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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玉成愣了愣，轻轻地把筷子放嘴里，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辣得眼睛里涌上了雾气。灌了好几杯水才算把嘴巴里的辣椒味冲淡，再也不敢小瞧这火辣辣的玩意。 喝了几口汤，拾玉成又忍不住看向楼舒城，心中疑惑，他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吃那么辣的东西，虽然闻着确实是很香。 看着看着，拾玉成又忍不住想去夹菜，这次筷子还没碰到碟子的边沿就被挡住了。 说着筷子看过去，正好对上楼舒城地眼睛，拾玉成抿了抿唇，又移开视线。 「不长记性。」 说完，楼舒城直接把碟子端到了自己身前，留下所有清淡的菜。 拾玉成听着他这话，瘪了瘪嘴，他只是想试一下而已，再说了，楼舒城又不让他在上台唱戏，也就偶尔兴致来了唱上几句，对嗓子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再看到楼舒城把菜都端走了，恍惚间记起了初次在楼府过夜的第二天早上，那会吃早饭，楼舒城逼着他吃早饭，却又把他想吃的几样东西端走，自个儿吃了，愣是扔给他一碗白粥。 这么一想，拾玉成恍然想到了，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排斥吃粥、喝豆浆，这类浓稠的食品了，而且每天早上也会吃早餐。 这些改变一开始可以说是楼舒城逼着他去做的，慢慢地就习惯了。 就像他从一开始异常排斥、抗拒楼舒城一样，在他的压迫下，慢慢地被逼着去习惯他，习惯了之后，后来喜欢上楼舒城，仿佛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想了这么多，也没花多少时间，拾玉成回过神的时候，楼舒城手里的饭还没见底。 良久，楼舒城见他不吃了，让人把东西收拾下去，走过去牵起拾玉成地手，慢慢地走到门口。 从旁边丫头手中拿过厚实的大衣自己穿好，又给拾玉成穿好了，看着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的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辣椒上火。」 拾玉成先是不解，待明白过来楼舒城说的是刚刚吃饭的事，脸瞬间涨红，随后心里又像是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毕竟他自己都忘了昨天做的太过了，这几天饮食上要注意，辣椒上火容易对肠胃不好，没想到楼舒城倒是记得。 「嗯。」 最后，盯着楼舒城的视线，轻轻点头，看着他给自己戴好手套，手套之前已经有人烘热了，手塞进去的时候，里面特别热乎，暖暖的，还有一点烫手。 楼舒城自己戴好白手套，伸手牵起他戴着红色手套的手，慢慢往外走。 外面的风还是很大，一出门大衣的衣摆都被吹起来了，冷风直往里面灌，冻得拾玉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楼舒城感觉到牵着的手抖了一下，回过头见他不受冻的模样，似乎叹了口气，直接就伸手把人搂进怀里，用身体把冷风挡在了身后，慢慢地往停在门口的汽车移动。 拾玉成抬头看着楼舒城，两人呼吸的时候呼出的白色雾气，在空中相触交融，像极了两人享受鱼、水之欢之时的姿态，让拾玉成脸上忍不住得发热。 被楼舒城紧紧搂着，拾玉成稍微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想了想，干脆搂着他的脖子，在楼舒城脸上亲了一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把手缩回来放在他胸前，一副受冻了的小兔子模样。 「还冷？」 「还好。」拾玉成感受了一下，这会不是很冷了，靠着他的胸膛摇头，默默地被他抱着走到车子旁边。 进了车子，拾玉成才发现开车的是赵宪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拾玉成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钻进坐进来的楼舒城怀里。 楼舒城一手抱着他，一手关了车门，将人调整了一下姿势，用自己身上的大衣把他裹起来，抱在怀里。 拾玉成盯着他的下巴看了半天，然后在衣服上蹭了蹭，把自己裹紧了，看着窗户外面把手揣袖子里的行人。 偶尔还有一两辆自行车「叮铃哐啷」地过去，两旁的树似乎因为天气的原因，虽然还挂着绿色的叶子，颜色却也没有了夏天的娇艳，看起来异常深沉。 看了一会，拾玉成又觉得无聊，盯着路边的铺子，心里思考着要不要买些什么回去。 直到看到路口有一家卖冰糖葫芦的铺子，拾玉成眼睛一亮，身体也不由的坐直了。 楼舒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往窗外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让赵宪明停车去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看着吃得跟个小孩子一样的拾玉成，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拾玉成吃了一颗山楂，酸酸甜甜的，然后把糖葫芦递到楼舒城嘴边，楼舒城看着他，然后咬了一颗下来，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迅速凑到他嘴边，于是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连籽一起消失在两人的嘴里。 等到楼舒城放开他，拾玉成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红肿的嘴唇，伸手捂着嘴巴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吃着山楂发泄。 等几颗山楂都吃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楼舒城不喜欢吃甜食，这么一想，整个人又轻松了。 「舒城。」 「嗯。」 「我们去哪里？」拾玉成往外面看了看，对这里还算有些印象，中内一些富贵人家的宅子都在这一片，大多都是一些老宅。 「去楼家老宅。」 拾玉成点点头，却被楼舒城下一句话吓得浑身僵硬。 「母亲让我带媳妇回去吃个饭。」 拾玉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确认楼舒城不是开玩笑，有些沮丧地窝在他怀里，想着要买些什么东西。 「不用买东西，都有。」 拾玉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如果楼舒城不让停车，他还真没办法下车去买东西。
