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寒甚至他手里签的欠条也不是外人的,都是他的亲人的,甚至于计划好的去舅舅家生活,每个月要用的生活费、学杂费,这个钱良寒现在拿不出来可以不拿,但是工作之后都是要补回来的。 说实话,以良寒的家境在他爸出事前从来不觉得大学四年有多么了不得,曾几何时,他妈妈保险柜里随便一条项链就能抵一个大学生四年的花销,但是现在他差不多什么都没了,那些从前送他礼物从不打眼的亲戚开始和他锱铢必较,人好的时候啊自然是千般的好,不好的时候自有万般的反噬,良寒只是一个月便已经看领教了人间冷酷的面孔。 良寒:“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是班干部吧?我爸妈两边的亲戚,一直都把我当成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走哪条路,每个都替我操心过,只等着将来能借我的光……你知道我爸的事对于我、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良寒轻轻地说,想把这件事跟路霄说清楚:“我没用了。家里人都想我走的那条路,直接被斩断了。” 为什么还要来呢? 他这个在泥潭里打滚的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为什么他还要来呢? 路霄不说话,安静地与良寒对视,直到对视到良寒承受不了他的目光,惶然地避开,红了眼眶。 路霄伸出手:“来,给我看看你的欠条。” 良寒:…… 路霄主动凑过去抱了他一下,去掏他的手机,面容解屏锁后去看他的相册。路霄知道良寒得到的正向感情一直都很贫瘠,一点点的好都会让他变成惊弓之鸟,听了这半天他听明白了,良寒就是想把他往外推,但是良寒太小瞧他了吧,你欠钱?我倒是要看看你欠多少钱。 路霄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看到了短短半个月寒哥多出来的几十万外债,虽然震惊,但还没被吓到,他挺认真地发问:“这个不着急还是吧?你寄养在我家的话,是不是我爸妈也没有直接义务替你还?” 良寒看着路霄不说话。 路霄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还行,我还能接受,到时候陪你一起赚呗,还有什么?” 良寒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路霄坦然地和良寒对视。 山风簌簌,良寒没能料到路霄是这个反应,对视良久,他败下阵来,低声说:“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 山里的夜很得很快,良寒带着路霄打车到山下的小镇,江浙一带的农村普遍比较富庶,出租车停在一排私建的小别墅前,路霄坐在车里向外眺望,看并不紧凑的路灯稀稀疏疏地点缀起的光亮,路霄看着最近一处别墅里漆黑一片的院落,小声问:“我们在等谁啊?” 良寒不回答:“等等就知道了。” 只是这一等便是一个多小时,良寒一直侧身看着车镜的后方,直到一辆豪车平缓地停在了路口,夜晚清寂,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笑着推开车门,踩着纤细的高跟鞋、身穿长绿色风衣走下车,关上车门后走到驾驶位的车窗笑着说:“兴哥,那我回去了?……你开车慢点啊!” 声音娇俏,妩媚非常。 路霄认出了这个声音,吃惊地看向良寒。 良寒一脸平静,在副驾上拉开车门下车,朝着那个女人走过去。 路霄忙不迭地跟出去,然后又惶恐地站住,灯光晦暗,但是那个女人,的确是不容错认的徐娇——良寒的妈妈,而诡异的是,刚刚还和男人巧笑倩兮的女人在看到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却愕住了,像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似的,不自在地喊了一声:“……小寒。” 大结局 良寒沉默地看着她。路霄略略站得后退一步,看着这母子俩,良寒不说话,是徐娇最先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良寒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来看看你。” 徐娇下意识地梳拢下鬓角的长发:“这里不太安全,你还是回去吧,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说着举步竟然要草草离开。 良寒在她将要越过自己的时候忽然开口:“妈妈!” 徐娇站住。 良寒有些悲伤地说:“今天路霄的爸妈来看外公了,路叔叔说想把我接到他家去住,念完高中,然后供我念大学。” 徐娇顿住,看了看三步外的路霄,她看到这个小孩了,但刚刚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听良寒这样说,她竟然如释重负地卸下了肩膀,笑着说:“那很好啊,你和路霄正好可以相互照应,离我们原来的家也不远,你也适应。”说着徐娇笑着看向路霄说:“小路,以后我们不在良寒身边,还请你多多照顾良寒……” 路霄一言不发,冷眼看着这可笑的寒暄。 良寒打断徐娇,毫无预兆地忽然说:“妈,我是同性恋。” 路霄轻轻一颤,转头看向良寒。 徐娇的瞳孔也骤然地缩了一下,像是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良寒沉默地转头抓住身后几步外的路霄,抓着他一起走到徐娇面前,徐娇下意识地后退,轻轻地摇头显示她有多抗拒眼前的情况,但是良寒没有给她任何一点回避的空间,坦坦白白地说:“路霄,他是我男朋友,因为我们在一起了,路叔叔和路阿姨也知道,所以今天才会来求外公。” 大家能不能不要再相互欺骗了?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让你当甩手掌柜,这件事的代价你懂吗? 