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母握着南星回的手,心里感觉也有些阴冷。 大儿子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的一直是温和懂事的形象,最近几年脾气感觉没以前好了,但她也只以为是生意上的麻烦事太多,让大儿子过多操心了才这样的。 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这样算计和自己长大的弟弟。 这个时候,旁边坐着,一直头脑风暴“小回竟然能怀孕”的纪风长开口了:“或许,他不是想和星星争家产。” 南父不太相信:“不想争家产还能争什么?难不成他是心理变态,就看不得星星好过?” 纪风长看了看在座的三人,说出自己心里的怀疑:“我觉得他对星星有种病态的占有欲。” 三人瞳孔地震,这其中,作为被占有的南星回感受最强烈,脑海里开始回忆自己从小到大和南方笛相处时遇到的事情。 南星回声音颤抖,后知后觉害怕道:“我哥好像是这样的。好像从我读初中开始,他就不喜欢我和其他人玩,尤其是男生,每次我和别人玩得很开心被他看见了,过不久我就会过敏或者生病到无法去上学,然后他就会请假陪着我,一直到我痊愈。我每天穿什么、用什么,也全都是哥给我安排的。” 还有一些细思极恐的细节,南星回没有说。 比如,南方笛不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反锁门。 再比如,他脏衣篓里的贴身衣物总是莫名其妙消失。 南父南母毕竟是开娱乐会所的,什么样的性取向和性/癖好都见识过,听了纪风长和南星回的话之后,两人欲言又止,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心里早就得出的答案。 在大家心知肚明的沉默中,南星回开口了。 “我和纪风长回来是因为我哥来找了我,他走的时候,一直警告我今天一定要回家里,他现在多半在家里等着我。爸妈,我想回家去问问他,看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有些事情,迟早都需要点明真相,两口子对视一眼,表情坚毅。 “好,我和你爸陪你回去,到时候我们先不进去,假装我们不知道你回来了,你和这位纪先生回家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父也赞同。 虽然按理说,南方笛到底是他们两口子的亲生儿子,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方面,他们都应该偏向自己的儿子一些。 但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件事不早早解决,肯定会让他儿子走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不管是为了南星回,还是为了南方笛,这件事都必须要问他个一清二楚。 四个人一同驱车回家,进了小区门,南星回就和纪风长步行到家门口,南父南母留在车上,时刻警醒着,同时,四个人的手机保持着群通话,以防万一。 南星回此刻心中已经没有去会所时的那般紧张了,只是再次来到自己居住了二十二年的地方,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南星回按响铁门外的可视门铃,等待着南方笛的出现。 果不其然,南方笛在家,门铃响了没几秒,他就说话了。 “星星,你回来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我不允许!我只会给你一个人开门!”南方笛的声音低哑嘶喊着,听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南星回和纪风长对视一眼。 纪风长看懂了他的选择,低声喊:“小回。” 南星回用力握了握纪风长的手掌,安抚他:“纪风长,我没事的。你等会儿就在大门外等着我,好不好?” 纪风长张张嘴,最后开始同意了。 南星回开始和门铃对面的南方笛交涉:“哥,我一个人进去,他不进去,你给我开门。” 南方笛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警告南星回:“说你一个人进来就你一个人。” 南星回深呼吸一口:“我说话算话。” 一声响之后,自动大铁门和内里的家门同步打开。 南星回看了纪风长最后一眼:“纪风长,我进去了。” 纪风长表情紧绷着:“注意安全。” 南星回一步一步走进去,门口的铁门又关上了,电话对面的三人保持警醒,全神贯注听着南星回那边的动静。 上次见不过是两天前,再见南方笛,南星回却觉得南方笛瘦了很多,眼底的眼圈青黑,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病态白。 南方笛坐在沙发上,看着南星回的表情很微妙。 “星星,把门关上。” 南星回抿抿唇,转身把家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星星,过来坐。”南方笛拍了拍手边的沙发。 南星回走了过去,坐在南方笛对面的小沙发上。 看到南星回选择的座位,南方笛目光闪烁。 南星回整理好自己的措辞,也不准备和南方笛寒暄了:“我今天回来,就是想问问你……” 没等南星回说完话,南方笛突然暴走,从对面的沙发上朝着南星回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注射器。 南星回惊慌,下意识举起抱枕抵挡:“哥!你冷静点!” 听到南星回的求饶,南方笛没有停顿,还是直直朝着南星回扑了过去,死死箍住南星回,把南星回抱在怀里。 不知道看起来病恹恹的南方笛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南星回根本无法挣脱。 一秒两秒三秒…… 几十秒过去了,南星回并没有感觉到被针扎的疼痛,只感觉到颈侧变得湿漉漉的,耳边是南方笛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南星回又懵又害怕,还有点不解:“你,你不扎我吗?” 南方笛笑了:“你是不是傻?想被扎?” 被南方笛的胳膊箍得生疼,南星回害怕的同时也有些气闷,两只手胡乱抓了南方笛两把:“你,你不扎我就松开我。” 