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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曜从我身旁走过，留下满鼻腔的柑橘味沐浴乳香气。他随意拿了一管试剂，仰头倒进嘴里，再把空瓶丢进垃圾桶里。 我目瞪口呆：“这就是你的早饭吗？” “军队出产的营养液。”顾曜说，“冻干食品太贵了。” 所以顿顿荤素齐全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万恶的剥削阶级？？？ 我心里十分酸楚，越发觉得顾曜是我的心肝小可怜，住不好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带着我这个小拖油瓶。他太难了。 顾曜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我温和道：“要不要跟我出门？我给你买两套衣服。” 我看看身上污浊遍布的病员服，鬼知道我穿这玩意儿多久了。虽然我在主人家基本不穿衣服，机械仿生人也没有羞耻感可言，但这是和顾曜一起出门诶，四舍五入就是我们约会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不过从顾曜惊恐的表情来看好像很失败。 但最起码结局很美好，我成功拉上了顾曜的大手，和他并肩走在落满细碎阳光的林荫小路上——如果没有这么多人挤我就好了，这样一点也不浪漫！！！ “大家都往首都星逃难。”顾曜将我往他身边拉了拉 ，用另一只手把我和嘈杂的人群分离开来，“实在太多了，超过了首都星的承载极限。再这样下去，可能要迁走一部分人去神星了。正好屏障也覆盖了那里。” 我怕他听不见，大声道：“什么屏障？” “隔离仿生人和人类的屏障。”顾曜同我解释，“自从仿生人军队逼近首都星后，三颗防卫星之间就凝聚起了一道屏障，将仿生人隔绝出去。燕将军说那是圣徒殉神后逸散的神力，遵循女神的意志在保护人类。但是仿生人太多了，我们打不出去，只能死守首都星。三个月前屏障忽然往外扩展到了神星，我们就顺便收复了女神殿。” 我没太在意他的话，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好不容易我们挤进商场，顾曜带我上了一百三十二楼，瞬间清净好多。 我第一次见这么多好看的衣服，整齐排列在货架上。皇冠状的顶灯打下来的金黄色光线一照，五彩斑斓，亮得要发光。 顾曜把我推给导购小姐，很快我就被浓郁的檀木香水的味道包围了。我感觉自己像个玩偶，陪着一群女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被打扮后推出去欣赏，被肯定或否决，再换下一件盛装出场。 我对这些华服心有惴惴，终于在试衣间超小声问：“应该很贵吧？” 女孩精致的脸一下子垮了半边，露出疲惫的内里。她用比我更小的声音道：“你身上的这条裤子，够我八个月的工资。” 我感到迷惑：“冻干食品难道比这个贵吗？” 她不说话了，我从她茫然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八成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我最后一次被推出去，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确实看起来精神了一点。顾曜点点头，让那女孩把其他几件衣服包起来。 我按住他刷卡的手，把他拉到一边：“很贵。” 他眼神柔和：“买给你的，还好。” 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我很认真地跟他算账：“我查过星际物价了，一件线衣等于你大半年的三餐。我不需要它们，你可以吃点好的。” 顾曜皱皱眉头：“和营养液的成分是一样的。” 我说：“口感不一样，不是吗？我以为你们人类生来就是注重享受的生物。而且我也不需要这么昂贵的东西，给你自己买点提升生活质量的东西，我会更开心。” 顾曜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我们达成一致，他只付钱买了我身上的这一套单衫配紧身裤——因为我说我可以用调节体温把湿衣服烘干，不需要换洗。 而我拖着他去了楼下的食品市场，买了一堆冻干蔬菜和肉类。 我们满载而归，我从光网上搜出来一堆食谱，投屏出来让顾曜付钱。 顾曜凑过来看了看，说：“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我坚持道：“我来，我可是服务型机器人！而且我也很想为你做一点事情。” 我的沉浸式看美人大计还没成功呢，怎么可以随便放弃！ 顾曜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三两下替我把钱付了。我把88本食谱的内容导入我的信息库，准备去厨房大展身手。 369可以，我也可以！ 一个小时后。 随着油花和焦糊的葱段在锅里疯狂跳踢踏舞，我被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动弹不得，终于明白了我不可以。 呜呜呜我怎么可以这么笨，369就不会这样。 还是顾曜举着锅盖把我从灾难里解救出来。他翻出来一个治疗仪让我处理身体上热油烫伤的痕迹，自己进厨房捣鼓了一会儿，端出来一盘卖相还可以的青椒炒肉丝。 卖相不是绝美的主要原因是我把青椒和肉丝切得歪七扭八，肉丝断生的时候还让我煸糊了。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米饭加点水还可以拯救。 “对不起。”我低头和他道歉，“我什么都做不好。” “没事。”顾曜摸摸我的头，“还疼吗？” “我把疼痛感受器关了。”我在他对面坐下，晃着腿看他夹起一口菜往嘴里送。