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滨江那家,吃完你送我回家。” 闻让嗯了声,低头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联系方式。 那家店勉强算是傅琛比较喜欢的食堂之一,大将选材讲究,环境雅致,和他最喜欢的那家日本餐馆高昂的人均不同,这家小店的定价并不高,人均两千出头,吸引了很多日本菜爱好者光临。 因为客座数和距离的缘故,傅琛大多数会选择让助理去打包,可既然大少爷临时起意要去赏脸堂食了,闻让自然不能说不好定难办,只能尽善尽美。 是故傅琛被侍者引入其中的时候对闻让偏了偏头,“包场了?” 闻让接过热毛巾,笑着反问:“你不是喜欢清净。”换来傅琛不置可否地一挑眉。 这顿饭吃得在闻让意料之中的沉默,他对傅琛情绪的把控称不上了如指掌,可他的眼睛日日落在傅琛的身上,自有他独一份的敏锐和细致。 虽然傅琛掩饰得很好,但是闻让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闻让在等,等傅琛愿意开口的那一刻。 在闻让看来,乔乔不配称作傅琛逆鳞,只勉强算是一个不大好应对的心结。 ——他觉得傅琛还有别的事情,别的目前没人知道的事情。 正当闻让略有走神地回忆这几天的事情时,风衣的口袋却动了动。 傅琛摸了闻让的烟盒,抽出一根咬在齿尖,含糊不清地说了声,“火呢?” 闻让摸了摸另一边口袋,一摊手,“没带。”旋即转向侍立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客人的侍者要了火。 店里提供的是符合餐厅情调的复古火柴,带着股子雪松木的香气。 跳跃的火光映在傅琛冰白的侧脸上,点燃了他蹙眉咬在齿尖的细长黑色烟草,浓郁的奶油味瞬间逸散开来。 “你最近怎么抽烟多了?”闻让索性也抽了一根出来点上。 傅琛的面目在烟雾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很难得地透出了一股阴郁,他眼皮子懒羊羊地垂了下来,漆黑的眼珠轻飘飘地滑过闻让那对干净的,因为问询的姿态而显得异常柔软清楚的眼睛,仿佛敷衍一样地说:“最近事情有点多,烦。” 闻让咬着烟,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随后点了点烟灰,用提议下楼跑步一样轻松的语气说:“那回家做爱吧。” “怎么这样啊。”傅琛笑骂一声,故意嗲里嗲气地不满道:“闻让哥哥,我以前说烦,你都会和我谈心诶。” 闻让则煞有其事地反驳,“那可能是我在你身边成长了,也学到了很多。我现在觉得,和你谈心没有劝你做爱有用。” 正当两人不着边际地瞎聊时,闻让的手机以一种踩了电门般夸张地频率震动了起来,他是以倾身拿过手机,发现手下的几个宣传都不约而同地给自己转发了同一条SNS链接。 傅琛吞了一杯酒清口,就见闻让的脸色越来越沉,略微倾身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怎么了?” 闻让简明扼要地回了句【去撤,十分钟之内撤下来】,而后就切到了SNS的界面点进热门搜索,下拉点开了那个叫做 #傅琛和同性工作人员举止亲密#的话题递给了傅琛。 傅琛眉头略皱地点了播放键,他首先就不觉得闻让会无能到让自己和他被拍还上了词条。 视频的内容也确实没有词条渲染得那样劲爆和耸动。 不过就是一组候场的偷拍,傅琛站在酒店阳台的玻璃门边,仰着头任由被窗帘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闻让替他打上领带,身后更有好几名服化工作人员以及随摄,步履匆匆地正在走动。 唯一少许贴合词条的,就是闻让替他打领带的时候,傅琛抬手用指背挑开了闻让敞着的风衣衣襟的下摆,探了进去。 但因为风衣的宽松式样,很难界定傅琛到底是和媒体所言那样暧昧地探入的工作人员的腰间调情,还是只是手伸进对方的衣服内袋取东西。 傅琛往下翻了翻自己粉丝的言论,点了一条给闻让看,理直气壮,“就是嘛,我粉丝都说我在拿东西,我就是在拿东西,这有什么可上热门搜索的,还暧昧互动,你家掏口袋算暧昧互动啊?” 闻让也觉得这个说法解释得通,但还是谨慎道:“也不是不行,回头让小琪去那个号给粉丝说一声,不过就是……” 他笑了一下,“——我这件衣服确实没有内袋。” 傅琛满不在意,“你这衣服全天下一共就十多件,谁还有空再去找一件确认一下有没有内袋了。” “话是这么说。” 闻让点开宣传按照自己要求发来的词条上升曲线,再开口时就嗓音已然带上了三分寒意,“人要是有心,就会比较麻烦。这视频被发出来一两天了,一开始只在几个媒体账号间转载,大体也都是说你被偷拍也这么好看的,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Pr那边就没报上来,搜索关联都是在三四个小时前开始突然上涨,显然是被人买上去的。” 闻让慢吞吞地说完,继而平静地一锤定音,“Honey,你得罪人了呀。” “Honey,别幸灾乐祸。”傅琛拿自己的手机点进词条看了两眼,”目前往下撤到了五十开外,你最好在之后的三分二十秒里让他从世界上消失得无隐无踪,不然……” 傅琛晃了晃手机,“我家里就该看到,然后你就要接到我舅舅秘书的电话了。” 闻让一边低头飞快地打字,一边应道:“知道了大少爷。” 最后一条指令发出之后,闻让翻转手腕看了眼时间,“你慢慢吃,我叫了小琪过来,如果你一会儿要出门让她和周凯一起跟着你,你晚上回去之后记得把我给你选出来的两本剧本看了,如果有喜欢的……” 可闻让话说到一半,就被傅琛慢悠悠地打断,“我不是和你说了我要演张平华的新电影么?” 