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子闻言顿住了脚步,道:“是,奴才遵命。” 司华遥刚从御书房回来,就见赵韩青正走在前面,他微微一怔,方才还庆幸赵韩青没来纠缠,这会儿又看到他,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赵韩青似是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看了过去,见是司华遥,便顿住了脚步,等着他靠近,道:“王爷。” 司华遥淡淡地问道:“皇上有事?” 赵韩青点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沉吟片刻,司华遥出声说道:“那便进去说吧。” 赵韩青微微一怔,没想到司华遥竟这么爽快便答应下来,以往他可是防他和防贼一样。 赵韩青跟在司华遥身后,相继进了偏殿,在饭厅内落了座。 司华遥抬头看向洪阳,道:“给皇上也备副碗筷。” 洪阳瞥了一眼赵韩青,应声道:“是,王爷。” 赵韩青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漂亮的凤眼内尽是疑惑,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赵韩青在发呆,司华遥也没打扰,端起茶杯漱了漱口。之所以留赵韩青用膳,是因为刚好这个时间点撞上,而且内阁的事他有必要跟赵韩青通个气,再加上他也想知道马秀兰去找赵韩青都说了什么,仅此而已。 赵韩青回神,出声问道:“王爷今日去东厂可有收获?” “春海那边还未传信儿过来。”司华遥放在茶杯,反问道:“皇上找本王何事?” 想起马秀兰透露的消息,赵韩青便皱紧了眉头,道:“方才兰嫔来见朕,拿消息和朕做了交易,朕听后大为吃惊,便过来找王爷通个气。” 司华遥见状顿感好奇,道:“何事让皇上失了方寸?” 赵韩青如实说道:“兰嫔说四名内阁大臣中,唯有胡詹与山东一事有牵扯,还说东厂的掌刑千户余东海,是胡詹的同党。此事王爷可知情?” 司华遥闻言一阵,随即回过神来,皱眉道:“兰嫔说的没错,今日本王去东厂提审,怀疑对象便是胡詹和余东海,只是还未得到确切的口供,没想到兰嫔竟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那王爷以为她是何时得知此事的,是王爷提审之前,还是王爷提审之后?”赵韩青问出心中疑惑。 “都有可能。”司华遥沉吟片刻,道:“若是在本王提审之前,那便说明马家对山东的事了如指掌。若是在本王提审之后,那便说明马家在东厂埋了暗线。不过本王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东厂衙门有他们的人,且地位不低。” 赵韩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王爷所说的第一种可能,也不能完全被排除。” 司华遥深吸一口气,感叹道:“皇上说的没错。若真如此,那马家的势力远超我们想象。” “马家早就心怀不轨,若不是……” 见赵韩青突然住了嘴,脸色有些古怪,司华遥不禁好奇地问道:“若不是什么?” “若不是王爷抢先一步,赵国怕是已经姓马了。” 赵韩青说这话时,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听得司华遥也有些尴尬,好在洪阳拿碗筷回来,气氛才不至于变得诡异。 司华遥抬头看向洪阳,道:“派人去一趟东厂,让春海回来一趟,本王有话要问。” “是,王爷。”洪阳躬身退出饭厅。 司华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赵韩青也随着拿起了筷子,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司华遥,也不禁发起了呆。 可能是想事想得太出神,司华遥端起桌上的汤碗就想喝,却被赵韩青拦了下来。 “王爷,这汤很烫!” 司华遥的动作一顿,随即看向手中滚烫的汤碗,就好似才感觉到烫一样,下意识地松了手。 赵韩青见状来不及多想,一巴掌拍向汤碗,里面的汤顿时飞溅而出,泼在了地上,碗也‘咔嚓’一声碎成了几瓣。 赵韩青紧张地问道:“王爷,你没事吧,可烫伤了哪儿?” 司华遥低头检查了一下,除了手指有些发红外,并没有烫伤,摇头说道:“只是衣服脏了,没烫到。” 赵韩青这才松了口气,道:“王爷没伤到就好,吓死我了。” 赵韩青方才的反应,司华遥都看在眼里,那都是下意识反应,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皇上受伤了。”司华遥无意间看到赵韩青的手背红了一片,不禁皱紧了眉头。 赵韩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这才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想逞强说没事,手就被司华遥握住。他抬头看了过去,见司华遥一脸担忧,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完全变了样,“嘶,疼疼疼!” 洪阳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见赵韩青的手背通红一片,又看看地上被打碎的汤碗,紧张地问道:“王爷可被烫伤?” 在他眼中只有司华遥,赵韩青受没受伤,跟他没关系。 “本王没事,烫伤的是皇上,快去拿药。” “是,奴才这就去。”虽然不关心赵韩青,但司华遥吩咐的,他都回去做。 赵韩青的手背很快便起了水泡,看得司华遥一阵心疼,道:“以后皇上还是莫要干这种蠢事,本王不会领情。” 赵韩青心里一阵委屈,却并未抽回手,他贪恋司华遥指尖的温暖,小声道:“朕不需要王爷领情,手疼总好过心疼。” 司华遥的心随之一颤,不得不说赵韩青这无意间的情话,才是最有杀伤力的,他很罕见地没有怼回去。 