远存在。 “戈耳工，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万箭穿心，无限死亡后无限复生。”戈耳工露出獠牙，长长的舌头裸露在外，“你的恐惧，对我来说是美味珍馐，我要品尝它。” 白秀双眉竖起，全身的愤怒和对光明的向往扭成一股麻绳，一股脑儿地冲出胸膛：“成交，借给我你的力量，戈耳工——” “来吧，人类。” 被钉死在墙壁上的肉身，在一瞬间绽开金光，无数道符文犹如有了生命，自觉攀爬上这具肉身，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断裂的骨头，都自动归位复原，他的眼睛投射出白光，在戈耳工赋予起死回生后，独属于戈耳工的暴虐和嗜杀在他脸上残存一秒，紧接着，他黑色的瞳孔显现，而原本破烂的衣服，也在这一刻，变成纯黑色的盔甲。 黑色的图腾在他脸上生长，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戈耳工从背后拥抱他：“尽情杀戮吧少年，血让我兴奋。”
第212章 万千英雄 戈耳工化作他手中一把沉重的弓，三支箭羽整齐地卡在弦上，白秀握紧长弓，对着其中一个方向，精准射出。 秦春深设下的无限空间瞬间灰飞烟灭，何野与姜山同一时间从空间中掉出，姜山见白秀好好地活着，而且体内一刹那爆发出的异能力是那样恐怖，连异能力溢出都极具压迫力。 “好啊，好啊。”姜山兴奋地睁大眼睛，“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赢了。” 白秀微微侧身，将长弓收到手臂后，就在一呼一吸间，噌地从姜山眼前消失，他奔跑的速度快如一阵风。 秦春深在真正的神面前，根本无所遁形，戈耳工本身就是吸收邪念而壮大，秦春深的恨意太多，反倒更加助长白秀的实力。 秦春深再次启动异能，进入他创造的空间，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躲避戈耳工，但戈耳工在这片土地上化形，它的身体如参天巨树，直插云霄，大地在颤抖，飞禽停滞不前，它扛在肩头的黑蛇吐出一口黑气，秦春深立即就被从另一个空间打出。 戈耳工张开血盆大口，把渺小如蝼蚁的人类一口吞下。 潜藏多年的游鬼组织头目，终于在今天，这样一个深秋的季节，变成了一抔黄土。这一切来的措不及防，让他的认知来不及归位。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白秀双腿一软，向着戈耳工虔诚地跪下，他太累了，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的神拨开云雾，火热的太阳照耀在每个人身上，所有人都在欢呼，远在大陆的江临轩也传来好消息。 “我厉害吧。”白秀吃力地爬起身，环顾一圈，却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他上扬的嘴角缓缓放下，快步走到何野面前，质问道：“他人呢？” 何野重重地摇摇头，姜山却突然神色有异：“不会吧，燕北死了，他不会跟着……”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燕北死了他会怎么样？他不会跟着一块殉了吧？”白秀的声音陡然提高。 姜山却沉默了，他的沉默换来白秀的怒火：“你说话！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和燕北绑了血藤花的第一契约，燕北大概是阵亡时，启动契约，要让他陪葬，所以他会进入契约空间，紧接着被业火灼烧，心脏破裂，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很长，也会极度痛苦。”姜山一字一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插进白秀的心里。 白秀愣了，这时，戈耳工其中一条黑蛇缠上他的脖子：“我可以让你进去那个空间，但这次的代价是，你被契约的业火灼烧的痛感会比原来多十倍，人类，你的选择是什么？” “不行。”姜山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业火会灼烧一切，根本无解。你没有任何办法抵御，等级越高的战士，越会被烧死，池锦升必死无疑，你救不了他。” 白秀听完，却静静地抬起头，目光中一瞬间流露出哀伤，他已经不是那个刚进入塔组织、只会逃避的少年，他坚定地笑了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会去。” “白秀，他一直利用你，你不是早就和他断了吗？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命去救，这不值。”姜山急忙捉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捏着他的骨头。 “我只问你一句，要是躺在业火里的是何野，你去不去。”白秀轻轻拽开自己的手，姜山愣了，虽沉默不语，但他的回答昭然若揭。 何野别开了脸，他虽然也很不希望白秀去，毕竟成功救出的概率极低，白秀相当于是去送死。权衡利弊之下本不该去，但他想，如果阻止白秀，大概也会成为白秀一辈子的遗憾吧。 人类的感情很复杂，有的时候总会做出些旁人不能理解的事，但只有本人知道，这是一种信念，一种执着，也是一种无法斩断的牵绊。 “白秀，我希望你们能平安回来。”何野伸出一个拳头，白秀点点头，重重与之相碰：“一定。” 白秀后退一步，对着体内的戈耳工说道：“让我进去那个空间。” “和那个男孩子的傀儡取得联系，我需要它提供定位。”戈耳工说道。 他试着召出虚无，但一种胸闷的感觉随之传来，虚无在那头道：“主人的身体受损，异能力大幅度下降，我无法化形。” “把具体的空间地位告诉我就好。”白秀说。 虚无刚要输出位置信息，两人的联系瞬间被切断，白秀愣了愣，他疯了似的大叫，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与此同时，池锦升躺在燃烧着的业火中间，在生命最后一刻，他艰难地从腰际拔出一把匕首，一刀切断被家族之力捆绑的手指，彻底断了和白秀的联系。 别来找我，白秀，好好活着。池锦升放心地做好这一切，而后双手交叠在腹部，安详地闭上眼睛，静待死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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