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忘抿了抿唇,低声问:“安慰可以让你感觉不到饿吗?” “不能,但是可以让我开心。”怀烟理所当然又委屈兮兮地回道,“不然又饿又没有人照顾我的情绪,那我也太可怜了。” 贺忘想了想,认真地说:“好,我记下了。” 他没什么社交,对麻烦的人际往来也避而远之,他不喜欢和别人相处,对怀烟是不知道怎么相处。 他毫无经验,只能慢慢摸索,怀烟告诉他要怎么做不会让他觉得麻烦,反而是在给他降低难度。 怀烟这么娇气,他的确应该多关照他的情绪。 车停在一家私密性很高的餐厅前,贺忘下了车,彬彬有礼地替怀烟拉开车门。 怀烟抬起头,露出来的眼睛微微弯起:“谢谢。”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瞳孔颜色像是一壶浓郁到化不开的春茶,眼睫毛细密绵长,当他专注地看着谁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生出被春天注视的错觉。 贺忘微顿:“不用客气。” · 说来很不可思议,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坐在一起吃饭交谈。 订婚宴不管安排得多梦幻,他们俩配合得有多默契,对于此前算得上陌生的两个人来说,还是显得有些兵荒马乱,像是什么也没准备好的小兵,被人草草套上了一身铠甲就被推进了硝烟四起的战场。 “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贺忘选的这家餐厅不错,端上来的菜都比较合口,怀烟咽下食物,喝了口水,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呢,你还记得我吗?” 贺忘抬眼看了他一会:“嗯。记得。” 一个算是意外、也不算意外的回答。 怀烟眉梢一扬,笑吟吟说:“唔,我本来想客气一下,说难为贺总还记得我,但这好像是对你记忆力的否定。” 贺忘:“……” “你为什么还记得我,是因为我最漂亮吗?” ……他确实很不客气。 贺忘思索片刻,还是如实回答:“不全是。” 记得他,是因为他最清晰。 贺忘在国内的时间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回国就横贯了他的童年少年和成人。 暄城的富人彼此都有往来,后代也会在一起玩,不管什么时候回国,不管在哪里聚会,只要怀烟在场,贺忘最先看到的永远会是他。 他似乎天生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所以后来即使他进了娱乐圈,走了一条和其他人不同的路,贺忘也没有惊讶。 “最后一个问题,”怀烟坐到了他身旁,手指撑着椅子边沿,“未婚夫,你怎么看待我们的订婚关系?” 他们的订婚不是白纸黑字不可更改,是有协议的,如果怀烟不满意他们的关系,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订婚是贺忘的爷爷贺光明和怀若云商议定下来的,和怀烟不同,当时他也在场。 怀若云问他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他想了片刻,说:“我没有条件。” 现在怀烟这么问他,意思也一目了然,他静了静,同样说:“我没有想过要取消。” “你的意思是,你想追我?”怀烟给这句话做了通俗易懂的解释。 贺忘眼皮突兀地跳了跳,转过脸,无声地看着他:“……” 怀烟若有所思:“或者说,你喜欢我?” 贺忘的表情基本只有两类,面无表情和近乎面无表情,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得出些微的差距,但此时此刻,他仿佛天.衣无缝的面部表情还是有了细微的裂缝。 他的神情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的新鲜又陌生的词汇,没能立刻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我不知道。”贺忘说。 “取消关系对我来说很麻烦,”贺忘垂眼,声音低沉平稳,“我会尽量去做一个合格的未婚夫。” · 怀烟开开心心和未婚夫共进晚餐,郑诀在家里挨揍。 小陈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将郑诀对怀天王的所作所为告诉了郑夕,然后幸灾乐祸地跑了。 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来看戏,但真的留下来肯定会引火烧身。 郑诀是个典型的“我收拾不了某某某我还收拾不了你吗”思维,某某某可以随意替换成任何一个让他害怕的人。 “小陈!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个叛徒!”郑诀气急败坏地想要冲过来,被郑夕迎头砸了个抱枕:“老实点!” 郑夕满脸呵呵呵送小陈出门,门一关上,和蔼可亲的脸色立刻天翻地覆。 “郑诀!!” 郑诀转身就跑,但没有用,被郑夕追得上蹿下跳:“郑诀,你胆子肥了啊郑诀!我怎么和你说的,你怎么办事的?你十八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是吧?你居然敢那么和我的公主殿下说话!你给我站住!” “我就不,”郑诀脖子一梗,动作利落地在家里跑酷,“他哪里好了,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明明可恶得要死,说话那么气人。”他眼神飘忽了一下,振振有词地说,“要不是他故意气我,我也不会那么冲动!” “好哇,你居然还敢怪别人。”郑夕抄起棉布拖鞋,精准地拍到他的脑壳,“谁教你的,你连承认自己错误的担当都没有吗?” “……”郑诀哑然地停住脚步。 