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屿好像知道他在看似的。 余扬再次逃回房间,用温暖的被窝将身子裹紧,脑海里全是贺靳屿的背影。 远处烟花为幕,口型分明在朝自己说:新年快乐。
第84章 === 余扬在医院跟家人吃了顿团圆饭。 贺靳屿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手揣大衣口袋里,昏暗的楼道显得他眼睛很亮,肤色也照的发浅。余扬掏出钥匙,贺靳屿自觉跟在后头进了屋。 贺靳屿浑身上下散着股寒气,明明没开口,却感觉那双眼睛把委屈说了个遍,就差把我好冷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往年贺靳屿是不放假的。坐在领导的位置上,休息反而令人焦虑。张秘书在贺靳屿还是个经理时就跟在身边,也问过他,不累吗? 累吗? 还真的不累。 “张励,年中和年底的会都让刘副准备吧。” “好的贺总,我现在通知刘总。” 在张励记忆中,贺靳屿似乎从未休过年假。往年过年,整座大厦只有总裁办公室亮着灯,贺靳屿自律得可怕,从他跟在对方身边起就没变过。 职场里视贺靳屿为豺狼虎豹的人不少,恨他、妒他,仇视他。又陷在贺靳屿极尽圆滑的为人处事中无法对抗,看他平步青云,只叹长风后浪。 贺靳屿像一块永远挤不干的海绵,哪怕工作再忙,也永远空得出时间锻炼、休闲——人比人气死人。张秘书想,自己怎么就没法做成这样。 但他特别服气。 贺靳屿的能力撑得起这份野心,撑得起万弘一片天,是他见过所有高层里最具责任心、远见,和头脑的领袖。 也是他认识所有人里最孤独的那个。 “贺总,” 所谓高处不胜寒。 “嗯?” 张励那头人声嘈杂,掺杂着女孩儿不明显的笑闹:“祝您新年快乐!” “你也是。” 电视机播着春晚重映,窗户外头锣鼓喧天的,小孩子一边尖叫一边拿着摔炮瞎玩,每家阳台都透着明亮的灯光。 余扬正在厨房做饭。 起因是贺靳屿装可怜,说没有人陪自己过年。跟门框同高的大男人委屈起来简直不同凡响,面色郁郁,眉眼低垂,光说楚楚可怜都不足以形容,一番话戳着余扬的脊梁骨和良心,耐不住贺靳屿这副样子,要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余扬翻炒着锅里的豆角,脸被热汽蒸的绯红。少年肩宽,胳膊动起来,带着好看的肩胛骨将衣服顶出半点弧度,全然不觉有人正将他的背影翻来覆去品味。 贺靳屿站在余扬身旁,洗好等会要下的肉菜。 一不留神被刀划破指尖,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余扬就急冲冲扯出几张纸巾:“你出去看电视,别添乱了!” 洁白的餐巾纸上晕染着鲜红血迹。 两颗油星溅到余扬裸露在外的小臂上:“你去客厅呆着!” 贺靳屿看了看余扬被烫红的一小块皮肤,乖乖离开厨房。余扬松了一口气,贺靳屿不走他都不知道怎么炒菜了。 贺靳屿见余扬没动筷子:“你不吃吗?” 顶着那双深情好看的眼睛,余扬还是忍住没说自己吃过了,默默往嘴里塞了两条菜,贺靳屿夹给他一块肉,成功获得一记眼刀。 “我今晚——”“我等会出门。” 贺靳屿盯着电视:“哦。” 余扬去网吧打了两小时游戏,估摸着贺靳屿应该走了,结果回家一看,贺靳屿正躺在小沙发上给自己盖被子呢,余扬跑到浴室,水汽氤氲,洗手台上多了一套刷具,摆在自己杯子旁边。 刚要开口问,注意到干干净净的厨房和打扫过的客厅,眉头跳了一下。 贺靳屿先发制人:“我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借宿一晚不过分吧?” “...”余扬咬咬牙,“随便你。” 无论余扬故意把家里搞得多狼藉,只要他出门打个游戏回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全被贺靳屿收拾干净了——收拾干净的还有他本人,浓黑的头发贴在额侧,简单的上衣睡裤显得家常不少,却掩不去那张脸半分矜贵,活脱脱一个乖巧貌美的田螺姑娘。 贺靳屿把察言观色的能力往余扬身上搬了十成十,只要余扬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他就向前靠近三分,简直是把矇昧人心的功夫做到顶,等余扬逐渐习惯贺靳屿的主动,气氛已不再僵硬如初。 晚间时分,余扬睡前洗漱时正好跟贺靳屿碰上,两人面对面站在狭窄的走廊内,男人背对客厅灯光看不大清表情,但姿态松散,示意余扬优先。余扬刷两口牙,余光往门口撇一眼。 贺靳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靠在门口等待,双臂轻轻抱起,脑袋靠着门框,目光烧得余扬浑身发烫。 三下五除二漱完口准备走,手腕却突然被拉住。 贺靳屿像拷着他似的,干燥的掌心磨得余扬耳热却抽不开。 “你干什...”“没冲干净。” 浑身仿佛过电般,余扬扭头看见镜子里的下唇还有白沫,伸手去擦,碰到的是贺靳屿的指尖。指尖结痂的伤口擦在唇上,痒痒的。 “嗯,好了。” 余扬不去盯着那点白,挤开贺靳屿回了房间。 第二天睡醒,桌上已经摆好热腾腾的早餐,余扬一吃就尝出来是邱叔手艺,连着心情也软和不少。 没加糖的豆浆化在舌尖,香气浓郁。 ... 余扬迷迷糊糊被叫起来,网管说他家长找,一下子仿佛回到高中时代,吓得他汗毛竖立,还以为是丁毅他妈又来抓人了。 “啊?”家长? 贺靳屿站在前台面无表情的,好多人从位子上探头看他,见状往下拉了拉帽檐。 余扬见是贺靳屿,紧绷的后背立马放松了:“你来干什么?” “都九点半了。”贺靳屿皱着眉头,“你下午两点就出门了。” 余扬捋捋后脑勺:“睡着了不行?” “你昨晚十点就睡了,一直睡到今早十点。”贺靳屿眼睛微眯,“没睡够?” “哎呀你烦不烦——老妈子!” 余扬立马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向外走,贺靳屿刚要跟上去,被前台拦下:“先生你们加时费还没付呢。” 结完账人已经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贺靳屿顺着空气里即将消散的信息素,不紧不慢朝家走去。
