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直起身道:“我给你放起来?回头你可以带回去。” 鹿鸣摇摇头,没撒手,“放起来干嘛,这么好看,就放床边,我明天早上走的时候带回去,唔——挂卧室里。” 看着这幅画的时候,表面上是在看他,实际上想的是作画的人啊。 周行昭看着鹿鸣小心地把那幅画靠在床边放好,没阻止,扶着人躺下后给掖了掖被子。 鹿鸣盯着周行昭,忽然提起了一茬刚才没顾得上说的事儿,“周行昭你这是明知故犯!你、故、意、的,我才不是猫,跟你说过啦,非要说是猫科动物的话也是老虎!你还跟我说乘以二!” 画的是他,乘以二不就代表他怀里抱的猫也是他吗?! 布偶那么软萌可爱,就是个娇娇小公举,他能跟布偶喵一样吗? 周行昭按住被子角,淡定回道:“滤镜,呦呦,‘感觉’这种东西太私人了,我倒是也想把你看成威风凛凛的老虎狮子,但谁让你这么可爱呢?当然了,为了避免你想歪、误会,我再强调一遍,可爱和帅气、酷酷的这些特质一点都不冲突。” 鹿鸣一眼瞪过去,手想伸却因为周行昭按着被子边伸不出来,最后只能抬腿隔着被子撞了下周行昭的腿。 他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十二分不认可,“下回,下回你教我怎么画油画,我非把你画成Q版小可爱!画不成不算完!!” 听完鹿呦呦放的狠话,周行昭不由得失笑,“好,下次教你画人物,你想怎么就怎么画。” “那你要给我当模特!” “可以,给你当。” 应完这一句,周行昭给鹿鸣了理了下头发,“时间不早了,睡吧,晚上如果不舒服了随时叫我。” 鹿鸣在周行昭手心里蹭了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声音都显得有点瓮声瓮气,顺势就转开了上一个话题,问道:“我跟经纪人说好的明天上午去签新戏的合同,离你公司不远,给蹭个车嘛?” “给,当然给。” 周行昭答应完顿了下,先是打开了床头的夜灯,接着转身去关灯,悠悠道:“别说是蹭车,就是给你当专职司机一样没问题,当然了,能蹭我车子的你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旁的人根本不敢跟他张这个口。 鹿鸣没忍住笑了笑,说起来也是,大魔王心狠手辣,蹭车?是不要命了嘛。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这哪里是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分明就是区别对待,是再明显不过的双标。 因为后背连带着腰上都烫住了,他只能背朝周行昭躺着,还行,省得他不好意思,就是这一下子真的不用面对面了,还有点……说不出口的小小失落。 不过这样能看到放在床头的画,算是弥补吧。 白天忙叨叨一天,他沉沉地睡了个好觉,跟周行昭在一起,早就没有刚开始的焦虑和紧张了,越相处就越舒服、越自在。 第二天早上爬起来他可以说是满血复活,被烫到的地方都不怎么疼了,虽然还是被周行昭摁着又喷了药。 咳,这茬不提。 早上起来没再见到石珂,应该是像对方说的那样昨晚连夜离开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 早餐是徐静舟做的,看到自己面前独一份儿的蛋羹后他简直想抱住哥哥mua一口,太懂他想吃什么了呜呜呜呜! 哥哥超赞的!!! 只闻香气就知道是咸的,满满一大勺塞嘴里,鲜嫩的咸香在味蕾间弥散开,尽管里面混着些西蓝花沫沫,却一点不影响蛋羹的好滋味。 一天的好心情从一碗蛋羹开始~ 吃完饭他上楼拿了东西,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抱着那幅画,没让周行昭搭把手帮忙,下来楼出门前高高兴兴地跟徐静舟打了招呼,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顿在了原地。 他转身看向徐静舟,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其他人基本上都离开了,徐静舟没去看留下来的周行昭和穆远川,注视着鹿鸣,重复道:“今天再休息一天吧。” 鹿鸣微皱起眉,“不用,都不疼了,再说我今天又不是要去干什么很累的事儿,就是签个合同,再跟导演见个面聊聊,没其他的安排。” 一点小烫伤而已,真的,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休息一天?没必要。 徐静舟却坚持,“总归是还没好利落,在外面磕了碰了疼的不是你自己?你要是不想回公寓,跟我回家也行。” “我不回!” 鹿鸣下意识反驳了这一句,被周行昭握住手的时候停顿了三秒钟,但还是没止住他接下来的话,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在体谅,可好像没什么用。 他听话,他理解,换来的不是同样的理解。 他多少有些烦躁,道:“都说多少遍了,一点儿都不严重的烫伤而已,医院去了,药也用了,我以为这样你们就能放心,你就能放心,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什么?” “要是我自己的意思,连医院都不用去!” 徐静舟没动作,双手交握了轻轻放在腿上,没有退步,只是神情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困顿,“你去医院检查是为了你自己好,不仅仅是为了让谁谁谁放心。” “就、是!” 鹿鸣自己根本不想去医院,还不是为了让大家放心,让节目组放心。 他盯着徐静舟,对方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沉稳,让他跟着压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这件事也好,其他事情也好,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大人事事都管着,事事帮我做决定。” “我可以自己管自己,自己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要不是周行昭用了些力气攥住他的手,他都不想停下话头。 