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没,要不要去吃饭?”楚萧看到前面有一家自助餐厅,牵着齐涯的手要走过去时,齐涯拉住他的手。 齐涯不满道:“不要那么老土嘛,约会一出来就吃饭,吃完饭就是看电影,能不能有点新颖的想法。” 说完,不忘嫌弃地咂咂嘴。 楚萧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我们去运动运动?” 如此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能相信。 齐涯猛摇摇头:“你够了,我特马现在腰还疼呢!” 他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对方的话语还揣摩不出几分深意? 突觉腰上一凉,楚萧的手覆在腰上,不轻不重力道恰好地揉按着。 “还疼吗?” 齐涯舒服地哼了声,只是周围总有人投来目光,怪不好意思的,连忙拉开距离,还嗔怪楚萧吃他豆腐,找打。 “得了得了,还是去吃饭吧……” 两人脱下厚重的外套,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清汤和香辣并合。 昨晚弄得狠,齐涯吃了太辣的胃接受不了,恐不得要拉肚子。 只能放弃最爱的香辣,吃清汤。没吃多少,火锅就被撤下去,而后是几道清淡的小菜。 看着简单,实则做法讲究,味道很好。 “好吃!”齐涯惊喜地竖起大拇指,很是满意。 楚萧忍不住伸手揉揉齐涯的头,却被对方嫌弃地拍开。 “小涯,我为你放弃火锅,你是不是要奖励我一下?” 齐涯头也没抬,嘴角却向上扬了扬:“我现在腰还疼,坐着都还难受,要不你把那处割了我也不遭罪?” “……”啊,媳妇真狠。 楚萧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你不会的,你舍不得。” “给我一把刀和消毒水,我一定快刀斩乱麻,眼睛都不眨一下。”齐涯犀利地扫了楚萧一眼,楚萧这狗腿子讨好般地往他碗里加菜,让他多吃点,晚上好运动…… 最后的目的说出,齐涯差点没气背过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白天终将过去,夜晚终将来临。况且冬天昼短夜长,有句话不是说,夜还很长…… 齐涯第二天还没醒楚萧就起床做早饭了。 偷了个香吻,心情大好,一边煎爱心鸡蛋一边哼小调。 并在心里默默回味昨晚品尝到的滋味。 ― 黎疏回到本家,亲自准备一些东西,开车去了黎家墓园。 熟悉地走到那个位置,熟悉地放上花,点上烛。冬天的风是冷的,刮在脸上又冰又疼,黎疏像没知觉一样,还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温柔的抚摸墓碑上的黑白相片。 这可是他的爱人啊,从高中就喜欢的,放在心底的。 自己那么爱护的人,也是在这样高冷无望的冬天里,被亲弟弟推下去,活活冻死、溺死了。 那时他也是偶然看到大桥那边的晴扬和清霁,刚要兴奋地打招呼,却看到这辈子都不愿看到,也无法想象的场景。 清霁,晴扬的亲弟弟,恶狠狠地推下晴扬。 晴扬死后还不让他入土为安,居然无偿捐给了医院!他当时是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人脉,才把晴扬完完整整地带出来。 又不顾父母的阻拦,执意安葬在黎家墓园,就葬在那个未来给黎家儿媳的墓位。 家族的长辈当时对他的做法很是不同意,可他是黎家唯一孙一辈的孩子,多少人宠在手上的,看他因为一个男的死颓废消沉。无奈,也就任他了,只要能够振作起来就好。 摸着墓碑上的刻字,黎疏目光温柔,话语也是轻柔的,可却带些恨意。 “晴扬,他马上就要遭报应了,他害死了你,我替你解气,我一辈子都折磨他,让他不得好活!” 有时候,对于一些人来说,死并不可怕,相反是一种解脱。 活着才是可怕的,痛苦的。 “晴扬,你怎么什么话都没留给我,连一个梦都不托给我呢?” 四周除了他自言自语的声音,以及呼呼刮过的寒风,一切都静悄悄的。 每次黎疏来,都要坐好久好久。自言自语,独自回忆想念。 “没想到,这已经是失去你的第六个年头了。” 只识旧人颜,只恋旧人言。 不曾回头,身后一直默默跟随的同样痴情的人。 只是,他的步伐已经开始显现出疲累,走得很慢,走得力不从心,与前面的那个人相距太多太多。
第16章 最后摧毁整个世界的,是你。 黑暗的世界,关上了沉痛而绝望的大门。 紧闭的窗户,最后也隔绝了那缥缈的希望。 手术室的灯光,并未带来生命的救赎。恰恰好,对于清霁来说,这是绝望来临的光芒。 照射在他身上,丝毫没有温度,甚至将温度全部剥夺。 麻醉打下去的那一刻,清霁顺势闭上了眼睛,睫毛轻微地颤动着,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了死寂,他无比平静。 冷漠的手术医生持着冰冷的手术具,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一滴从清霁眼睛旁缓缓落下的泪…… 意识很快就消逝殆尽,之后他的世界便陷入一片混沌。 从黎疏决定好这一切的时候开始,他便知,已无退路。 那滴泪融入发梢,漠然绽放成花,洗净风华。 是他的希望和年华…… 黎疏,我不想喜欢你了。 即使这颗心在面对你的时候仍会感觉到疼痛。 