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淼犹豫了一瞬,闷不做声地摇摇头。 其实是难受的。不知道是不是晕车后遗症,他总觉得胃酸,分不清是饿的还是疼的,一阵阵地犯恶心。 “我饿。”陶淼在戚泊君怀里安静待了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推了推他勉强坐直些,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做得头晕眼花,“我快饿晕了。”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唇色苍白,有气无力地拧着细长的眉。 戚泊君吓了一跳,连忙摸了摸他额头,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怎么了淼淼?” 陶淼说话也很艰难,苦着张巴掌脸,不知道怎么描述:“胃疼?想吐。” 声音可怜巴巴的,听得戚泊君心里直打哆嗦,眉头皱得比他还深:“宝宝不说话了,我去找医生。” 他打横抱起陶淼,稳稳当当地把人送到了房间里。陶淼疼得抻不直身子,侧躺着蜷缩成一团。 戚泊君心急如焚,直接用麦喊了导演组过来,要求就医。 孙子青没料到还有这一茬,孙湾湾怀着孕,随行医生跟着高络那组去了景点,赶回来也需要点时间,只好先派人去买些应急的药。 戚泊君冲到楼下找出个玻璃瓶,灌好热水裹着毛巾,捂在淼淼胃部,时不时帮他轻揉着,像是要用这种笨拙的方法把淼淼的疼痛化开。 “医生马上就回来了,宝宝别怕。”他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亲着淼淼的眉间,这句话也颠三倒四地说了好几遍。 陶淼很少生病,一病起来就格外脆弱。他闭着眼,睫毛胡乱颤动着,额角疼得直抽抽,裸露出来的白皙颈部也布满了冷汗,发梢处被沾湿了,黑得发亮。即将是这样,他听到戚泊君抖个不停的安慰还攒着力气笑了笑:“烦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他不怕,但他知道戚泊君心疼得要死,于是故作轻巧地嫌弃了一句。 戚泊君眼眶发烫,不得不狠狠地按了按眼,也跟着笑了笑:“宝宝好乖。” 陶淼不说话了,过了几分钟猛地坐起来,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 二楼的灯亮了一晚上。 陶淼突发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地犯恶心,半夜还发起了低烧。 吊针输了大半夜,他才总算有所好转,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整晚,戚泊君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指,彻夜不眠地盯着人。等吊水打完了,他就搞了盆热水,反反复复地轻轻擦着陶淼裸露在外的皮肤。 炎症没消下去,陶淼暂时还不能进食,水也不能喝。戚泊君找了根棉签,一点点地用热水润着淼淼的唇。 他做这些事时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有种疼到极致的麻木,自虐般地要把这样脆弱痛苦的淼淼印在脑海里——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孙子青也挺心疼陶淼的,漂漂亮亮的乖巧小孩生病了总是格外惹人心疼。但这么大个成年人,说实话,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也许陶淼自己都没怎么当回事,但戚泊君的样子仿佛天都塌了,双眼通红地守了一晚。 他简直没眼看,临天亮时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拍了拍戚泊君的肩膀:“你去睡会儿吧,他针都打完了,我在这看着。” 戚泊君摇头,大拇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挲着陶淼手背上的输液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医生都说了,很快就能好,快去睡觉。”孙子青啧了一声,见人还是不为所动,翻了个白眼下楼了。 戚泊君真的在通宵之后,洗了把脸,继续鞍前马后事无巨细地又照顾了淼淼一天。 就跟眼底的黑眼圈压根不存在似的。 快到晚饭时间,陶淼输着液,饿得心慌慌。 他被勒令从此只能小口进食,戚泊君这次狠下了心要根治他暴饮暴食的坏习惯,连喝个淡盐水都必须用吸管,减缓速度。 陶淼就着戚泊君的手又嗦了一口,无精打采地靠在他肩上:“戚泊君,我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饿死我算了。” 短短一天,戚泊君都觉得他似乎清瘦不少,那点软乎乎的脸颊肉都快没了,硌得他五脏六腑轮着疼。 这句抱怨像柄利刃,轻飘飘将戚泊君的心扎了个对穿。 他摸了摸陶淼的脸,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声音温柔:“打完针我就给你做饭,再忍一会儿好不好?” 陶淼看了看他眼下的青色,眨眨眼:“好,其实也没那么饿。” 不久后,这段节目在播出时上了好几个热搜,众人也得以窥见,一向冷静自持,在任何场合下都淡定从容的戚泊君,面对生病的恋人,是怎样的手足无措。 陶淼病了两三天,他整个人像也跟着病了,熬得不成人样。淼淼还有熟睡的时候,戚泊君却几乎是恋人一翻身就醒,醒来就下意识地摸摸陶淼的肚子,还要量过体温再三确认后才敢抱着人继续入睡。 起先陶淼只能吃流食,或是煮得软烂的萝卜面条。戚泊君煮好了端上去,还要一口口地喂。 陶淼一开始顾及着镜头,不好意思让他喂。但戚泊君异常坚持,他实在害怕陶淼风卷残云式的干饭模式。 不过这样小口小口的吃法,很快就让陶淼不耐烦。也许是病了一场,饮食又清淡,他总是觉得饿,心理上怎么也不满足。 具体体现在他说“烦死了”的次数指数型激增。 生气、撒娇、冷战,陶淼把各类小手段全试了一遍,戚泊君就是铁了心的只让他吃到八分饱。 两人这几天的日常就是极其幼稚地吵架,准确的说,是陶淼单方面吵,戚泊君总是含着笑意看他耍小脾气,在他放弃后凑过去黏糊糊地要个亲亲。 这一期节目按理来说是没什么看点的。 相比于隔壁两组沿河看柳吃吃喝喝的游玩互动,戚泊君和陶淼就只是蹲在民宿里养病,懒在床上抱成一团看电影,偶尔无聊地拌拌嘴。 但是每到他们这一段,弹幕总是格外多,满屏都是kswl。 透过冷冰冰的屏幕,戚泊君抱着陶淼的神情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是那样如烟似海的爱意汹涌。
