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渊沉默了片刻,小声嘟囔道:“你喜欢他也可以姓陆啊……随他姓,没毛病。” 汤煦:“……” 沉默了片刻之后,汤煦果断挂掉了电话:“你找你哥去吧,别天天祸害我了。” 不管季渊相不相信,汤煦自己是相信的,他笃定自己对陆柏清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绝对没有任何逾越的情愫。 挂断电话之后,汤煦才想起自己给季渊打电话是要干什么,他是想问季渊过年要准备什么东西的。 季渊这边儿是问不到了,汤煦想了想,索性直接给陆柏清发了条消息,问他:【你们家过年都干什么,需要我准备什么?】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两三点钟了,陆柏清约摸着已经睡了,迟迟没有没有回复。 汤煦等了一会儿,有点儿困了,缩在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这晚的汤煦睡得不太安稳,或许因为季渊一直在提陆柏清的缘故吧,他梦到了陆柏清。 一些昏暗的,暧昧的,旖旎的光影。 一些破碎的,支离的,虚幻的场景。 汤煦不知道自己深处何方,周围的一切都是缥缈的、流动的,好像在海浪中不断地沉浮,下坠,他却清楚地知道与他在一起的人是陆柏清。 梦里的陆柏清与现实中的不同,他不再是冷冰冰的,他单手扼住汤煦的脖颈,肆意亲吻着汤煦的唇瓣,嘴唇上灼热的温度几乎要把汤煦整个人都烧灼起来—— 汤煦倏然睁开了眼睛。
第25章 朋友的界限 房间里严严实实地拉着窗帘,周围是一片漆黑,汤煦下意识地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呆滞了几秒钟之后,汤煦掀开被子,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他剥掉身上的睡衣,站在花洒的正下方,打开水龙头,任由水从头顶浇灌。 草。 大离谱了。 离大谱了。 他居然梦到跟陆柏清接吻了! 甚至他还清晰地记得陆柏清嘴唇的触感…… 汤煦甩了下头发,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赶出脑海。 可是那画面依然清晰,一帧帧,一幕幕,像是电影里的长镜头,不断在汤煦的记忆最深处回放。 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汤煦想去陆柏清家,不是因为陆柏清的妈妈,而是因为陆柏清。 去他家过年只是借口,这么多年过去,汤煦是真的对过年没什么感觉了,他不在乎所谓的团聚,更不知道所谓的团圆,一个人在家多舒服啊,无拘无束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那天夜晚气氛太好,陆柏清也太温柔,汤煦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他看之后,反而变得更贪心了,哪怕知道他过年要陪家人,依然不想跟他分开。 汤煦轻轻掐了下自己的手背,感受那微微的刺痛,把自己从情绪的旋涡中拉扯出来。 浴室升腾起一片热气,温热的水很快把身上的黏腻冲洗干净,但汤煦还是觉得很热,他的脸颊是烫的,指尖是烫的,一直到小脚趾都是烫的,那种燥热的感觉根本无法用水冲散。 汤煦的皮薄,就这么站在水流下,白皙的皮肤上就泛起一层绯意,红通通的,像是煮熟了的虾子。 不能再继续洗下去了,但又实在是热,屋里的暖气打得很足,汤煦找了个短裤穿上,光着脚,披着浴巾走出浴室。 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少年人紧绷的小腿蜿蜒而下,滴落在地毯,濡湿了一小片。 汤煦没再上床,窝在旁边儿的一个小沙发上,想要冷静一下,点开手机,忽而看到了陆柏清的消息。 陆柏清:【不用准备什么,人来就行】 汤煦这才想起,临睡之前他给陆柏清发了消息,问他去他家过年要准备什么东西。 窝在沙发上,汤煦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回复他:【我想了下,不然我还是不去了吧】 如果没有做这个梦的话,汤煦还可以自欺欺人下去,可这梦一下子点醒了汤煦,让汤煦很明白地意识到,自己对陆柏清产生了超出朋友之外的情绪。 汤煦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他明明只是把陆柏清当朋友的,为什么会对他生出这样的情愫,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了朋友与其他感情的界限呢? 消息发出之后,陆柏清很快回复了:【?】 汤煦肯定不能说实话,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什么事儿,就是我觉得有点儿麻烦】 陆柏清:【哪里麻烦?】 汤煦:【我太懒了,不想跑了,还是觉得在自己家比较自在】 陆柏清:【我和我妈都不会拘束你的,你来这里一样能很自在】 汤煦:【反正我就是不想,我改主意了,我就想在家过年】 陆柏清于是没有再劝,回复了句:【行,你自己决定就行】 汤煦抿了下嘴唇,问他:【你生我气了吗?】 陆柏清:【怎么会】 陆柏清:【你想来就来,不想来,我肯定不会强求你的】 汤煦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陆柏清总是这么好脾气,哪怕汤煦如此变卦,他依然没有任何要生气的意思,他尊重汤煦的一切想法。 可他越是这样,汤煦就越难受,甚至会有一种很朦胧的懊恼—— 要是,他没有对陆柏清产生那种感情,他们会不会相处得更好呢? 汤煦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忽然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把背挺直了。 对啊,要是他并没有对陆柏清产生那种感情呢? 万一他对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呢,没分清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喜欢呢? 汤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笃定,他怎么能肯定自己这就是喜欢呢? 他之前又没有喜欢过别人,怎么知道喜欢是什么样呢? 