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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昭应了一声，打开录音之后问道：“可能在他看来，旁人的关心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 鹿鸣笑了声，眼中不无郁闷，“我知道他看重我，对我来说……哥哥是最重要的人，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人，没人比他更重要。” “他这些年不轻松我知道，爸妈走的时候他不过十八岁，所以……我大学才选了金融这方面的专业，我想帮他的，但他总是把我当成五岁、十三岁的小孩子……” “从小到到我依赖他更多，可是、可是我不想再当什么事都要靠哥哥的小朋友了，我也想帮他，也想——” “成为可以依靠的人啊。” 周行昭听着鹿鸣说“最喜欢”，当然不是不介意，可那个人是徐静舟，就没什么介意的必要了，而且他和鹿鸣之间还没走到那一步。 他开口的语调依旧是缓和的，带着些安抚意味，“所以不管是进演艺圈，还是离家出走，你是想向他证明自己长大了？” 鹿鸣停顿了会儿，才用鼻音肯定了周行昭的说法。 他揉了揉被上头的酒气熏得有些发热泛酸的眼睛，道：“我选择当演员确实是因为感兴趣，不是跟他赌气，只是……以后我还没想好……” “不急，慢慢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每个人都有情感惯性，他对你好是他多年的习惯，你想做什么当然可以做，但也可以尝试着跟他好好商量，对不对？他关心你，耐心沟通总能理解你的选择。” 鹿鸣慢了好几拍，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周行昭，费劲地眨了眨眼，他还是看不清楚，但感觉对方的表情挺温和的。 察觉到鹿鸣的视线，周行昭扫了对方一眼，笑问到：“怎么了？” 鹿鸣跟着笑起来，“没什么，就觉得你人挺好的。” 正好红灯亮起，周行昭停下车，看着鹿鸣澄净明亮的双眼，心底里那些暗沉的阴霾似乎都沾染了一些阳光的温度。 他无奈地牵起了嘴角，“呦呦，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很好的评价。” 他并不想要这么一张好人卡。 不过怎么说呢，有好印象也算是走出了稳扎稳打的一步。 鹿鸣瞪了周行昭一眼，“这评价很好啦，谁让你小时候老是逗我，害我留了那么多黑历史！” 周行昭顺势道了歉，随后再次纠正道：“那些并不是黑历史，你很可爱……好了好了别瞪我了，我重新说，是小时候的你很可爱，软糯糯的白玉团子一样，而且心很软，跟你相处的那段时间给了我很大慰藉，直到现在都是。” 鹿鸣听得怔怔的，直觉周行昭的话里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意思，但脑子昏昏沉沉根本抓不住某些一闪而过的游鱼般的思绪。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那你别再像小时候一样欺负人了，我不想要更多黑历史……” 周行昭失笑，连声答应了，“好好好，不欺负你，也不许别人欺负你，好不好？” “好——” 鹿鸣拖长语调应着，应完又轻轻笑了起来。 其实……不欺负人的周家小哥哥让人很想亲近的，不过他哥小时候就跟他说过，那并不是欺负，而是不会用言语企及的“在意”，没办法恰当表达的“喜欢”。 周行昭大概是挺喜欢他这个弟弟的吧。 两人又天南海北聊了会儿，鹿鸣略微有些困倦了，半闭着眼愣神，车厢里也随之安静下来，只有钢琴声不疾不徐地流淌着。 周行昭的眼角余光留意着鹿鸣，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小时候的言行，那确实不是欺负，而是……喜欢，只是当时的他还没学会怎么控制合理的“度”。 原来没人教他。 这些年一样没人教过。 如果他现在做的还算不错，那是鹿鸣教会他的，尽管对方没有这个意识和自觉。 在别墅车库停下车，他把那一小段录音发给了徐静舟，随后带着昏沉沉要睡没睡的鹿鸣上楼，他们俩是来的最早的一组了。 上楼后他看着脚步都不稳的鹿鸣，指了指下铺询问道：“要不先睡下面？” 鹿鸣摇摇头，踩掉鞋子，扶着栏杆往上走，在梯柜上磕绊了下才爬上床。 周行昭刚松了口气，就见鹿鸣没躺下，反而慢动作似的盘起腿坐到了床边，一双眼完全睁开了，莹亮透润像雨后初晴还带着雾气的水面。 他略靠近了半步，仰头看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吗？” 鹿鸣弯下腰，手肘撑在腿上，手歪歪地托着脸颊，嗓音绵软又带着微微的哑，颇有点委屈兮兮道：“睡觉……哥哥不给呦呦讲故事吗？” 嗯？ 周行昭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鹿鸣这会儿大概是晕迷糊认错人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声哥哥“啪”得一下，正中靶心。