第17章 第四天上午,陶淼终于结束了一天四瓶盐水的治疗过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谁都不怕,唯独刚不过戚泊君。 这边是个江南小镇,山水秀丽,旅游业十分发达,项目也搞得多。 昨天高络他们回来在客厅聊天,陶淼表面镇定喝水,实则竖着耳朵跟着听,说是从昨日起,有个连续三天的花灯会,算是古镇的特色活动,这几年越办越好,还上过新闻报道。 那两组昨日都去过了,陶淼悄悄问过跟拍导演,得到了灯会确实很有意思的答复。他十分心动,大早上起来就软磨硬泡,奈何戚泊君生怕他没好全乎,打太极似的周旋着,话里话外都不是很同意。 但陶淼很是执着。 戚泊君进了卫生间他靠在门口念念叨叨,洗脸时他就在旁边拍水玩儿,对方做饭他就跟进厨房,嘀嘀咕咕地“花灯花灯花灯”。 “宝宝好可爱。” 又一次转身时差点撞到淼淼,戚泊君忍不住笑出声。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戚泊君你完了,你不爱我了。”陶淼接过对方递来的热牛奶,喝了一口,愤愤地指责道。 他唇边一圈像染了个白色的小胡子,被戚泊君笑着擦掉了:“行行行,去,吃完晚饭去好不好?” 陶淼乖乖点头,冲他笑弯了眼:“这才是做男朋友的样子嘛。” 他说完端着牛奶想溜,戚泊君又好气又好笑,把人拉回来恶狠狠地亲了一口,退开时还咬了咬陶淼的下唇。 被陶淼更加凶神恶煞地锤了一顿。 这几天不太舒服,陶淼都没怎么在网上冲浪。 他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点开微博,顿时被满屏的鬼哭狼嚎吓了一跳。 超话里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连那条解释陶淼身体不适的微博转评也早已沦陷。 [我去世了家人们,记得把完整的21天和也许会有也许没有的直播一并刻成光盘烧给我。] [第四天了,你以为这是第四天吗?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和我的娇娇老婆已经十二个秋没见了!十二年啊老婆啊!我好想你呜呜呜] [我的宝贝儿子怎么样了呀呜呜呜,狗节目组也不出来说一声!7也不知道发个微博报声平安,好狠的心啊,你不再是我的好女婿了呜呜呜] [如果今天再看不到我老婆的话,那么我的一些,比如说,我的美貌,我的才华,我的冲浪礼仪,我美好的品质,甚至我的灵魂都会被毁掉了……狗节目组!妈的!别逼我骂你!] 类似的言论占据了超话的绝大部分,很多说得都很有意思,陶淼边看边笑,心里暖呼呼的。 公布恋情、参加节目,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都是两人商量过后的结果。戚泊君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不愿意让陶淼做自己的地下情人,遮遮掩掩的谎称一句朋友。 我爱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孩,他值得爱情里的全部尊重与保护。 陶淼也没什么顾忌,他做好了千夫所指的准备,像一只小刺猬,警惕地竖起了满身的刺。 尽管期间遇到了责难,但更多时候,他是被陌生而温柔地接纳着。 这些素昧平生的女孩子,慷慨地给了他无数的支持,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他的想念和喜爱。 就是称呼奇奇怪怪的。 陶淼用小号发了个帖子。 [可靠消息!陶淼身体已经痊愈啦,今天就有直播哦!] 他的小号混迹超话许久,等级很高,平时发言不多,但每次都能精准押中正主动态,收获了一小批粉丝。 此帖一出,像在死气沉沉的超话里扔了一枚炸弹,在得到陶淼的反复保证后众人终于活泛起来,奔走相告沐浴焚香等直播。 七点刚过,戚泊君的微博显示开启了直播。 CP粉一愣,手忙脚乱地赶了过去。陶淼还是不太会操作,加上莫名地有点紧张,于是众人冲进来首先就是熟悉的一阵晃动,陶淼的脸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戚泊君的手机又掉了。 啥也没看清,但不妨碍粉丝们鬼哭狼嚎。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老婆直播了!老婆贴贴!] [我好想你啊老婆!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妻!还好吗宝?身体好了没?] [啊啊啊女鹅是不是瘦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心疼死我了救命呜呜呜] [宝宝呜呜呜我的宝宝,妈妈终于见到你了,快让妈妈亲亲!] 戚泊君哭笑不得地把手机捡起来递给他,帮他戴好口罩。陶淼甜甜地道了谢,撒娇撒得得心应手。 戚泊君就没忍住亲了他一下。 他总是突然偷袭,动不动就要亲,陶淼没什么防备,镜头刚对上自己就被亲了,于是挺无辜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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