谁想闻让看了傅琛一会儿,竟是憋出一句大大失分的,“……张平华拍东西又磨又爱抠细节,一百多分钟一磨磨半年,还爱打压演员,有什么好演的。” “装,再装。”傅琛挑了挑眉尾,“别跟我说赵权没跟你讲实话。” 他说着口吻都透出一股子傲慢不屑来,说完有似乎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过分露骨,于是翘起嘴角,故意做出一副撒娇模样,“要教教赵老师为人处世呀,不然下次赵老师踢到的铁板不是我这种好脾气怎么办?” ——“好脾气”。 闻让一瞬不瞬地看着傅琛演完令他自己满意地戏码,没什么具体情绪地将这三个傅琛自我评价的字拎出来笑了笑。 和傅琛合作的工作人员与艺人说他脾气好,和傅琛睡过觉的男男女女说他脾气好。 或许说得太多令傅琛自己都信了;又或者是赵权那口气大少爷如此一番也没咽下去,还要再此时此刻连带着闻让一道恶心一通。 毕竟闻让从不真心觉得傅琛和好脾性这个词沾边,硬要说,只能讲傅琛愿意装又会装,这种出身显赫的天之骄子,哪里有真的好脾性。 就连赵权和闻让在相处中,都偶有几件叫赵权说来是由于闻让的“少爷脾气”导致的磕碰,更何况傅琛这种货真价实的大少爷。 ---- 妹妹:本来是打算听的,但是一听到闻让是要去谈赵权的商务就不想听了捏 傅琛少数看出来点什么的粉丝:“谈恋爱也就算了,给闻让当三是怎么回事?他也配?”
第66章 而此时此刻,闻让只得寄希望于傅琛在这件事上还想玩他的娱乐圈角色扮演游戏这一拙劣的希冀上。 “那我们好脾气的大少爷您能不能体谅体谅我的难办。” 闻让温柔又做作地蹙了眉头,故意咬着傅琛的话接,“流程都已经走到审合同了。临时换人片方、公司、还有赵权那边我都不好交代。况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敲定的事情,张平华本身就是制片,即使我为你说动了赵权……” 他这副情态确实得了闻雪贤的精髓所在,瞧着确确实实一汪水一般脆弱又干净,只可惜眼睛或许大体有几分融进了不知是哪位的生父,留着锋锐棱角,不似闻雪贤那样尤擅凄楚动人的哀婉之状。 没说完的话,被傅琛懒洋洋地抬手按在了唇间,“闻让,你心知肚明,这些在我面前都不构成问题。” 墨色的石质烟灰缸内,乳白色的石料被烟灰尽染,细长的烟卷被按灭折断,傅琛收回手后,悠哉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苍白的指尖抵在神色的浅口清酒杯上,往闻让面前推了一推。 闻让垂下眼瞥了一下,没有伸手。 “我给你倒的酒,你不喝吗?”傅琛歪了歪头,故作疑问,看上去像一只等待行人落入陷阱的天真精怪。 傅大少爷的酒,是有些分量在的,赵权喝了他的敬酒,现在就到了该吃罚酒的时候。 闻让闭了下眼睛,打算略微妥协,“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揭过。” “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傅琛耸了耸肩,“道歉就好啦。” 显而易见地,傅琛所说的“道歉”绝不是自罚几杯就能作数的道歉。 “你要他怎么做。” 闻让也不知道是否是仍然抱有一线希望,到底还是问了下去,“说说看,说不定可以。” “也是,你们这种人家里没规矩。” 傅琛托着腮,语调随意,“当年有个表弟闯祸,欺负了我一位有些特殊的小表妹,是被他爸妈按着亲自上门给人家父母磕头敬茶了的,就这还被发配去布列塔留学了好些年。” “我呢……“傅琛的语调微微拉长,小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眼尾,”我也不要赵权退出演艺圈几年,他给我磕个头敬茶认错,这一茬就算过去。” 傅琛笑了一下,他看上去仍旧是平常那种没什么计较,很好说话的放松模样,只有面对他的闻让清晰且不容忽略地看清了他眼睛底下埋着的那层冷漠。 “闻老师选吧,是你自己为难,还是你的亲亲男朋友赵权为难。” “你明知道赵权根本就不可能……” “那你就让他给我腾位置。” 傅琛的语调甚至依旧是缓和随性的,他歪了歪头,吐出一句单听起来十分孩子气的话。 “我这个人呢,想要的东西不多,但是想要了就一定要得到。” 闻让明晰地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幼稚的宣告,反而是属于傅琛这种人的残忍与傲慢。 ——傅琛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无论给出什么样的价格,亦或者让其他人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仅仅因为他想要。 这是完全的索取型人格,傅琛又并不像这类人格的典型,因为成长环境缺爱才长成这样,相反的,他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了。 他长在一个人人都爱他,都护他,都宠他的环境当中。 有着大家长的愧疚和歉意,没有任何责任和担子,又生得一副好卖相,做了艺人更是被捧到了天上,于是把被迁就和被爱护视作一种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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