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不光管这些,他约定两个人一起戒烟戒酒,高阳还愣了愣,眯着眼睛说:“酒还好说,但是烟——不公平吧,你烟瘾又不重,我戒烟可比你难多了。” 林森下意识反驳:“我烟瘾哪里不——”他想起自己从来不在高阳面前抽烟,连忙说,“我烟瘾,它确实,它确实不太重。” 高阳莫名觉得挺好笑,故意说:“哦——我不戒。” “为什么?” 高阳转身在客厅里到处环游,林森就像勤劳的小蜜蜂追着花采蜜嗡嗡嗡的发问:“为什么啊哥?” “戒吧,好不好?求你了。” 高阳佯装不耐烦的说:“你烦不烦啊?管这管那的?” 这一下把林森定在那了,他也不敢贴着高阳了,双手紧抓住衣摆,表情空白又怔愣的,嗓子里只能发出一个:“啊……”他慌乱的低下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高阳一看林森这样就知道自己逗人逗过火,走过去抱住他,拍了拍林森的背:“我没怪你。我刚闹着玩的。你也知道我喜欢逗你,但刚才确实是我不对。” 林森没说话,他只能紧紧回抱住他,半晌说:“我错了,对不起,哥。” 高阳想这实在糟糕,林森这一年好不容易开始提出一些像正常情侣间的要求,高阳怕刚才那一下又把人给吓回宠物状态。不得不服从安排的承诺:“戒烟我觉得挺好的,对咱们双方,对家人,对全人类都有些不小的贡献,所以戒,通通都戒。” 林森闷闷的说:“真的吗?” “发誓,我发誓。” 林森突然狡黠的露出笑容,开心的紧紧抱住他,高阳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竟然被林森套路了。 “你演我??” 林森反而说:“我好爱你啊,哥。”眼神痴迷的却不见作假。 高阳便没脾气了。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李琳约高阳出来打高尔夫,两人玩了两小时,就说去喝点东西。 “喝点酒吧。” “走去附近新开的咖啡厅。” 两人同时说出口,李琳不得不疑惑的问他:“啊?” “咖啡啊。”高阳理所当然。 李琳下一秒就想要晕厥了:“你改性也没必要脱胎换骨吧?别告诉我你戒酒了。” 高阳叹气:“爱情的代价。” “林森那小子给你下咒了?你怎么像是完全从良了,不会连烟都不抽了吧?!” 高阳其实觉得没啥,但李琳的语气,‘高阳不争气’五个字就差贴他脑门上了,他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也是被迫,被迫。” “小朋友怕我走太早,整天晚上都心惊胆战的呢。昨天还听见他做噩梦说不要死,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能怕成这样。” 李琳挑眉:“几年前的后遗症吧?那时候你确实是差点去世。” 高阳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他一接十秒钟后眉头越皱越深,李琳见势不妙,问他怎么了。高阳把电话挂断说:“走了,我去医院。” 李琳小跑跟上去:“林森出事了?” 高阳抿着嘴没说话。 他走路太快,到后面几乎是快跑着回到车库,李琳好不容易跟上,说:“我送你,你现在状态不适合开车。” 高阳没推脱,车上李琳又问了一次到底怎么回事,高阳说:“吊高亚,摔下来了。” 李琳惊讶的没敢接话,高阳也就一直沉默到在病房见到还在昏迷的林森。 “怎么回事。”高阳在走廊点了根烟,蹙眉询问助理,“你们就是这样保障他安全的?” 助理吓的流汗,小声说:“剧组没有检查到位,到时候会向他们追责的。” 高阳冷笑一声:“追责?我看这个电影不用拍了。该散伙的散伙。我倒是看看谁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投资这部电影。” 林森是第三天醒的,醒来时没见到高阳,只有助理在他旁边,医生检查完之后确认没有其他大问题后就走了,林森问:“哥呢?他知道了吗?” 助理说:“知道了,高哥那天很生气呢,把我吓得都有点站不稳了。” 林森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息影。” 高阳处理完公司的事后就赶来医院了,助理和他说了刚才的事,寄期望于高阳能劝一劝林森,没想到高阳点点头:“息影也好,免得再出意外。” 助理简直要昏厥过去,一个电话打给了经纪人。 高阳见到林森的时候林森正在拿ipad看东西,高阳凑过去问:“看什么?” 林森抬头,笑的灿烂极了:“哥!你怎么有空来了?公司今天不忙吗?” 高阳叹气的坐在椅子上,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公司忙不忙都不影响我过来看你。”又问,“在看什么?” “粉丝剪辑我的一些影视视频。” “哦?”高阳说,“我看看?”看完之后突然有些感慨,问他,“真要息影?” 林森说:“嗯。” “你助理想让我劝你,但我觉得……” 林森疑惑道:“我还以为哥知道,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的。” 高阳:“……”他说,“重点不在这。我是问你的意愿。” 林森说:“息。” “理由。” “我怕死。”林森看着高阳,似乎仍有后怕,“掉下来的那一刻,我想这算什么?我才戴上你送给我的戒指一年,难不成就要跟我的骨灰一起下地狱了?我不甘心。我一想到我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简直——”我简直要五千五万倍的憎恨这个世界,“我简直害怕的不行。当然,拍电影并不一定会遇上这种情况,我只是太怕了而已。” 