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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随便逮了个卖菜老太婆，弓下身子问：“奶奶，这边有没有住的旅馆？” 老太婆抬起松弛的眼皮瞧他一眼，连忙摆摆手，就抱着手臂重新打瞌睡。 难道是语言不通？白秀纳闷地仰头观察着附近的店名，全部都是中文，应该不存在听不懂的问题。 白秀再次打开手环翻看地图，地图上标注了生活用品店、母婴店，甚至还标注了哪里卖枪支军火，却唯独没有旅馆，难不成是这边就没有旅馆？ “天快黑了，你去找一家卖酒的睡吧。”老太婆鼻孔里哼出一口气，不屑一顾地驱赶他，“走开，别挡我的摊子，外地人。” 白秀从此再不敢多问一句，他的所言所行处处都在告诉别人他是个新来的二愣子，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他只能小心再小心。 卖酒的......应该指的是酒吧，白秀扫了一眼地图，发现距离这边最近的有一个3617酒吧，他抬脚准备走，后面的老太婆喊住他：“别去那个数字的，他们家摘外地人腰子。” 白秀连忙倒退回来，像条可怜小狗一样对着老太婆摇尾巴：“奶奶，我无处可去，本来是投靠亲戚来的，谁想到人家根本没联系我，我又饿又冷。” “往东走二里地，有个卖烧酒的摊子，那是我女婿，你去找他。” “好嘞奶奶。”
第184章 秦老大 老太婆给指的地根本没有标注在地图上，白秀在心里骂了老头无数遍，等到了地方，确实有个看着约莫四十的男人在摆摊卖烧酒。 酒一定是好酒，老远都能闻着味儿。他走过去，男人睨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买多少？” “我不买酒，想问问这边是不是能住人？”白秀搓了搓手，补了一句：“刚才在那边见到一个奶奶，她让我到这里来找你，说你是她女婿。” 男人停下手头上的活，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用抹布擦干净手，冲他道：“可以住，一个晚上十五块，水电另算。” “叔，我没有什么钱......这里缺不缺打杂的？”白秀打着商量道。 “你是外地人吧？”男人皱起眉头，“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能叫上号，哪怕是刚从娘胎里出来的崽子。你到这里来，是找谁？投奔谁？” 白秀随便编出个名字糊弄他，他摇摇头：“没听过，估计你是找错地儿了。” 白秀又问了刚才的问题，男人这才回答他：“我这里不缺杂工，你到刚才来的地方，有个3617酒吧，那里招人。” “啊？奶奶说那个酒吧噶腰子的，叫我不要去。” “晚上噶，白天不噶，没事。”男人随口道，便招呼他进后面的破屋子。 跟着男人进了屋子，穿过院落，他朝着东边走去，掏出系在腰际的一串钥匙，然后打开门，说道：“就这里，你没什么行李吧？自己打扫下，都是灰尘，这边的东西你自己用。哦还有，你这个屋子的窗户对着外面街道，晚上有人敲窗的话，拿铁锹捶两下窗户就行，别打开窗，别理外面的人，天黑之后别出来。” “哦哦。”白秀来不及问他，先一步谢过，男人说完扭头就走。 白秀走进屋子，上下环顾一圈，天花板上斑斑驳驳，墙壁坍塌了一大片石灰，露出里层红色的砖块，地板凹凸不平，甚至有些地方断裂下陷，一脚踩上去水漫过鞋底。 家具也是，床只有一个床板，枕头和被毯叠在床头柜上，摊开后灰尘满天飞，他呛得倒退几步，不曾想撞上书桌前的椅子，“砰”的一声，椅子瞬间断了条腿，斜着歪在白秀身上。 白秀从光秃秃的厕所出来后，打开衣柜想找找有没有洗漱的毛巾，发现衣柜里居然挂着一件寿衣，黄蓝的配色，胸口诡异的图纹，吓得他登时吸口凉气。 这环境也太差了点，白秀汗颜，他把寿衣拿出来叠成方块，沾湿水后把家具擦了一通，最后卷巴卷巴填在破损的地板里。 收拾完毕，白秀将背包放在床板上，里头是一把枪和几排子弹，他一枚一枚装填好子弹，枪放进腰际的枪套中，宽大的外套把枪套遮得严严实实。 虽然他的异能力可以充当军火用，但像这种地方，能不用异能则不用，闹出的动静太大，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惹祸上身。 白秀计划是先去找一个工作，一方面挣点钱，一方面也是有机会探查下这边，于是他把背包藏进衣柜底下，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他径直冲着3617酒吧走去，还未进店就看见门口摆着的招聘广告，于是推门而入。 另一边。 “头头，咱也没见着秦老大说的人啊。”胖子蹲在港口的桩子边，目光来来回回地盯着从他跟前走过的乘客，时不时拿出照片比对，可没有一个人对的上，直到船员把舷梯收走，他这才露出紧张的神色。 被称呼为“头头”的男人全名木头头，正是船上呼喝胖子别开枪的人，个子没到一米七，身材和路边的草一样细，他说：“肯定是你瞎了眼，再找不到人，等下秦老大把你剥皮抽筋扔到海里喂鱼。” “怎么可能，我一个人都没漏下。”胖子把照片举到他面前，“大屁股，大胸，细腰，我不相信这种女人从我面前走过我还看不见。” “我靠你他妈吃屎的，这图不是我上次发你的吗？这次秦老大发的不是个男的吗？啊？你对半天，对个鸡眼？”木头头骂道，一脚把胖子踹到海里，扭头就掏出手机拨通秦老大的电话。 接通后，那头传来的声音淡淡的：“什么事。” “老......老大，胖子搞错图了，我们没找着人，但是我们现在就出去找！”木头头捧着手机，胆战心惊地说道。 