南方笛没松,脑袋蹭了蹭南星回:“别动,让我抱抱。” 恍惚间,南星回好像见到了自己才几岁时的记忆里的哥哥。 那时候,南方笛还是个单纯的小学生,每天的烦恼就是今天和弟弟去吃哪家的饭,放学铃响后要第一个冲出教师门去接到弟弟。 南方笛这样的反应,让南星回有些迟疑:“哥?” 南方笛抱着南星回,浑身颤抖,声音却温柔了不少:“叫哥哥。” 这样的南方笛太奇怪了,南星回若有所感,还是叫出了声:“哥哥。” 南星回的一声哥哥出口,南方笛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再也无法掩藏,他失声痛哭着,嘴里一直重复:“星星,对不起……” 南星回心里很乱。 南方笛给他道歉了,他也叫了南方笛哥哥,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原谅南方笛,而且,他今天来的目的还没完成。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故意让我听到爸妈的谈话,对我各种病态的掌控……这些都是为什么?” 南方笛在南星回看不到的地方苦笑:“我为什么这样做,星星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因为我爱你啊,既是对弟弟的爱,也是带有欲望的爱……” 南方笛没说完,突然门口响起警察用大喇叭说话的声音和警笛声。 南星回瞳孔放大,生怕南方笛再次情绪失控暴走,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报的警!” 南方笛摸了摸他的小卷毛说:“我知道。因为是我报的警。”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南星回震惊。 南方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那个最开始出现在南星回面前的注射器举起来给南星回看:“星星,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是毒品。” 南星回呼吸都停滞了,身体不自觉抖了抖。 南方笛晃了晃注射器自顾自说:“我本来想扎在你身上,让你陪我一起。但听到你情急时叫我哥哥,我犹豫了。” “星星,我是个懦夫。我爱你的同时又为自己的情感自我厌弃着。小时候,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弟弟,初中的时候,意外看到了爸妈保险箱里的东西,我才得知你是爸妈捡来的,还能怀孕。” “知道这件事之后,我的青春期就陷入了一种病态的折磨中,我想把你当弟弟,却又想对你做一些其他事情,但我又不敢……这些东西把我引进了死循环,让我做出了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在爸妈的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所以当初你才能恰好听到爸妈的谈话,所以今天你和爸妈说的话我也全都听到了。我本来还抱有的一丝希望破灭。” “我知道,你永远无法原谅我了。我知道,只要爸妈开始怀疑我,我吸毒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暴露。所以在你到家之前,我报警自首了。” “星星,吸毒之后,我脑子一直很混乱,时而兴奋时而癫狂。有些事情,不是出自我本心,有些事情,是被恶魔指使着做下的。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对你造成了伤害。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在南星回恍惚中,南方笛握着注射器站了起来。他打开了门,迎着光举起双手。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是一切尘封的声音。 纪风长冲了进来,把南星回紧紧抱住安抚,后面赶来的南父南母流着泪,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方笛,嘴里还在说些什么,南星回听不见。 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像是一场滑稽又讽刺的默片。 三天后,各自收拾好心情的南父南母和南星回再次坐在一起。 不过三天,一向打扮得富贵有精神气的男父南母像老了好几岁一样,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疲惫和伤痛。 南父南母问南星回的选择,南星回说想和纪风长一起走,回到长乐巷。这个回答,在南父南母的意料之中。 很多很多话,都化做一声叹息。 “星星,你的选择,我和你妈都尊重。如果你不嫌弃,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爸爸妈妈,你想爸妈了,就给爸妈打电话,就回家来看看。如果以后你不想再见到我们,你就多发发朋友圈,让我们知道你过得很好就行。” 南星回眼里含着一包泪,嘴唇死死抿住,点头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和南父南母告别后,南星回带着他的所有证件和纪风长踏上了规程。 当车驶出收费站,纪风长说:“想哭就哭吧。” 南方笛被警察带走的三天里,南星回一直没有哭过,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他的心里藏了太多太多各样的情绪。 南星回嗷一声哭了出来,呜咽着,可怜的样子让纪风长心口一酸。 “纪风长……呜呜呜……” 纪风长抽了几张纸递给南星回,同时塞给南星回一个抱枕,让他抱着哭。 纪风长知道南星回需要发泄,所以他没有说什么话哄南星回,只专注开着回家的车。 等快到家的时候,南星回的情绪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纪风长这才说:“小回,他们给了我一张卡,我没收,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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