林森说:“哥,我现在暂时动不了。” 高阳默默的看着他,林森笑着道:“你过来亲一下我好不好啊?我觉得我浑身都痛。” 高阳弯腰,碰住他的脸俯身吻了下去,林森整个人发颤,吻着吻着林森就哭出来了,高阳无奈的放开,拇指抹掉他的眼泪,会错他眼泪的意,低声问:“就这么喜欢拍电影?” 林森睁开眼睛,眼泪还沾在睫毛上,心里想着高阳真傻,一边说:“你觉得呢?” 高阳说:“我不怎么觉得,我只希望你自己选择你想要的,你愿意的,你喜欢的。这是你的人生,林森,而我只是你最亲近的旁观者和支持者。” 林森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他趴在他肩头,声若细蚊道:“难道是我最近表现得太正常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仍旧觉得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是自己的操控者。 高阳说:“什么?” 林森说:“没什么,我决定息影。” 林森决定的事只有高阳可以改变,如果高阳不插手的话,谁也劝不动他,别人说破了嘴皮子林森也只是抬抬眼皮,说:“差不多行了。” 公告一公布,热搜整整挂了一天,此时林森刚出院,死皮赖脸的求高阳自己白天住他办公室的休息室。高阳撇了他一眼,想起昨天自家外侄女哭着问自己林森为什么退圈的事就心烦,对着林森也没好心情,问他:“那你晚上呢?” “家里啊。” “哦,一天二十四小时粘着我是吧?” 林森说:“不行吗?” “会腻。” “你生我气了?” “没有。” 林森想:哦,有。 林森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高阳:“错哪?” “不知道。但是错了。” 高阳一下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好笑的揉了揉林森的头发,说:“你太知名了,一群人问我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挺烦。” “如实解释呗。” “说你息影是因为怕死?”说到这高阳想起什么事,郑重的咳嗽了一声,像是要朗诵什么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林森石膏还没拆,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高阳:“怎么了?” 高阳刚看完第一句就想笑,他捂住脸平息自己,板着脸朝林森点点头,严肃地说:“我现在要为你朗诵一位现代的,伟大的,正在瘸腿的演员曾经写过的一段话。” 林森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就听见高阳出声了—— “生的尽头是哪?许多人觉得是死,即死的开始。死的尽头是哪?许多人觉得是生。即死生有命。如此死生在他们嘴里说成命定,循环往复。 如果你要只问我,——生的尽头是哪?我会回答你,那是虚无的开始。那么死亡的尽头又在哪?那是永恒的结束。 有限存在的活着,永恒虚无的死着,灵魂一旦脱离容器,迎来真正的死亡,即刻前往诞生之初的本源处——实则就是虚无,所听所闻所感所见因而就是真实。 神不见虚假,是因为他们身在我们的更高处,身处之位高在何处?长度?高度?恐怕并非二三维那么简单。 那么真正的死亡没有生的开始——去完全解脱。世人说生的美好,又说死的美好。但谁也不美好,它们不关心人如何评价,谁也不配评价它们的价值。人的肉体实则是生存在的容器,等到一切一切的一切的有形都变为无形,其实人就真正的死了。 谁也不记得他们,历史,文字,语言,都湮灭了,所有他们引以为傲的文明——而没有谁为此叹息,他们只不过都归于了无极。” 林森在高阳念第一句的时候就想坐着他的轮椅离开这里,奈何高阳没让,笑眯眯把门关了,堵在门口,林森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讨饶道:“错了,真错了,别念了。” 高阳并没有管他的哀求,抑扬顿挫的念完最后一句,鞠躬:“谢谢大家,谢谢。” 林森脸红一阵青一阵,尴尬的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从嗓子里憋出一句:“……我走了。” 高阳憋着笑问:“怎么样?” 林森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的吼:“三十六岁的幼稚鬼!” 高阳哈哈大笑,揉捏林森的脸,林森皱着眉头,不肯看他,说:“……烦死了。” “是挺幼稚的。”高阳捏了捏林森的耳垂,“爱情使人年轻嘛。” “行了行了,答应你了。”高阳拍拍他的头顶,“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 林森就一点也不记得刚才的社会死亡了,抱住高阳的腰开心道:“谢谢哥!” 高阳默默感叹:实在是个不长记性的。 晚上高阳和林森干了一回,林森的腿有石膏不方便,做到一半高阳其实就没什么兴致了,毕竟一开始也是林森要求的床事,哪料到高阳才流露出一点情绪,林森就察觉到了,眼神憎恨又狠毒的看着自己的打了石膏的腿,吓得高阳深怕他要对自己的伤腿做什么事,赶忙安抚:“挺好的,我挺舒服的,新情趣,新情趣。” 林森又恨又烦的偷偷掐自己,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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