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因为我在这儿…… 他略有些尴尬地抓抓短发,不明白为什么屡次三番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犯傻。 那队士兵走远,凛冬才从柱子后面出来,顺着挂着历任哈巴尔统领画像和领星地图的回廊往北面走。 他在一副帝国皇帝画像下面驻足,这里挂的还是老皇帝年轻时的画像。 不过他没有往心里去,毕竟不需要这么严肃地将大不敬的帽子扣在如此偏僻的星球上。 “凛冬,你其实不是这儿的士兵吧?”左辰问道。 凛冬没承认也没否认,继续往前走,从角落的楼梯上楼。 左辰跟在他后面,说他不像士兵,但是走路的姿态却和军人一样,这种凛然伟岸的挺拔姿态需要经过多年艰苦的训练才能形成,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模仿出来的。 “……动作快点!”几个侍女快步走来,端着各式从主星运来的瓜果点心,一名中尉催道,“贵客等着呢!还敢这么慢悠悠!你们知道来的是谁吗?” 他恨不得拿着鞭子抽打这些好吃懒做的侍女:“帝国元帅大人!他生气的话,咱们克勒星所有人都得死!” 躲在墙后的左辰神色一凛,元帅大人? 该不会是那位元帅大人吧? “行刑者!”中尉小声嚷道,仿佛将这三个字说出口都会让他掉一层皮。 侍女们发出低声惊呼。 左辰心跳加速,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对啊,除了他,帝国还有谁能被称为元帅? 宇宙尺度下,没有纯粹的英雄主义,但行刑者是个例外。 他是帝国军团的统帅,是皇权的捍卫者,是横亘在强大的贵族和日渐式微的皇族之间坚不可摧的堡垒,是令海盗和走私者闻风丧胆的存在…… 小皇帝刚刚即位三年,名字可能不是人尽皆知,但整个帝国无论多偏远的星球和部落,都不会不知道坦托军团的元帅。 他是帝国所有军人心中的传奇。 帝国坦托军团能够以一敌百,在他的指挥下从未有过败绩。 十年前,皇帝到梅林圣星静修,只带了元帅和坦托军百人。回程时遭遇了穷凶极恶的星际海盗,面对着几百艘经非法改装携带有小型粒子炮的掠行舰,元帅亲自开着皇帝的星舰,带领皇家舰队冲破重围。 抵达跃迁点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调转方向,朝着海盗头子的舰艇就是一通猛攻。 海盗头子先前一直乘胜追击,没吝惜功率输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不逃命,反而发起反攻。舰艇在元帅和护卫舰的集火下瞬间爆炸,照亮了附近的小行星群。 在海盗团还没反应过来时,庞大的帝国战舰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他们一举歼灭。 那场战役之后,帝国并没有任何嘉奖,甚至连提都没再提。 大家猜测是因为疑心病重的老皇帝,怀疑元帅知道海盗团的阴谋,想拿自己当诱饵! 不管皇帝怎么想,灭掉了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团,这件事迅速传遍了宇宙。 那时候左辰才十三岁,刚进入帕尼什军团一年。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在穆迪星的雨林树屋里,同期的战友一起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这场战役和元帅的功绩。 左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想到传说中的元帅大人可能就在这座塔的某一个房间里,全身的血液都澎湃了。 中尉赶着侍女们急匆匆地朝宴会厅的方向走了。 凛冬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往楼上走。 “你没有听见吗?使者是元帅大人!”左辰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凛冬:“……” 左辰:“……” 凛冬:“你想见他?” 左辰:“想啊,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凛冬看了他一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过是个战争机器罢了……” 左辰没听见他的话,皱了皱鼻子,还是放弃了:“算了算了,我还有要紧事,工人们的生存环境才是最重要的。” 凛冬侧头问道:“所以你来找哈巴尔是为了给工人们请愿?”克勒星的环境情况他是知道的,只是……与他无关。 他不是救世主,照顾不到帝国每一个人。 “不是请愿,”左辰有点得意地说,“我是来跟他谈判的。”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谈判的内容和条件。 凛冬“嗯”了一声,没有追问,指着二楼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说:“那边就是哈巴尔统领的房间,不过他不在。” 房间门口前面有卫兵把守。 说话间,左辰悄无声息地冲了过去,在两个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赤手空拳、干醋利落地把他俩放倒了。 他拖着两个昏过去的士兵进了清洁间,扯了水管将他们背靠背绑在一起,还每人嘴里塞了块抹布。 凛冬抱在胳膊靠在墙上看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超过一分钟,一看就是经常干偷袭的勾当。 左辰食指中指并拢触了触额发,爽朗笑道:“谢啦!兄弟!” 凛冬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饶有兴致地看他哼着歌熟练地撬开房间的基因密码锁,大门刷地打开了,既没有响起警报也没有留下撬动的痕迹。 “……” 这个乐子确实挺有趣,凛冬心想,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 哈巴尔时不时就跟几大家族和帝国哭穷,为此,皇帝甚至免了他三百年的赋税,反正他能纳税的无非就是些拿了都嫌脏手的铁矿石和煤。 但是眼前带书房和客厅的房间,甚至比很多大贵族的房间还要奢靡,据说夏卡拉·哈巴尔还没有来这里住过…… 床边的地毯,不是克勒星的产物,从古朴的纹样来看,是仿制第一批从母宇宙逃离出来的远古人类所携带的地毯纹饰,上面是牛、马、羊等牲畜以及各种野生动物,这些动物现在大多只能在帝星的动物园或者博物馆见到了。 原版的地毯早就灰飞烟灭了,而梅林星人所做的仿制品,现在的价格也超过了十万纳拉贝。 就这样被铺在地上。 “真有钱啊!”左辰左看看右看看,说出了凛冬的心声。 他从统领的衣柜里拿出一件质地上乘的丝绒斗篷,展开铺在地上,把客厅桌子上、书房书架上的宝贝都放在斗篷上,连地毯和床头的盐灯也没有放过,然后用大斗篷一包,甩在肩上。 他见凛冬愣愣地戳在原地,理所当然道:“嗐,我这不是劫富济贫吗。”他推开窗户往外看,见庭院里没有人,一脚踏上窗台。 他刚要往下跳,就感觉背后一阵过电般的刺痛,背上的包裹太沉,他没稳住身体,向后仰倒摔倒在地,斗篷里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 凛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把迷你电击木仓:“怎么,这就想走了?”