他不是没有担当,他只是……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在怀烟面前做错了。 郑夕噔噔噔跑进自己房间,抱了一大堆专辑和杂志出来,一股脑塞进郑诀怀里。 郑诀愣愣的,下意识抱住它们:“这什么?” 他看了眼,专辑封面上印着的正是他白天才见过的人,封面设计很简约,更突出了怀烟那双眼睛,顾盼生辉,柔情似水。 专辑名称是《烟》,也是怀烟第一张专辑。 “你对我们公主殿下有误解,”郑夕拍了拍他的肩膀,笃定地说,“我建议你好好了解他,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了解他之后还不喜欢他。” 郑诀嘴角一抽:“……” 什么脑残粉发言,谁不知道,粉丝嘴里的话最不可信了。 · “所以他真的去找你了?”丁佳怡不可思议地问,“我的天啊,我以为他找我问你在哪就已经很让人难以置信了。” “为什么?”怀烟不动声色地打开外卖页面,决定等她离开就点杯奶茶,还要加奶盖茶冻和椰果。 他已经健康饮食一段时间了,现在摄入点甜分很合理。 丁佳怡是来给他送文件的,顺带兼听一下天王的八卦:“因为贺总看起来很冷漠啊,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也就是看起来,”怀烟说,“实际上,他很直接的。” 让他叫未婚妻就叫,确认订婚关系就对他坦诚,集团事务都敢给他看,除了嘴笨,贺忘其实是非常果断的人。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他不会做出错误选择。 丁佳怡摸了摸下巴:“你怎么知道他会去接你的?” “我不知道。”怀烟轻飘飘说,“不过我想,如果他在十二个小时内还想不明白我不理他的原因,那他这个未婚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想解除婚约关系的话,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和爱来爱他,他不会拿婚姻这种事勉强。 丁佳怡明白了,这都是作精的直觉。 她顺手牵羊,捞走怀烟的手机,删除了外卖软件里选好了配料的奶茶:“宝贝,你现在还不能喝这个。” 怀烟茶色的眼眸里写满了伤心:“……嘤。” · 短暂休息了一段时间,怀烟参加了个奢侈品品牌活动。 这个品牌由他代言,专工珠宝,拥有几百年的历史,是奢侈品里的“顶奢”,怀烟接这个代言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它在行业内的地位和他在娱乐圈里的地位差不多。 天王就要有顶奢做配嘛,公主殿下骄横得理直气壮。 品牌方开了个珠宝展览,入场券很难拿,基本只对知名度高的明星开放。参加这种活动对艺人来说即是对其自身价值的肯定,也是镀金的好机会。 活动当天,怀烟提前半小时到场。 闲着没事的时候,他身边多半只有丁佳怡,一到工作时间,他的助理、化妆师、化妆师助理和保镖等等等等,能挤满三辆SUV。 这也是他通常被抨击公主病作精的原因,不过他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还觉得这点人太少了呢。 他是天王,受到的关注更多,也更容易碰到极端粉丝和极端黑,不多找点人保护他,他受伤了怎么办。 他很脆弱的。 展览会有后台休息室,进了门,助理小王熟练地检查房间,另一个助理小安给座椅铺上公主专属毛毯,摆上公主专用水杯和茶壶,用矿泉水给他烧水。 做好这一套流程,怀烟这才坐上去,迎接化妆师的洗礼。 丁佳怡靠着化妆台,翻看手里的嘉宾名单:“咦。” 贺忘和郑诀的名字清晰地印在纸上。
第8章 项链 ◎你来帮我戴◎ 以贺忘的身家地位,品牌方邀请他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答应了出席。 贺忘是谁,是在资本圈里也神秘莫测的传说人物,整个娱乐圈里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不对,根本不用数,大家相信,娱乐圈里能有资格得见这位年轻大佬一面的人等于零。 那位公主殿下或许除外,他不在任何圈范畴,公主一人成圈。 非要说他和贺忘有什么联系,应该是他会莫名其妙问贺忘是谁的联系。 贺忘此前从来不在这种场合出现,突然出现在嘉宾名单上,所有来参加活动的人都感到了强烈的震撼。 “是我看错了还是名单印错了,这位总裁怎么会出现在这?” 珠宝品牌是顶奢没错,但这位总裁的身家可是顶尖中的顶尖,买下品牌都不在话下,更犯不着为了给资历镶边就来参加活动,他给品牌镀金倒是差不多。 后台休息室里议论纷纷,众说纷纭,盛满了形形色色的八卦和声音,这要是直播出来,保准比任何综艺都好看。 “啊啊啊啊天哪我终于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吗?” “我草,我是不是有机会傍大款了?” “亲亲你好,这边建议您照照镜子呢。” “他不是订婚了吗?你还想傍大款?” “这种顶级集团的总裁订婚难不成真的是出于爱吗,依我看,多半是出于商业联姻。” “有钱人不都是那么玩的嘛,家里摆个地位相当的正宫,背后找七个八个小老婆。” “没准私生子都有了,然后来个柔弱无助白月光带球跑,霸总为了真爱勇敢抵抗父母之命,解除婚约再追妻火葬场。” 一群人编排得热火朝天,兴致勃勃构思了大半本的狗血剧本,被人忍无可忍地打断:“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2202年了,狗都不看这么土的垃圾狗血剧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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