那头沉默了下，像在隐忍，最后怒道：“别找了，滚回来。” “头头！我找到老大发的图了，是这个！”胖子湿漉漉地从海里爬上来，立即翻找手机，找到老大发的图片，盯了两秒后，大叫一声：“这不是刚才那个吐咱房门口的吗？” —— 从进入酒吧到穿上店员的衣服，总共不超过十分钟，老板是个中分头，打着耳钉、唇钉和舌钉的男人。白秀和他约好日出后上班，日落前下班，一天的工资70块。 现在离下班还有三四个小时，老板让他把店内的卫生做好，擦干净吧台和桌子就行。 这个点没有人喝酒，店内除了白秀在擦桌子，就剩下几个店员在聊天，聊的内容都很正常，上到怎么偷懒旷工，下到超市的水果多少钱一斤。白秀默默听着，这时，其中一个店员叫住他：“新来的那个，你别擦了，过来聊聊天。” 白秀腆着脸走过去，不等他们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他们中间，“哥哥姐姐们，要聊什么呀？” “唉你不是这儿人吧，看着面生。”女店员仔细打量他，“哪儿来的？” 白秀没直接回答她，笑了笑：“我确实是别的地方来的，这边是不是排外呀，感觉每个人都问我是不是外地的。” “对，我们这里都是抱团的，不然死了都没人发现。”女店员解释道。 另一个店员接过话茬：“乱世嘛，大家只能相互依靠。也不是我们刻意排外，就是怕来的是外地不法分子，咱们小老百姓怕死。” “听说这个店噶人家腰子？”白秀开玩笑道。 “什么呀，咱们老板也是外地来的，本地人不想外地人过来做生意，所以传的谣言。老板很靠谱的，只要你不主动惹事，进了店里老板保你不死。”店员们哄笑起来，气氛十分融洽，白秀暗暗放下一点戒心，也许真的只是个谣言。 据店员所说，特区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在四大区的基础上，又新加了一个秦始皇区。秦始皇区原来也是一个大型交易所，后来被一个叫秦皓的人垄断，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私人地盘。 “他江湖人称‘秦老大’，有些人叫他‘暴君’，因为他曾两拳打死一个成年男人。秦老大的军火库是所有地方军阀里最充足的，而且听说他那边养的都是异能者，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有。”女店员说得眉飞色舞。 白秀挑了挑眉：“异能者？那秦老大也是异能者？” “听说不是，但他两个手下是，好像还特别厉害。”女店员说完，旁边的男店员调侃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秦老大肚子里的蛔虫吗。” 女店员红着脸哼一声：“我在港口见过他，他长得帅嘛，就多了解他一点喽。” “花痴要不得，小心秦老大一拳打飞你。” “快滚快滚！” 白秀无奈地看着他们打闹起来，起身重新去擦拭吧台。日落时分，他从酒吧出来，沿着刚才回去的路，从窗户翻回刚租下的屋子。 屋子里有人进来过。 他出去时在门把手上撒了点随身携带的面粉，但此刻面粉悉数掉在地上，面粉上有一个很浅的脚印。 白秀大跨两步到柜子边，俯下身把自己的背包拉出来，枪还在，他又数了数子弹数量，还好，一个都没少。 正思考着要不要出去问问卖烧酒的房东，屋外飘进来一股饭香，他忍不住打开门，见房东和刚才那卖菜老太婆一同坐在南边屋子的屋檐下，两人中间摆着一个矮矮的四方桌，桌上是一盘不知道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却闻着意外的香。 房东抿酒时抬起眼眸，正巧注意到那头鬼鬼祟祟的白秀，他夹起一块盘子里的东西，冲白秀点头示意：“五块钱一顿饭，吃就来。” 白秀屁颠屁颠地抱来一个小凳子，房东给他拿了碗筷，倒上一两烧酒。他这时才看见，盘子里炸得黑乎乎的东西是虫子大杂烩...... “这个好吃。”房东徒手拿起一只足足有手掌长、一指宽的油炸蜈蚣，跟显摆商品一样在白秀面前晃了晃。 白秀的眉毛快拧成麻花，每一根脚趾都在抗拒房东的投喂，他恶心得直打呕，猛地跳出去几米远，眼睁睁看着房东把那条蜈蚣放进嘴里，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呕......”白秀一想到那种爆汁的感觉，那种密密麻麻的触角在喉管里上下爬动的感觉，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有这么恶心吗？”房东无语地瞪着他，嘴巴快速咀嚼，“那吃点别的吧，水蟑螂吃不吃。” 白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端起自己的一碗烧酒就躲到一旁，房东吃得差不多了，跟他指了指里屋，说有白米饭叫他自己盛去，但是没别的菜了，只能裹点酱油。 不一会儿，太阳正式落山，整座城市归于平静。九点多时，天空再次降下瓢泼大雨，白秀一边听着外头的雨声，一边拿盆和杯子接屋顶漏下来的水。 真叫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了。 可他的心却意外地平和宁静，他抱着膝盖坐在床板上，盯着水盆里荡开的涟漪。临睡前，他起身去检查了下窗户，这种窗户是从中间打开的，很古老的双开木制窗户，他拿扫帚挤进把手里，这样就锁得很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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