第85章 番外-年下1 === 贺靳屿是巷子里远近闻名的大帅哥,家里的工材店就开在对街,放学总能看见他帮家里人搬东西,最近考了驾照,连着送货都是他。 说是成绩不大好,为了帮衬家里生意留在本地读大学。很多从前就知道贺靳屿的学弟学妹常常坐在他家店对门撸串,小吃店老板娘跟贺靳屿他们家熟,贺靳屿顺手就帮孃孃收了盘子。 嬢嬢说要不是贺靳屿年龄小,就要把女儿介绍给他。 贺靳屿腼腆笑笑,没说什么,提起嬢嬢给他打包的串儿骑车去了万弘大厦。 他换上没有油烟气的白T恤,迎着下班白领们惊艳的目光,朝那个不好好打领带的身影挥手。 余扬是贺靳屿的高中学长,大他两届,成绩很好,国外读了研,回来就在万弘上班,大家都说他长得张张扬扬,怪不得生活也这么风风火火。 贺靳屿坐在余扬车上,把串递到他嘴边,余扬伸手去拿,贺靳屿就把串往他嘴上贴:“我喂你。” 余扬真不知道这学弟都哪儿学来的疼人的招数,把他伺候惯了,以后分手了他上哪去找个一样的啊? 今年贺靳屿个头又猛窜了几厘米,肌肉也更结实,衣服下若隐若现得,余扬开玩笑说可多女孩子喜欢你吧,看你们家店旁边每天都一堆人,想吃口沙县都困难。 贺靳屿正色:“你什么时候想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坐里面有空调的位置。” 余扬笑的牙不见眼,调侃他可爱。 贺靳屿直勾勾盯着学长笑起来尖尖得嘴角。学长家里做大生意的,从小养尊处优,皮肤白,眼睛亮,个头高高的,身材不壮也不瘦,在他眼里哪哪都好。 他想起余扬说被自己茧子硌得难受,想牵学长的手收了回去。 余扬嘴馋,小鸟胃,点一大堆吃不完,最后都是贺靳屿在吃他剩下的。门口算账的靳嘉苓看出儿子的心意,低头笑着叹口气,贺昌渠抹掉额汗问老婆叹什么气,结果挨了个小巴掌。 靳嘉苓比了个嘘,指指贺靳屿:“看你儿子不值钱那个样子!” 对旁人来说,贺靳屿确实帅的惊天动地,他话不多,平增一股神秘感,多少人一眼就陷了进去,喜欢的昏天黑地的。余扬不同,他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也得承认贺靳屿的好看独一份,但要真说喜欢的不得了,那也没有。 家里没活时,贺靳屿跟别人一样犯懒,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玩过去整个下午。 虽然丁毅觉得他就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但余扬的爱意确实比不上暗恋明恋贺靳屿的那群人里任何一个浓。 两人在一起一年多,除了牵手,连嘴都没亲过。好几次气氛暧昧到顶,贺靳屿想吻他,都被余扬偏头躲开了。 某天靳嘉苓看见儿子房门紧闭,忍不住敲门询问。得知是贺靳屿在余扬手机里看见那些轻浮自己的话不开心,温柔地抱紧了儿子。 “我们家小屿呢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勤快的孩子——” 余扬这些天下班都没见到贺靳屿,不习惯之余还有点心虚,他不会看见那几条消息后天天哭鼻子吧? 鬼使神差走到小吃街,做贼似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双眼睛老往隔壁工材店瞟。 贺靳屿搬着几块玻璃板走出来,给余扬眼睛看直了。少年人穿着宽松坎肩背心和篮球裤,手臂隆起的肌肉汗涔涔的,少了稚气,多了份雄厚的荷尔蒙。 贺靳屿看见他,朝他点了点头。 余扬还没来得及点回去,贺靳屿就麻利地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嬢嬢家给的串儿肉比以前少掉一半。但嬢嬢目光凌厉,余扬不好张口,平时要靠贺靳屿才能消灭的份量,今天他一个人就吃完了,甚至还不太饱。 他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贺靳屿领口汗湿的样子。 第二天下班余扬特意换上高中校服,混在沙县小吃里刚放学的学生堆,点了份面就开始盯梢。 工材店门口站着个水灵灵的小男生,正在跟靳嘉苓有说有笑地聊天。余扬认得靳嘉苓,那是贺靳屿他妈,跟贺靳屿长得很像,哪怕这个年纪还是美的明艳大气。 送完货的贺靳屿从车上下来,吵嚷的沙县突然变得安静,一束束目光都往外头看去,余扬反骨地埋头吃面,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然后他听见旁人说,那个嫩生生的小学弟在追贺靳屿。 余扬不愿意公开,因此贺靳屿谁都没说,连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丁毅那群人,更别提贺靳屿的朋友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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