当初他就是因为徐静舟管得太宽才从家里搬出来的,他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经过这么多期节目的相处,两人算是基本上达成了一致,对方愿意稍微放一放手,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 徐静舟还是把他当成了需要处处费心仔细照顾的小孩子。 说完那些话,他挣开周行昭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再待下去没准儿会吵得更厉害,缓缓再说吧。 周行昭递给徐静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鹿鸣这边等人冷静下来了他去说,没想到一贯冷静的徐总裁却在愣神。 他只好交代了穆远川,让对方多留意,随后快步出门。 到车库时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车边的鹿鸣,看背影就显出几分寥落,眼见的心情并不好,像只围着罐头打转却怎么都打不开的喵崽。 委屈、着急,又无措。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兄弟俩之间的事儿不是简单一句对错能说清楚道明白的。 缓步走近,他将两人的东西一并放进后备箱,要去接画的时候被鹿鸣拒绝了,他也不坚持,拉开了副驾的车门,“上车吧,我先送你过去。” 鹿鸣还皱着眉,有话想问问周行昭,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闭上了嘴。 车子驶离别墅,一路上除了鹿鸣报地址的一句话,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周行昭什么都没说,对方已经在难受了,还理不清楚,那就稍微缓缓,等情绪缓和些了再说不迟。 总需要一点空间的。 等到了目的地,周行昭缓了两分钟,看鹿鸣愣愣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刚打算下车去给人开车门,就听到了对方闷闷的声音。 他转头看过去,只看见了对方低沉的仿佛笼罩着一层迷蒙雾气的侧脸。 他带着安抚意味地轻声应道:“我在听,你说。” 鹿鸣扣紧了画框,抿了抿唇,缓缓吸了口气道:“我知道我哥这些年不容易,爸妈刚走的时候他才十八岁,集团的股东里没一个省油的灯,是他把一切都承担了下来,稳住了局面。” “别人说他狠心绝情,可是不狠的话……徐家就散了。” “他过得难,对别人强硬,唯一一点心软都给了我,我依赖他,他对我多少也一样,这个我知道,我能理解他对我的过度关心,但我不想一直被他当成小孩子关心照顾,管这管那的。” “我不想……不想躲在他身后让他帮我承担一切,我想……” 说到这儿他的嗓音已经开始发抖,好半天才轻轻吸了下鼻子,继续道:“我想站在他身边。” 徐家不只是徐静舟的徐家,也是他的。 不该让对方独自承担一切。 他长大了,哥哥却还是拿他当那个柔弱的小孩子。 周行昭能理解,徐家父母骤然离开,受到冲击最大的还不是偌大的徐氏,而是这兄弟俩。 之前的一切都随着父母的离开被彻底颠覆,鹿鸣和徐静舟变成了彼此的唯一,唯一的慰藉,唯一的依靠,诚然徐静舟是兄长,可对鹿鸣的依赖一点都不少。 这更多是情感上的。 突逢巨变,谁都需要寄托,不然怎么支撑着走下去呢。 他顺着鹿鸣的话道:“你离开家也是想向他证明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是不是?所以才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 “嗯,”鹿鸣扭头看向周行昭,“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周行昭看着鹿鸣眼里漫上来的水光,抬手给人擦了擦濡湿的眼角,“这不是任性的问题,你没做错,你哥的所作所为也有渊源——” “你父母刚走的时候,你的情绪不稳定,连学校都不去,那段时间是除了哥哥谁都不见,依赖他、粘着他,比父母在的时候更甚,他去公司都带着你。” “呦呦,面对死里逃生幸存下来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他会担心很正常,会过度关心也正常,即便后来你慢慢走了出来,性情开朗许多,但很多感情是有惯性的。” “你想独立没错,想证明自己独当一面没错,他对你的关心一样没有错。” “当然,我不是说他管得多、关心太过是对的,你们的立场不一样,现在的情况变了很多,可他没变,有冲突不难理解。” 鹿鸣垂下眼,周行昭说的没错。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目睹父母的离去,他那段时间真挺自闭的,心理阴影不用说,白天夜里都要粘着徐静舟,说是一点离不开人都不夸张。 所以他清楚那时候的徐静舟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周行昭安慰地揉了揉鹿鸣的脑袋,微微叹了口气,“有件事一直没跟你明着说,就联姻而言,你是比你哥哥更合适的对象,他知道你排斥没有感情的联姻,因此犹豫过,也没有跟你提,但你官宣在前,各方利益权衡之下,他才决定自己来。” 那是当时的最优解。 他的话里有模糊的地方,联姻前后他是有私心的,只是这份私心现在并不是坦白的好时候。 鹿鸣没有觉察,不问,那就暂且先不提了,再找合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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