如果因为一个梦就疏远了陆柏清,那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窝在沙发上,汤煦点开微信,俩人的聊天儿记录还停留在陆柏清的那句“我不会强迫你”。 汤煦厚着脸皮,再次打字:【那……如果我说,我又想去了呢?】 大概是被他弄得无语了吧,陆柏清隔了好久才回复:【?】 汤煦知道自己出尔反尔不好,但消息都已经发了,他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就突然……想开了呗】 陆柏清:【你想好,别一会儿又想关上了】 汤煦:【不会不会!你让我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 陆柏清回复了个表情:【/OK】 汤煦有点儿拿不准他的意思:【你同意了?】 陆柏清:【只要你别再反悔了就行】 汤煦这才安心了,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并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保证准时到!】 与陆柏清商量好之后,汤煦便再次点开了网页,搜索过年应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虽然陆柏清说不用准备,人去就行,但汤煦还是觉得,再怎么样也得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陆柏清的妈妈眼睛看不见,汤煦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买了条丝巾给她,汤煦觉得,哪怕是看不见,她依然有把自己打扮得干净和漂亮的权利。 汤煦选择了一款真丝面料的丝巾,浅黄的底色上点缀着菱形的方格,适合秋冬戴,大气又有气质,最关键的是,它摸起来很舒服,哪怕陆柏清的妈妈不愿意戴,摸一摸,大概心情也会好些。 陆柏清的礼物就好准备多了,汤煦可太了解他的日常了,他除了打工就是学习,汤煦直接为他下单了全套的最新版的《X年高考Y年模拟》。 这两样东西的单价都不贵,汤煦知道贵的陆柏清也不会收,弄得大家都不舒服,不如买点儿能用的着的小礼物。 东西很快就到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等到了大年三十儿这天。 陆柏清说他家住得比较偏,要来汤煦家里接他,汤煦于是早早地就等在家门口了,手里抱着一大捧的书,上面搁着精致的小盒子。 晚上八点整,陆柏清来到汤煦家门口的时候,上下打量着他,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就去我家吃个年夜饭吗?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是送你们的礼物,给你买的书,还有给阿姨买的围巾,”那些书有点儿重,汤煦动了动手腕,又想起了什么,马上补充道,“这些东西都不贵,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可不许再转前给我,我去你们家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带点儿东西不过分吧?” 陆柏清大概也想起上次那围巾的事儿了,没有拒绝汤煦的礼物,反而帮着他一起抱着那些书:“好,这心意我收下了,谢谢你。” 汤煦没把书全给他,只分了一半给他,另一半自己抱着,那条围巾汤煦也自己拿着,说要自己亲手交给陆柏清的妈妈。 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陆柏清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你别对我家抱太大的期望就是了,我家老房子早卖了,现在是租的房子,在郊区,是那种很老式的筒子楼,设施都比较陈旧了……等等,你见过筒子楼吗?” “筒子楼?”汤煦眨了眨眼睛,试图从记忆中搜索这个词汇,但并没有回忆起任何画面,于是只能坦诚地说,“那是什么?我好像真的没有见过。” “是那种一整排的单面楼,一条长走廊,连着很多的单间。”陆柏清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它的走廊两端通风,像是筒子,所以叫‘筒子楼’。”[1] 汤煦的目光有点儿迷离,还是没有办法想象出对应的图像,陆柏清于是说:“走吧,你见过就知道了。” 俩人抱着书坐上了公交车,其实汤煦本来想让司机送他们的,但陆柏清说那边儿的路窄,车不好放,还不如坐公交来得快。 慢悠悠地晃了半个小时,俩人终于下了公交车。 这里确实是市郊,周围有很多那种建筑工地,盖着绿色的棚子,陆柏清带着汤煦继续往里,一边指着前面的一排楼,说:“这就是筒子楼,见过吗?” 这楼确实有些年头了,墙上原本刷了绿色的漆,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在周围工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斑驳。 汤煦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楼,或许在影视作品里见过吧,但那也只是在画面中一闪而过,汤煦还挺好奇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住地打量着那栋房子:“这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还真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少爷,”陆柏清摇头笑笑,解释道,“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了,听邻居们说这里以前是个棉纺厂的员工宿舍,后来棉纺织业不景气,场子倒闭了,这栋楼倒是留了下来。” 一边聊着,俩人一边走上了楼梯,楼梯口坐着俩头发花白的爷爷,一胖一瘦,正在下象棋,投入到没有发现路过的两人。 出了楼梯间,一个瘦瘦的阿姨在门口摘菜,穿着个旧旧的花围裙,看到俩人过来,亲切地笑道:“小陆回来啦?这是带的朋友?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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