见司华遥没说话,赵韩青心里有些忐忑,拿眼偷瞧了瞧,道:“王爷为何不说话?” “皇上想让本王说什么?” 赵韩青很想问‘我受伤了,你心不心疼’,可这话他问不出口,即便是问出口,司华遥的回答也定不是他想要的。 就在这时,洪阳拿着烫伤药走了进来,司华遥又吩咐他取了根银针和烈酒。 司华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会有点疼,皇上忍着点。” “好。”赵韩青直直地盯着司华遥看,根本没看自己的手。 司华遥先用烈酒在起泡的位置上消了消毒,这才拿起银针小心地挑破水泡,挤出里面的液体。 烈酒碰到伤口,赵韩青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他发出‘嘶’的一声痛呼,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司华遥紧紧握住,“别动,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司华遥罕见的温柔,让赵韩青一阵怔忪,很快便回了神,心里甜滋滋的,就好似喝了蜜一样,手上的烫伤顿时也不疼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司华遥,只觉得低垂着头认真处理伤口的他最好看。昨日司华遥对他种种的冷漠,轻易被抛之脑后,包括他在心里暗暗发的誓言,也被忘得一干二净。 处理好伤口,司华遥又耐心地给他上了药,直到包扎好,这才松了手,叮嘱道:“最近几日伤口不要碰水。” “哦,好。”赵韩青笑着应声。 司华遥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傻笑,心中一阵无奈,却没了以往的反感,转头看向洪阳,道:“饭菜都凉了,让他们热一热再送上来。” “是,王爷。” 洪阳出去没多久,春海便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赵韩青,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司华遥没有避讳,直接问道:“怎么样,可有了结果?” “回王爷,已经确定胡詹与山东一事有牵扯,余东海是他的同党,其他奴才还未来得及问。”春海将这一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司华遥点点头,道:“你审问时,都有谁在场?” 春海被问得一愣,随即问道:“在场的人为数不多,都是东厂的人,王爷这般问,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方才兰嫔来见皇上,向皇上传递消息,说四位内阁大臣中唯有胡詹与山东的事有牵扯,还说余东海是胡詹的同党。” 春海闻言顿时变了脸色,跪倒在地,道:“奴才失职,还请王爷降罪。” 司华遥淡淡地看着他,道:“赵国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山东一事又事关重大,东厂偏偏在这时出了纰漏,你确实罪责难逃。” 春海应声道:“是,奴才愿受责罚。” “本王给你三日,找出藏在东厂的细作,问出山东所隐藏的真相,若能办到,那便是将功折罪,若办不到……” 司华遥并未说完,春海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道:“是,奴才遵命!” “去吧。” “奴才告退。”春海起身,躬身退出殿外。 赵韩青见状出声问道:“若他办不到,王爷当真会问罪?” 春海和洪阳是司华遥的左膀右臂,赵韩青怀疑司华遥会袒护,也在情理当中。 “他是本王的人,问不问罪便不劳皇上操心了。” 方才还对他温柔似水,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又变了回去。 赵韩青不满地撇撇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热好的饭菜再次上了桌,赵韩青看看面前的饭菜,又看看受伤的右手,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佯装为难地说道:“王爷,朕的手伤了,该如何用膳?” 司华遥哪能不清楚他的小心思,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转头看向洪阳,道:“侍候皇上用膳。” 洪阳应声,来到赵韩青身边,道:“皇上想吃什么,奴才侍候您。” 见司华遥不上道,赵韩青心里的窃喜消失,赌气似的说道:“不必,莫说是伤了手,就是没了手,朕也能自己用膳。” 洪阳抬头看向司华遥,用眼神请示他该怎么做。 司华遥瞥了一眼赵韩青,道:“既如此,那你便退下吧。” “是,王爷。”洪阳躬身退了出去。 赵韩青见司华遥自顾自地吃着,根本没有管他的打算,心里越发委屈,伸手去拿筷子,却疼得龇牙咧嘴,筷子掉在桌上。他又抬眼偷瞧司华遥,人家根本无动于衷,心里又酸又涩,索性也不忍着,一边吃一边‘嘶嘶哈哈’地喊着疼。 “闭嘴!”司华遥听得好笑,抬头看了过去。 赵韩青委屈地红了眼眶,略带撒娇地说道:“疼!” 司华遥无奈,道:“想吃什么?” 赵韩青含泪的凤眼顿时亮了起来,道:“鱼。” 司华遥眉头微蹙,却还是夹了块鱼肉,小心地挑好鱼刺,夹了过去。赵韩青配合地张开嘴,可司华遥不想他如愿,将鱼肉放进了勺子里,道:“用左手。” 赵韩青不满地蹙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直接喂进嘴里不是更好,为何还要这么费事?” 司华遥挑挑眉,道:“皇上若是不满意,本王可以叫旁人来侍候。” “满意,满意!”赵韩青识时务地改了口,用左手拿起勺子,吃起了鱼肉,发觉今日的鱼特别鲜美,还带着微微的甜。
271 首页 上一页 87 88 89 90 91 9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