徐娇快速地眨动着眼球,好像在消化这件事。 路霄也被寒哥忽然的出柜吓到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对母子。 良寒身形挺拔,可声音已经带出哽咽之意,右手发抖地去握徐娇的手腕,哀求说:“妈你生气吗?妈你打我吧,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 路霄傻眼地看着良寒,心都要被他这一句撞碎了。 可徐娇是那么的仓皇,她完全没有一个母亲该有的震惊的愤怒,良寒去握她的手腕,她第一反应竟然是逃,那动作的趋势只需要一下,良寒立刻就懂了,松开了自己的手,路霄眼见着良寒眼神一黯,紧接着连背脊都不堪重负地弯了起来。 徐娇说:“小寒,你好好的,妈妈就要结婚了……你,你兴叔叔家也有小孩,妈妈不方便带着你的。” 说着竟然都不等良寒的回应,像是看到了天敌一样绕过了他俩仓皇而逃,路霄震惊地看着徐娇,看着她依然年轻漂亮纤瘦的身影,无法理解地追着她的身影……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啊? 他一时间都顾不上自己,只道良寒捧着他的心,可是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却不要他了。 良寒轻轻地喘,紧紧抓着路霄的手腕,撑着膝盖深吸了好几口气,他好像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路霄不由自主地看着他,担心地去抚摸他的脊背,关切地安抚:“还好吗?……还好吗?” 良寒摇摇头,有些心灰意冷地松开他的手,小声说:“抱歉,吓到你了。” 路霄摇头,不,他没有吓到他,路霄小声地问他:“你这么不想去我家吗?” 两个人就站在小路的正中间,良寒弯着腰抬头看他,轻声反问:“你还想让我去你家吗?” 路霄认真地点头。 路霄身上有种非常干脆果决的行动力,他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敢爱敢恨,激烈极致,可良寒知道养个他这么大的男孩五年的分量,这是大恩情,是很大很大的事情,就是因为知道,良寒才从来没有奢求过谁,因为求到谁都是在难为别人。良寒今天很震动,不是因为路霄来了,而是路霄拽着他父母一起来了,这个小孩啊到底想清楚没有呢?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小了,不懂世事的艰难复杂,做起事来才这么果决,这么有担当。 良寒伸手摸了摸路霄的脸,眉头紧锁:“可你有没有想过呢,你才十六岁,你将来很可能会喜欢上别的什么人,没有我,你还可以有别人。” 良寒的手好冰冷,路霄轻轻缩了缩鼻子,困惑地说:“可我现在没有想别人,将来的事我也不知道。” 良寒换了个说法:“那你想没想过我可能会喜欢别人呢?很多年后我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男生了,对不起你了。” 路霄斩钉截铁地说:“那我也认了。” 路霄看着良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后悔对任何人好,哪怕将来证明我看走眼了,我也认了。” 他们不是在轻飘飘地说喜欢,他们在做一个比喜欢重太多的承诺,路霄义无反顾地要和良寒关系绑定,不强求他未来任何的回报补偿,用一双执迷不悟、绝不后退的眼睛。 良寒看着他,心口酸软成一片,心想我爱的人,在看我泥泞里打滚满身狼狈的时候,朝我伸出了手。 良寒声音沙哑,要清清喉咙才能说话,他轻声问:“不是说在改阁楼的书房吗?有照片吗?我看看改成什么样子了?” 路霄眼中旋即露出惊喜,立刻掏出手机给他看,踊跃地给他介绍要怎么布局,要怎么选什么样的床,那间书房只有一个斜坡的窗户,一半的位置都需要良寒低头,弄成卧室其实有点施展不开,但路霄兴致勃勃,要在有限条件下帮他弄出阁楼房的效果,良寒安静地听着路霄滔滔不绝,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路霄的脸上,他表情快乐而舒展。 良寒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轻轻在心里对他说:霄霄,我不会让你看走眼的。 山居的夜晚极其安静,小院里路家父母在和良寒的外公煮酒小酌,良寒和路霄偷偷跑回来,没有去主院,而是偷偷去了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去亲热。路霄和良寒已经有一个多没在一起做了,两个人从徐娇的别墅回来的路上就在躁动,良寒的手避着司机的视野在路霄下面偷偷地摸,路霄下了车就往良寒身上搂,两个人跌跌撞撞地避着人往没人的地方去,良寒选的屋子很隐蔽,狭小的廊道,深邃的屋身,东折西拐的木板竖立着让空间有些局促,但也莫名地让他俩感觉到安全。 两个人在没进屋之前就在亲,因为确定了不会有人过来,良寒放肆地在路霄身上点火,路霄背靠着墙板仰着头和良寒接吻,两条腿夹着良寒的左手用力地蹭,两个人动情得不得了,情绪浓烈得好像可以将两颊化开。 路霄完全不记得他俩是怎么开始怎么结束的,他们过夜的屋子里并不是很大,但是用具齐全,床是陈设淡雅的榻榻米,身下的被褥的质感还是夏日麻纱的席巾,摸起来是粗麻和格纹布的感觉,进屋之后他俩只记得要给彼此脱衣服了,急得甚至上衣都没有脱完,两个人太久没做了,一个比一个想得发疯,但又因为太急路霄做到一半就疼得受不了,腿绞在一起,还没开始换姿势就在大哭。 路霄哭得发疯,良寒躁动得也有点受不住,某种程度上他更想路霄,只是他不说而已,中途因为路霄太难受了两个人只能先停一会儿,良寒抱着人反复地和路霄接吻,抚着他汗湿的头发轻声安抚,天本来就冷,他们做到浑身热气腾腾,一边等一边再脱衣服,掀被褥,等再次重新开始的时候路霄的声音已经变调了,两个人连接的地方又湿又滑,动情的呻吟声又急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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