第6章 一场较量 左辰在帕尼什军团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除了亲妈,没人给你准备的时间。 所以他很少会大意,但是不大意并不代表他就不会马失前蹄。 他躺在地上动不了,右腰下面还硌着个有棱有角的黄金小酒杯,疼得要死。 刚才明明看见迷你电击木仓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来着,怎么转眼就到了凛冬手里? 他其实心里是看不起这种玩具一样的武器的,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深受贵族喜爱的小枪看着弱,释放出的电子束却能轻易放倒一个成年男人。 他被电了一下,躺在地上抖了半天才停下来,还好裤子下面是干的,没被电失禁,要不可真是太丢人了。 凛冬怎么会朝他开木仓? 他欲哭无泪,难道真看错人了?娘的!大意了! 虽然暂时动不了,但他的脑子运转得飞快,马上考虑到另一种可能性:他是怕打不过我,想把我引到这里然后再趁我不备用武器把我放倒吗?如果真是这样,演技可真好。这个人,不能留…… 他眸子中闪过狠戾,只一瞬间便隐藏了起来。 “艹啊!”左辰两眼望着天花板,又恢复了混不吝的样子,假哭道,“凛冬!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的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他满脸怨怼地地盯着罪魁祸首,想看看他的反应。 凛冬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略微惊讶地看着手里精致可爱的银色小枪——记得曾经在皇帝那里看到过一把差不多的。 他突然想起古航评价染了一头粉色头发的琉璃:“头发越粉,打架越狠!”、“身娇体软说话嗲,杀人眼睛都不眨!”。 这把小枪也是如此。 “抱歉。”他说什么话都是冷冰冰的不带感情的,即使是道歉,也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你为什么偷袭我?”他居然道歉了?左辰的心里又对他冒出一丝信任。 凛冬没有任何辩解,淡淡地瞥了眼他,毫不愧疚地命令道:“站起来。” 左辰的身体可以动了,刚要听令起身,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回事?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何况你刚才还偷袭了我! 那一丝信任被怒火烧焦,随风飘去。 艹!老子弄死你! 凛冬见他不动,脚尖踢了踢他的肩膀:“死了吗?” 左辰怒道:“……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没看见我还瞪你呢吗!” 凛冬不再管他,径直往卧室走。 左辰一下子跃起,抓起身下的小酒杯朝他扔了过去。 凛冬连头都没回,微微侧身,酒杯擦着他的耳畔,哐的一声砸在墙上。 紧接着一道银色的光划破空气向他袭来。 电光火石间,他用电击木仓的手柄敲在左辰持匕首的手腕上,匕首应声落地。 左辰咬紧牙关,努力忽略掉手腕上的麻疼,摆脱被电击产生的迟钝。 凛冬下半张脸紧绷着,双唇抿在一起,一手压住左辰的小臂,一手按住他的肩头,把他推在墙上。 他知道左辰一腔热血想要为克勒星的工人做些事情,所以并不想伤害这个善良的年轻人。 而且刚才只是看他顺手牵羊没忍住想教训他一下,确实没想到电击木仓的威力这么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手下留了几分力,低声喝道:“发什么疯!” 左辰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心里震惊又不爽,嘴上语气也硬了许多,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发狠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凛冬依旧没有回答的意思。 左辰感觉自己在被他耍着玩,不禁怒由心生,挣开他的束缚,朝他猛攻过去。 他近身招数都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磨练出来的。 帕尼什军团以严明的纪律和凶悍的作战风格著称,即使离开了这么多年,从小学习的东西也早已化作本能留在了血液里。 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在近身战中他竟然一直被对方压制,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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