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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张良汉跟他一样也在家里休息，中午做的是两碗最普通的卤牛肉面。 “又吃面……” 但是其实并不是他不喜欢吃，只是最近实在是吃太多了，便轻声的抱怨了一句。 说完又把身上的毯子裹紧一些，坐在餐桌旁一根根挑面。昨晚的秋雨让程问喜受了点凉，最后感不感冒也许就在一念之间。可他已经不希望再在这个节骨眼上花钱了，所以就用最最朴素的办法，抢先把自己捂出一身热汗。 “不吃面就吃肉，冰箱里还有鸡蛋，我可以去给你炒个饭。” “也不想吃蛋炒饭……” 自从有了孩子以后生活质量肉眼可见的极速下降，再也没有了孕期内变着法子给他做一日三餐的那种感觉。 张良汉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他了，说实话，程问喜心里面还挺难受的。 “那你吃什么？又准备把自己饿死？” “晚上我们出去吃一顿吧，我想吃火锅。”不过他也并没有放弃，只是很好心的提出建议。 “昨天不是才出去吃了？那么贵的烧烤你都没吃够吗？” “吃烧烤只花了几十块钱，其实也不贵。” “郑辉不是给你钱了？你怎么还不跟着他跑呢？孩子也不用你管了，我自己弄，随便你爱吃什么，不吃就放那，我他妈自己吃。”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程问喜真发脾气，在那一瞬间程问喜感觉真的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有些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吃了小半碗面条，然后下午就一个人去了阳台边上寻找灵感。那天下午一两点的时候雨都还一直在下，天上也阴沉沉的看不透彻。 程问喜忽然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没有办法靠着写作继续挣钱了，然后就给郑辉打了个电话。 现在这个点大家都应该都正忙着，郑辉接通以后便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说在假如你家干兼职的话大概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郑辉说你先来吧，来了咱们再商量。 然后下午三点左右程问喜就又走了，去他们家店里实地考察了一下。 店面装修得特别大气豪华，确实是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生意很好的地方。看完了以后郑辉又说每个月可以给他开三千底薪，然后假如他真的能卖出去东西还有提成。 坐车回家的路上程问喜思考着，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老公说这个消息。 下午五点郑辉又把他送回到了家门口，他笑着挥了挥手说声再见。 “还是吃面，别看了。”可是进屋以后刚走到厨房就被拦住了，张良汉甚至就连头都懒得转过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这样说道。 他哦了一声没敢说话，走过去轻轻抱住张良汉的胳膊，“我把那些钱还给他了，没有收……” 昨天晚上他本来就不是去要钱的，只是觉得压力太大了想出去玩会儿。因为他平时也没什么朋友能说得上话，而且也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 恰好郑辉兄妹俩不仅对他好还很熟悉他，他们又有着长达十几年相似的过往，所以关于这一点程问喜没有办法跟他解释清楚，甚至张良汉自己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没法解释清楚。 因为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爱情一种感情，程问喜除了爱情以外还缺失了好多东西。 他不仅缺钱还很缺童年，缺一个完美的爸爸和长寿的妈妈，缺一份温暖的友情和可以为他一起分担生活压力的兄弟姐妹。 他这次哭的时候也没敢告诉别人，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了好一会儿。 张良汉先把他的那碗面盛出来端给他，有些伤感的蹲在他面前说道，“那你就去吧，一个月三千多，那还挺好的……”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间只能这样破罐破摔的讲话。 程问喜憋着一口恶气低头亲他，他只躲了一下就听话了，又站起来把程问喜推倒在餐桌上，深棕红色的大木桌看起来很结实。 “你到底还爱不爱我啊？” 他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孤注一掷。害怕问完程问就不喜欢他了，又害怕程问喜变得太喜欢他。因为他确实没有郑辉那样的好运气和硬实力，甚至还没有像人家那样有一对身体健康的父母双亲。 他不能给程问喜提供想要的一切。生完孩子以后两个人渐行渐远。 程问喜抱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流下两滴眼泪，“我怕你不喜欢我了……” “你不就是嫌我穷吗？我也没有办法，你再等等我，等明年不就好了吗？” 老板已经答应他明年涨薪了，除此以外还准备让他在灶台上正式开启学徒生涯。 所以其实他也在努力的学习技术，想等出师了以后就去外面开一间自己的小店。 张良汉抱着老婆用力亲了几口，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你还是我老婆吗？” 他变得越懂事才越让人害怕，张良汉对他的愧疚也会越来越深。本来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现在说完了那些伤人的话以后就更难受了。假如老婆生病了他还会更瞧不起自己，因为就他们家现在这情况，就连生个病都是奢侈的。 