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清……怎么会在这里? 愣怔了两秒钟之后,汤煦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是陆柏清害怕自己想不开,所以特意悄悄跟着他来的吗? 很快的,汤煦想到了KTV那次,自己只是发了一条带定位的短信说心情不好,陆柏清便特意绕路过来,想要偷偷地看他一眼。 这还是他知道的情况,因为上一次他也同样遇到了意外,而陆柏清救了他。 那他不知道的情况呢?如果他没有遇到意外,陆柏清根本就不会主动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汤煦不相信真的有这么巧合,他想,陆柏清一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暗中地看着他很久很久了,所以才能在他遇到危险时第一秒便挺身而出。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汤煦这一刻的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比喻的话,大概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绿洲,却被告知那只是海市蜃楼,真正的绿洲还在遥远的摸不到边际的远方。 汤煦忽然觉得很想哭,他很无奈,很无力,很无措,为什么陆柏清这个人这么矛盾啊,一边拒绝他,一边却又要一次次暗地里关注他,帮助他,救助他。 当然,他觉得最无力的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他明明知道陆柏清不可能回应自己,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底却还是涌现出了难以言喻的欣喜。 在这一刻,汤煦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是喜欢着陆柏清的,“喜欢”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情绪,它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就像是飞蛾扑火,明明翅膀已经被炽热的火焰烧痛了,却还是要一次次地朝着明亮的火焰撞去。 另一边,看到陆柏清的瞬间,那纠缠着汤煦的男人也开始认怂了,他松开了汤煦的手,一边儿骂骂咧咧地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一边儿踉跄着后退,试图趁乱从人群中溜走。 陆柏清上前拽住了男人的手,不让他离开,语气依旧冷冷的,问:“你这是想去哪里?” “我……我还能去哪儿,我就是,那个……”男人一边支吾着回答,一边儿猛地转身,试图挣脱开陆柏清的桎梏,“那个……我先走一步!” “等等!”但陆柏清的反应显然更快,双手擒住了他的手,不让他逃跑,一边儿冷声道:“我已经报警了,有什么事儿你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围观群众也不是吃素的,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之后,很快就有热心人把仨人团团围住,然后帮助陆柏清一起把那男人给制服了,那花臂的大哥也在其中。 几分钟后,警察赶到现场,把男人给带走了,汤煦和陆柏清也一并被带走调查,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俩人才终于做好了笔录,从派出所里走了出来。 站在派出所的门口,陆柏清问汤煦:“你去哪儿,回家吗?” 汤煦回眸看着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家,再见。” 陆柏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儿冷冷的,说:“那……再见?” 汤煦点了点头,眼睑微垂,说:“再见。” 当然不是只有这两句话想说,汤煦很想质问陆柏清,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游戏厅,但他知道,陆柏清是不会说实话的。 就算是他找到了足够的证据,逼着陆柏清说了实话,结局也是一样的,陆柏清依然会拒绝他,一如从前的很多很多次。 汤煦冷着脸给家里的司机打去了电话,喊他来接自己。 陆柏清站在旁边儿,似乎是想要说点儿什么,但只是轻轻的,又说了一句:“……再见。” 回家之后,汤煦蒙着被子躺在了床上,一觉睡到了晚上。 刚刚经历了被陆柏清拒绝,又在派出所里折腾了一晚上,汤煦是真的没有了一点点儿力气。 再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汤煦打电话叫季渊出来玩儿,他本来只是想单纯地散散心的,结果见季渊的第一秒就绷不住了,眼眶刷地一下子就红了,根本就控制不住。 “怎么了这是?”季渊有点儿慌张道,“出什么事儿了?你别哭啊哥,有啥事儿你好好说啊。” “没事儿,我就是……”汤煦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就是有点儿难受,我想跟你聊聊天儿。” 俩人找了个火锅店,开了个单独的包厢,汤煦点了个特辣锅,倒豆子似的把俩人的事儿都告诉了季渊。 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一边儿是陆柏清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一边儿是自己根本无法克制的喜欢。 “草了……你们这还真是……”听过了俩人的故事之后,季渊一脸复杂地看着汤煦,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叹了口气,说,“……算了。” 汤煦还在低头吃辣,猛地被抢了一下,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什么算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他的话,那就继续追他好了。”季渊放下筷子,很认真地对汤煦说,“喜欢这种东西没办法的,你、管不了自己的内心,不如随心一点儿。” “……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深刻了?”汤煦擦掉眼底的泪花,拿起旁边儿的玻璃杯,猛灌了两口温水,语气有点儿无奈,“你以为我没有追过吗?我都努力过这么多次了,他还是要拒绝我,我是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没见过猪肉我能没见过猪跑吗?