我想那是因为这颗心在悲痛这六年来它所付出的真情实意最后都化为乌有,被一个叫作黎疏的人践踏得一无所有…… 清霁醒来的时候,是星期一的中午。 清霁没有想过,只不过是第一场手术而已,他竟睡了两天。 这具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也不知道后面的手术,还能不能熬得住。 至少得挺到明年的白雪纷然,想要看最后的一场雪…… 所以黎疏你可不要太残忍地对我 ,我怕这具身体熬不到明年冬天…… 病房还是原来的病房,孤孤单单的,就他一个人。 柜子上,还是前天看剩下的书,上面的折痕还在。 清霁扭头看到手上的针头,似乎扎了很多次的样子,皮肤都红肿了起来,冒血的地方还用棉花粘着止血…… 他用双手将自己撑坐起来,靠着床头疲累地喘着气。 他感受得到,左腿的膝盖以下的部分是隐隐作痛的,是空荡荡的。 要不是书上的折痕告诉他, 要不是左腿的疼痛告诉他, 要不是空荡荡的左腿提醒他…… 清霁都不敢相信经历的那场手术是真的,他真的,卖了自己的左腿…… 好残忍,好残忍,好残忍…… 他对任何人都是温柔耐心的,却唯独你是个例外——仇恨,暴虐,残忍,冷漠…… 清霁的灵魂在哭泣,在悲伤地悲鸣,可他的表面却依然风平浪静,似乎这一切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清霁翻开那面有折痕的书,颤抖着双手继续读下去。 眸中积攒的眼泪越来越多,清霁想要压抑住,不让自己流得那么狼狈。 可是最后,那一面纸都滴满了他的泪水,整张纸都晕染了他的悲伤。 “黎疏,我不想做这场手术的……” “一点都不想,好痛好痛……” “可你不让,不许,不准啊…你都给我铺好了一条不归路,我怎么能不放下挣扎将这条路走完……” “你知道吗,麻醉打进身体里的那一刻,我的眼前浮现的是高中那年,对我和善微笑的你……” “我想回到从前,回到那段哥哥还在,你还未变的日子里。” “黎疏…黎疏……” “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这些话,这些眼泪,这些悲伤,这些不贫……他只能无助地抱住自己,独自吞咽。 独自疗伤,独自舔舐伤口…… 他的动作幅度可能太大了,他的半条左腿缠着白净的纱布瞬间就被红色渲染,勾勒着痛苦的血痕。 清霁失声痛哭,泪水模糊了他的脸,他咬着牙忍着左腿的疼痛,压抑住身心的剧痛,用双手胡乱擦拭眼睛。 空荡的那半条左腿,在被子下,也将被子染上了红色。 此刻,清霁就像置身于一片腥红的血海中,他无助地抱着自己,周围盛开着妖冶鲜红的彼岸…… 黎疏推开门走进来,看到的景象是异常安静的清霁,靠着床头,神情安然,脸色却苍白得可怕,他异常安静地看着窗外。 他的腹部,放置了一本书。 最近老是看到清霁手上拿着一些书,也不知是些什么书,竟让他看得如此痴迷。 黎疏从来不喜欢过问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尤其是关于清霁的,他从未过问一丝一毫…… 话语依旧带着讽刺:“醒来感觉怎么样?真可怜呐,半条左腿就这么没了……” 黎疏故意拖长尾音,嘴角扬起满是嘲讽的笑,却没如意看到那张平静的脸上浮现出其他神色。 清霁仿佛,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痛苦的生活…… 他如此过活,是黎疏的所望所想,他自是会学着习惯,努力习惯的。 “哼…!”黎疏走过去,一把拽起清霁的衣领,瞳孔狰狞,面容冰冷无情,话语更是伤人。 “我就是想要让你死在手术台上!最后把你的尸体抛进冰冷的大海里,让你的尸体变得又丑陋又浮肿…” 黎疏的视线转移到那血红的一片,那空荡荡的半截左腿,他抓住那空荡荡的半截裤管:“这一切都是你活该受的!” 清霁拿开黎疏的手,眸中的神情不复过往迷恋,黯然失色的,布满了谁给的悲伤,谁给的绝望…… 不是问他疼不疼,而是说这是他活该受的。 的确是活该,谁让他那么地爱着黎疏,曾那么把美好的喜欢放在黎疏身上。 清霁的指尖冰冷,黎疏的手被触碰的那一刻,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厌恶尽显。 “黎疏,是不是折磨我,你很开心啊。” “自然是。”黎疏觉得自从住进医院之后,清霁的一举一动都很怪异,和以前一样不会反抗,是顺从的,可是总觉得改变了些什么。 清霁自嘲地勾起嘴角,似乎在嘲讽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还奢望他,是不是看到这副悲惨的模样,可以有一点点的怜悯。 “那接下来……”清霁叹出一口气,被子下的双手抓紧床单,咬牙忍着泪,忍着痛。 “你要拿走什么东西呢?” 黎疏挂着胜利者的姿态,捏着清霁的下巴,坐在床边,一只手伸进清霁的病服里。 黎疏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声音戏谑:“怎么?那么期待下一场手术吗,不用着急,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现在……让我解决一下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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