一切的一切都还需要时间，但是就是害怕时间不给他们机会。 程问喜点头如捣蒜。张良汉魔怔一下亲了亲他的脸颊，“那明天我们去吃火锅？” “下雨了，不吃了。” “明天肯定不下雨。” “不吃了，我又不想吃了。” “我有钱，我有钱老婆……” 他都快急哭了，就连一顿火锅都给不了老婆，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活成这样也是够够的了，张良汉哭得心都碎了。 “真的有钱……不骗你……” 程问喜也怪难过的，心想你有没有钱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钱真是他一辈子都逃不掉的魔咒，是他永远也没有办法避免的话题。他也有些心酸的流下眼泪，心里面那种苦涩都快要蔓延到眼睛里了。眼睛一酸就更想哭了，一哭心就难受死了，如此周而复始的哭了半个小时以后俩人又都被孩子给吵醒了，不得不停下来去哄哄孩子。
第40章 番外（([0-9]{1,})） 第二年春来的时候万物复苏，但是他们熬过了一个很残忍的冬天。因为这期间张爱喜生了一场大病，几个月的小婴儿连夜发起了高烧。最后夫妻俩轮流守了三天三夜才让孩子恢复健康，而在这之后日子也就平平淡淡的随便过了。三月份的时候程问喜就该去上大学了，他成功地考上了一所学校。虽然不是太好的那种，但也勉勉强强够上了大学生的那层身份。 而在这期间他们一共攒够了两千多块，送程问喜去上学的路很长很长。 张良汉抱着孩子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今天来的人好像还不算太多。送完老婆上学以后他就该回去工作了，可是这样孩子也就没人带了。于是两个都没有父母的人又一合计再向外借了一万块的债，专门请了月嫂在家看护。 月嫂每个月算下来两千多一点点，这一万块将将好够他们先用半年。 “要我说一次性给你们得了，真没必要这样！” 不管任他怎么劝也没用，张良汉还是硬着头皮签了那张只借一万的欠条。 “反正我也还没结婚呢，这几万对我来说真不算啥！再说你不也知道嘛，我都已经看开了，真的好久都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了……” “谢谢，真的不用。” 就这样加起来就已经是两万块了，他肩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张良汉签完以后就离开了，不想再从郑辉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关于自己老婆的话。 回到家以后他就把孩子交给了月嫂带着，然后又马不停的去了店里上班。 这样随便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他们已经离开了张家村足足有那么久了。 两年以后的春天也还是美的，但是孩子却已经变成了调皮捣蛋的幼儿园小班班长。 程问喜今年也即将从学校毕业了，张良汉开的小店走上正轨。 但是目前他们俩身上还有五万多的外债和银行欠款，零零总总加起来分别是六万块钱。预计今年下半年就能还完债了，而在这之后挣的每一分钱就都将是自己的了。 “要不还是先把银行分期的利息还了吧，反正郑辉那里也不着急，银行才跟我们不熟……” 虽然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孩子，但是在张良汉眼里永远都是不成熟的。都这样他还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的老公是个啥样的人，张良汉心里面怪别扭的，觉得他总是胳膊肘朝外拐。 “就先还他的，银行才不急呢。前前后后欠人家的都已经五万块了，也该算清楚账了。” “可是一口气都还给他了我们怎么办啊，我还想留着给自己买一件衣服呢……” “家里还有，下个月再买吧。就听我的，先把多的钱还干净再说。” 见他这么强硬程问喜也不好再说什么，主要是这两年他老公确实很累。 累得脸上都长鱼尾纹了，可是明明还不到二十五岁。要等明天过完生日才二十五呢，程问喜一激动就开始思考自己下个月的生日应该要怎么过了……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还吧？明天你过生日，过生日的时候就不聊这些了。” 张良汉摇了摇头说不用，给他扣上头盔戴好，“明天咱就请他吃个饭，把钱都还了就算完了，以后最好也别联系了，没必要。” “你还在吃醋啊？”说实话程问喜有些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记这么久。 毕竟他都已经要二十二了，张良汉也马上二十五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记仇呢？再说认认真真的喜欢一个人有错吗？郑辉也从来没有对他表白过呀。 “你抱紧点儿。” “已经抱紧了。” “右手也要抱紧！” “右手上有袋子！怎么抱啊！” “……” 也不知是因为啥的，反正最近就是越来越幼稚了。除非他两只手都放在自己腰上，不然张良汉就不会高兴。开车回去的路上又连续遇见了好几个破红灯，今天的运气真的是倒霉死了。 程问喜抱着他的时候也颇为感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三哥在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你说呢？” 前两年种的瓜苗没活下来，这两年村里面已经开始搞集体建设。这么一搞的结果竟然就是家家户户都开始种蜜一号，然后他们家的那块地就被村里面租了出去。 现在每年都能靠着租地多收入个几千块钱，除此以外东家说还可以不限量的免费吃瓜。农科院的试点结束以后这是张家村正儿八经上市的第一批瓜，所以三哥他们也是老早就开始催回家了。 “等你一毕业咱就回去。”张良汉听完之后思考一会儿，绿灯亮起来之前回答说道，“差不多就下个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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