第20章 Part.3.1 一阵静默后，周行昭抬手揉了揉鹿鸣的头发，放软了嗓音，“讲，自然要讲，呦呦躺好了，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鹿鸣没躲开周行昭的手，乖乖给揉揉，笑得弯起了眼睛，“好~” 看着鹿鸣翻身躺下，自己盖好薄被，周行昭缓了口气，又是羡慕人家亲哥的一天。 他拿过平板，三步并两步爬上床，坐在床边，脚瞪着梯柜，一偏头就能看到一双眼明亮亮的鹿呦呦小朋友。 这显然是意识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他又揉了揉鹿鸣的脑袋，直到给喵喵惹毛了，呲牙作势要咬他才收手，其实吧，咬一下也没什么…… 咳。 他哪儿会讲故事，尤其还是小朋友的睡前故事，直接找了经典童话故事，一篇还没念完，听故事的人就睡着了，他也跟着放松下来。 说实话他对童话很陌生，今天属实是硬着头皮念了，那字句都有些烫嘴，让他念诗或者背元素周期表都比这强。 他放下平板，在一片静谧中，抬起手轻轻抚了抚鹿鸣的脸颊，像对待无价的珍宝那样小心而珍惜，他的目光从对方的眉眼一直滑落到唇边，无声地笑了笑，怎么就能有这样一个人长得如此合他心意呢？ 也或许是他心有喜欢，看着就越发顺眼。 他安静地待了会儿，差不多要开始准备晚餐了才放轻动作离开。 鹿鸣这一觉睡得挺踏实，醒来后盯着天花板犯了半天懵，倒不是头疼，而是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听了个睡前故事？而且还认错了人？ 是周行昭不对劲还是他记忆错乱了？ 大魔王能给他讲睡前故事？绝对、绝对不可能！ 事关成年人的尊严问题，他快速爬下床洗了把脸直奔楼下，转过来弯一看，大家都在。 他打眼一扫料理台，摆着好多种粽子的馅料，从经典的豆沙蜜枣到板栗、紫薯、咸肉等等，很丰富，现在都包得差不多了，正在收尾。 他跟大家打了招呼，走到周行昭身边，还没开口就被塞了一杯闻着就甜丝丝的蜂蜜水。 周行昭淡定地重新戴上手套拿起粽叶，提醒道：“先喝水。” 鹿鸣被噎了下，鉴于还不知道他喝醉时候到底都做了什么，别再留下什么黑历史在人家手里了，他没反驳，乖乖喝完一杯水才小声问道：“我睡着之前……有没有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儿？” 周行昭当然知道鹿鸣在问什么，道：“没做什么，到这里就直接睡了，怎么，做梦了？” 鹿鸣一下放心了，忙道：“没！没做梦，谢了，还专门去接我。” 他就知道大魔王不可能会给他讲故事！ 想想就不符合人家的性情，就算是好人也不能那么离谱嘛。 “别客气，”周行昭递了双一次性手套过去，“还有几个就包完了，要不要试试包粽子？” 鹿鸣有点犹豫，他看着已经包好的那些，虽然大家包出来的形状不一，精细程度也不同，但起码都能成型，他万一包都包不住岂不是很丢人。 站在不远处的穆远川开口道：“真的不试试？挺有意思。” 石珂也紧跟着举起了手里刚刚捆好的粽子，笑道：“学着不难，来试试吧？现学都行，上回看你拼积木还挺熟练的，动手能力应该不错，搞定粽子是小菜一碟。” 鹿鸣一眼瞥过去，可别着急给他戴高帽，拼积木和这个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看看隔了好几个人的徐静舟，对上眼神后对方眼里的疏冷淡了些，没调侃他，反而还有了点笑意。 他愣了愣，那啥，他们俩不是刚吵完架在冷战吗？ 再一瞧自家哥哥跟前那些玲珑可爱又规整听话的粽子，他有点想跟对方学一学，但最后还是没过去，接过了周行昭递来的手套戴上，杵在了人家身边，“试试就试试。” 他正好还有话跟周行昭说。 新鲜粽叶拿到手上，他有点手足无措，学着周行昭做的照葫芦画瓢，填了糯米和咸肉之后，一边仔细整理着一边小小声道：“我在来这儿的车上说的话不许跟别人说，我哥也不行。” 到别墅后面的事儿他晕迷糊了不记得，往前一茬还记得。 那话……那话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徐静舟，但他对一年多之前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他就想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订婚。 找个合适的机会，他要仔细问问周行昭。 鹿鸣主动凑过来咬耳朵说悄悄话，周行昭十分配合地微微偏过头去听，听完后不由得轻笑了声，这可叮嘱得晚了。 不过对方想强调的不完全是跟徐静舟相关的那些话，还有喝醉酒后的叨叨叨碎碎念。 挺好的习惯。 他宽慰道：“放心，你的事情我不想告诉别人，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难得唠唠叨叨一长串的喵喵很可爱，所以关于呦呦喝醉了粘着人给讲故事这件事……他还是暂时摁住先别提了。 鹿鸣放心的同时却没忍住一囧，秘密？两个人的秘密？说得好像他们关系多亲近一样……他跟周行昭就是莫得多少感情的超级超级超级普通朋友！ 真要说也是发小哦，十分之一发小，不能更多了。 他低下头往下看，抬脚轻轻踢了踢周行昭的鞋后跟——台面上有镜头，台面下可没有。 踢完了这事儿就算翻篇，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分心就让手里本来就没包好的粽子散了架，要不是周行昭反应快一把按住，糯米都要撒一台面了。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他刚刚察觉到粽叶要滑开时心脏都快骤停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周行昭的手扣着他的手，人家的手心正贴在他的手背上。 尽管隔着两层一次性手套，可他还是有种被对方掌心里的温度烫到的错觉。 他抿了抿唇，没顾得上去看其他人各异的眼神，催促道：“松手——” 周行昭没松开，先是提醒道：“你拿好我就松开，不然米撒一桌子不还是要我们俩收拾？晚餐还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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