“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有生活的味道。你喝营养液的样子让我感觉很冷漠，而现在我觉得我们通过桌子有了连接，这个感觉很奇妙，就像——” “家。”顾曜说，“我觉得像家。” 我不自觉地对他笑，慢慢地顾曜脸红了，一声不吭地低头吃饭。饭后我主动承包了洗碗的任务，我要证明我不会只给他添麻烦。 客厅传来一阵阵的响声，我刷完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顾曜正把一个暖黄色的布艺沙发往里面搬。我过去帮忙，顾曜摇摇头，让我去把外面的快递拆了。 我对外面一大摞的速递箱瞠目结舌，他居然买了这么多！ 顾曜买了新的沙发、电视机、餐桌、厨具等等，我们一起组装它们到半夜，家里简直焕然一新。 “本来想攒钱买一套新房子的。”顾曜喘着粗气说，“不过你说得对，既然你来了，我想让你住舒服点。睡吧，明天我来给房子刷漆。” “那我打扫卫生。”我接道。 顾曜对我粲然一笑，点点头说好。 我又开始被他迷得神魂出窍，这个男人怎么笑起来该死的好看。我被美色糊了满眼，心生一计。 “我昨天晚上没睡着。”我过去拉拉顾曜的衣角，低头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顾曜果然表情紧张：“怎么了？床不舒服吗？” “不是床的问题。”我小声说，“没人陪着我就无法启动睡眠模式。系统出厂BUG，一直没来及修。” 我超怕顾曜说，你强制关机不就可以了吗？所幸他没有。 顾曜耳根有点红，但最后还是同意我和他一起睡。 “也好。”他说，“卧室的床大一些，有事你也方便喊我。” 我在他身后疯狂点头。计划通，我真是太聪明了！ 我的皮肤拥有自洁功能，洗澡只是纯属情趣。所以我美滋滋目送顾曜进了浴室，自己在床上快乐翻滚。 ......好吧其实翻不太动，因为这张床也好硬哦。不过有美人睡在上面就不一样了，看到顾曜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想象中的顾曜出浴图应该是他穿着一条白色的内裤出来，头发上的汗水沿着弧度美好的胸肌一路流经小腹，再渗进内裤里，勾勒出那啥的姣好形状。太诱人了，啊我死了。 事实上顾曜裹着一条超厚的浴巾，以极快的速度钻进被子后再把浴巾抽出来，完全无视我震惊的表情。 我处心积虑了一天，到头来什么都没看到？？？ “啪嗒”一声，床头的灯熄灭了。我的视线一片漆黑 ，唯有大脑躁动不安。美人就躺在身边，我听得到他的呼吸却摸不到他的人，对我来说真的很煎熬诶。 我按捺半天发现压抑不住内心对美人的渴望，于是我决定当一个彻底的流氓。 “睡了吗？”我小声问。 “没有。”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就不算有社会文化存在了？” 顾曜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做什么？” 我厚着脸皮说：“想抱你。” 回答我的是长久的寂静，久到我决定和他道歉投降。 对不起的话还没说出口，顾曜已经把自己的那床被子掀开，让我进来。 我快乐地钻进热烘烘的被窝，真暖和，还有顾曜身上浅淡的荷尔蒙味道，是我梦中的天堂了！ 我如愿以偿埋到了顾曜的胸。他的胸肌不是硬如石子的那种，相反又大又软，还软得很有弹性，把脸放上去的感觉好得不得了。我不敢伸手去揉他的胸，他的后背已经很僵硬了，再过分我怕他生气赶我走。 头顶上的呼吸湿热急促，我想贴他再近一点，却被顾曜躲开，翻过身不理我了。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你是不是...有感觉了？” 顾曜肩头动了动。 我忍不住想笑：“需要服务吗？我是性爱服务型仿生人哦。” 见顾曜不说话，我从后背环住他，伸手从他的腹肌处向下探。摸到内裤的时候顾曜钳住我的手，把它拽了出来。 “别这样。”顾曜声音发抖，我借着漏过窗帘的清浅月光，依稀看见他眼角的泪珠。 我只是不理解：“你硬了。” “恋人...才...才做这样的事。”顾曜声音哽咽，“对不起。” 他一哭我那颗并不存在的心仿佛也跟着揪了起来。我试图安慰他：“我是仿生人，你不必把我当成人看待。我为性爱而生，你把我当飞机杯或者按摩棒之类随便什么一件东西使用就好，不用觉得违反道德或者其他什么。来试试吧，你会很舒服。” 顾曜摇摇头：“你不喜欢。” 我慢慢笑了：“这不重要，你不用在意一个物品的想法。” 顾曜却十分认真地对我说，我的感受很重要。 他哭得很伤心，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最后我学着369哄我的样子去亲他的侧脸，亲得顾曜直喊痒。 “再哭就不好看了啊。”我说，“谢谢你。” 顾曜慢慢不哭了。他躺在我身边睡着了，眼角还氤氲着残留的泪痕。我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觉得人类这个物种还挺奇妙的，既有主人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变态，也有顾曜这种纯净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存在。 是啊，从什么时候不喜欢做爱这件事的呢？讨厌到想起男人的下体我就觉得喉咙直犯恶心。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起做爱，身体里残留的痛觉就反复重现，一再提醒我自己的卑贱和无能。 我真的太讨厌我自己了。 不愿再想那么多，我干脆启动了睡眠程序。明天还得过日子呢，不能因为今天晚上的颓废，就放弃明天继续垂涎顾曜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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