第118章 楼宅 自从楼舒城说了那句话之后，拾玉成就一直沉默着，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楼舒城见了，抬起他的下巴，直接的人吻到浑身发软，脑子里跟浆糊一样，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才好些。 汽车一路开去楼家老宅，车内，拾玉成满脸潮红，眼神迷茫地窝在楼舒城怀里，乖巧得像楼夫人经常捧在手里的那只波斯猫。 等到车子在老宅门停下来，楼舒城率先下了车，看着露出两只湿润的眼睛的拾玉成，看起来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 「可不可以不进去？」 拾玉成实在是不想去见楼夫人她们，那次见过楼家的那些姨太太之后，他就不太想和她们打交道。 「嗯？」 楼舒城摘了手套，向他伸出手，摆明了不可以。 拾玉成不肯下车，甚至还往后挪了挪位置，靠在车门上，楼舒城也不催他，站在门边，一手扶着车门，一手依旧停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风使劲地吹着楼舒城衣领上面的毛，披风的边沿也被吹起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拾玉成不动弹，楼舒城也不动，就像是等待着猎物乖乖出来的猎人。然而这场拉锯战从一开始就看得见结果，拾玉成总归是比不过楼舒城的，楼舒城这个猎人的耐心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每一次两个人因为一些事情而闹脾气，虽然大多数都是拾玉成自己一个人使小性子，楼舒城这人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最后的结果，要么，是拾玉成先妥协，要不楼舒城就直接在床上用身体力行的让他妥协。 所以说，最后，拾玉成他还是要妥协的，这会耍脾气，纯粹是因为楼舒城事先一点口风也没和他说，都快到老宅了才说，让他连准备都没有。 拾玉成盯着楼舒城那吹起来的衣服边沿看了一会，想着之前出门的时候，自己的衣服被吹起来时那股子冷意，以及楼舒城用身体给他挡风的动作，咬了咬嘴唇。 总觉得楼舒城这么依着他的性子来，迟早会让他恃宠而骄，虽然楼舒城不会真的顺着他的性子去做。 「舒城……」最后，拾玉成还是妥协了，到底有些心疼楼舒城被冷风吹得难受，还有露在空气里的手，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嗯，过来。」 听了这话，拾玉成猛地抬头，盯着楼舒城的眼睛，恍惚又回到了那天，他在戏台上唱《霸王别姬》，楼舒城捏着杯子坐在地下，然后起身拍掌，最后走到戏台之下，朝他伸出手掌，满脸冷漠，嘴里没有感情的说着：「过来。」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被楼舒城拉着手，从戏台上拉下去的后怕和被抱着的感觉，满心的忐忑。 轻轻翘起嘴角，拾玉成弯了弯眼角，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把手放在楼舒城手上，因为天气太冷了，楼舒城地手有些僵硬，想了想，拾玉成握着他的手塞进自己衣裳里，即使隔着衣物，还是冻得他一个哆嗦。 「别闹。」楼舒城回头看着他，把手抽出来，给他整理了一下有些乱得衣裳，最后将披风的帽子给他套好，伸手捧着拾玉成的脸，在他有些红肿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走吧。」 「嗯。」 抬头看了眼鎏金的「楼宅」两个大字，拾玉成微微叹气，压下心里那丝不情愿，点点头，跟在楼舒城身侧。 楼舒城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握住了他有些颤抖的手：「没事。」 拾玉成冲他笑了笑，没说话，被楼舒城牵着走进朱红色的大门，拾玉成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随后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就到了天井。 天井里种了一些小灌木，在青石板的衬托着，显得颇为可爱，正对面就是大堂。 楼天明坐在上座，腿上盖着毯子，旁边的炉子里正烧着红彤彤的碳，一进去就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碳火味。 楼夫人坐在右边，手里抱着那只雪白的波斯猫，或许是因为天冷了，那只猫这会正慵懒的闭着眼睛，随着楼夫人的手顺着毛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噜」的声音。 四下的椅子上坐着楼天明的一众姨太太，个个穿着貂皮大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说实话，要换成平时，这么多美人确实是很养眼。只可惜，这会拾玉成紧张着，没什么心思去关注其他的，更何况那天还见识了这群姨太太把整个灵堂闹得乱七八糟的，他就更没心情了。 「母亲。」楼舒城冲楼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又看着楼天明，见他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和他打招呼而气得不轻，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等他缓过来，才叫了声「父亲」。 拾玉成有些紧张地放开楼舒城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很在他后面叫了「楼夫人」和「楼老爷」。 楼天明眉头一皱，用打量商品的目光将他看了一遍，眼底闪过一抹情绪，到底没吭声。 一旁的楼夫人自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的，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把楼舒城招过来，楼舒城见了，牵着拾玉成就过去了，自然有丫头搬了凳子放在一旁。 整个屋子里的莺莺燕燕因为楼舒城的动作脸色变得难看，楼夫人看到他们黑了的脸色，心里轻笑，放在一旁，拉着楼舒城说家常，时不时和拾玉成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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