我好歹也是跟着我妈听遍了那些狗血小说的人,”季渊很无奈地白他一眼,说,“要我说,对待像陆柏清这么拧巴的人,你只跟他说喜欢是没用的,不管你说多少遍儿喜欢他都会拒绝你,因为他已经认定了跟你在一起就是在伤害你。” 汤煦挑了下眉,觉得他说得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问他:“那按照你看的那些狗血小说的套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这个嘛,让我仔细分析一下……”季渊手里拿着根筷子,有模有样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突然猛地拍了下脑袋,说,“我知道了!” 汤煦凑近了点儿,问他:“怎么办?” “你不是说他之前因为你跟盛绍昀还有那个小学弟玩儿吃醋了吗?”季渊说,“你可以主动让他吃醋啊,看他能有什么样的反应。” “啊……”汤煦的嘴巴张了张,问,“这样能行吗?会不会他看我跟别人玩儿的好了,直接不喜欢我了?” “如果是一般人那有可能,但陆柏清肯定不会,”季渊的语气笃定,老神在在地分析道,“他都暗恋你这么久了,要不喜欢早就不喜欢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汤煦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季渊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点儿都看不出他是根本没谈过贪恋的母胎单身,“按照我多年的经验分析呢,对待陆柏清这样的人,你就得故意吊着他,让他吃醋,让他失控,他才会抛开自己乱七八糟的理智,选择跟你在一起。” 汤煦:“可是……” 季渊:“哎呀别可是了,再可是你对象就要飞了,要是他真去了紫荆中学,你俩还怎么在一起?你想把好端端的小情侣腻歪变成一千公里的异地恋吗?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犹豫啊? 汤煦听到这话时就拧起了眉头,他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我改天试试。” “别改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季渊一拍桌子,十分仗义地说,“我这别的没有,就朋友多,我马上给你安排一个让陆柏清吃醋的对象。”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个小时后,汤煦和季渊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一起坐在了音乐餐厅的卡座上。 男生也尴尬,汤煦也尴尬,季渊倒是依旧笑眯眯地坐着,一副淡定的样子,还在指挥着俩人,说:“你俩离近点儿嘛,别这么生疏,这么生疏还怎么演戏?” 汤煦的小虎牙不自觉地舔/弄着自己的嘴唇,感受唇瓣上丝丝缕缕的痛意,他有点儿洁癖,不太喜欢跟不熟悉的人靠这么近,难受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忽然的,汤煦感受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目光,汤煦下意识地回眸,毫无预兆地,便与陆柏清四目相对。 陆柏清的眸色很沉很沉,正紧紧地盯着这边儿看,眼眸中似乎有无尽的情绪在翻涌着,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在看到汤煦的瞬间,陆柏清马上收回了目光,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陆柏清还在弹钢琴,流畅的音乐声从他的指尖滑出,汤煦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盯着他的侧脸看。 看了好一会儿,汤煦眼睑微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看来季渊的计划确实是有效的,汤煦想,果然是个人就没法抗拒自己的内心。 你陆柏清再理智,再冷静又怎么样,不还是要失控,要失去理智? 汤煦不再犹豫了,他用手肘碰了碰那男生的胳膊,说:“辛苦你了,兄弟,陪我演一场戏。” 男生还有点儿懵,有点儿奇怪地瞥了汤煦一眼:“什么戏?” “别怕别怕,我什么都不干,”汤煦连忙举起手自证清白,“就像平常一样玩儿就行了,不需要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曾经汤煦也没跟那俩人做过出格的事情,但陆柏清还是误会了,吃醋了,汤煦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到现在才意识到,本质上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而是陆柏清本来就是爱吃醋的人。 放之前,如果有人跟汤煦说这句话,汤煦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陆柏清那么冷漠的人怎么会喜欢吃醋的呢,但是无数的事实已经证明了,陆柏清确实是这样的人。 汤煦和盛绍昀聊得好他会吃醋,跟小学弟抱一下他会吃醋,甚至他会吃醋到主动给季渊的朋友圈点赞,主动给汤煦发消息来旁敲侧击,主动……把汤煦堵在墙角亲。 汤煦完全不需要跟别人做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只需要正常地与别人待在一起,就足够让陆柏清吃醋了。 听到汤煦的保证,男生的表情放松了下来,笑着说:“这没问题,你放心。” 汤煦朝着男生笑了下,很认真地跟他说:“谢谢你啊,能遇到你和季渊这样的朋友都是我的福气。” 之后的一晚上,仨人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第一次见面儿,汤煦跟男生确实是不太熟,哪怕俩人都不是那扭捏害羞的人,餐桌上也总难免会有点儿冷场,尬住了好几次,全靠汤煦的嘴才把冷住的场给圆回来。 但毫不意外的,一整晚上,汤煦总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目光,从陆柏清的所在的方向传来。 晚上十二点整,陆柏清下班的时间。 汤煦特意让季渊和那个朋友先走了,自己一个人留在后面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汤煦推开音乐餐厅的玻璃门时,陆柏清果真追了出来,说:“等下,汤煦,我有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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