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澈做了烤吐司,煎了培根和鸡蛋一起做了一份三明治,怕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容易耗费能量,又掐着点煮了两份面条,刚上桌,就看到厉殊御打着哈欠下楼了。 杭澈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零五分,按照厉殊御在周末一觉睡到天亮,醒了还要赖十五分钟床的习惯来说,这相当于他醒了厉殊御也差不多醒了。 杭澈擦了擦手,边解下系在腰间的围裙边对他说:“起这么早,昨天没睡好?” 厉殊御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打了个哈欠。 居然连打了两个哈欠,杭澈心想,厉殊御可是非常注意外在形象的,仪表行为什么的必须要端正优雅,符合他的身份,怎么现在却这么不顾及形象?难道失忆了会影响性格?可他之前爱戏弄他,多疑,霸道的性格也没变啊? 想不通。 “你在干嘛,解围裙要解那么久?”厉殊御看他背着手解了半天也不见把围裙解开,不由问道。 闻言杭澈一愣,回过神来才想起来他好像维持解围裙这个动作有一会儿了,手指仔细一模,无奈,他方才想的出神,不知什么时候把蝴蝶结弄成了死结,难怪扯了半天也找不到解开的那两条带子。 “啧,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发呆,有什么事情要你天天想的?”厉殊御走过来站在他身后,大掌抚开他还在摸索的手,三两下就把死结打开了。 杭澈又是一愣,自协议后,厉殊御从来没有给他解过围裙,协议前也没有,这样一人做饭一人陪伴,做完饭有爱人帮忙解围裙的甜蜜举动,只有在想象里有过……稳了稳心绪,杭澈轻声说了句“谢谢”,脱下围裙放好后到餐桌旁坐下。 见他坐下,厉殊御就开始不客气的吃面,一大碗简单的素面连汤带面落了肚,瞬间就温暖了空空如也的胃,再吃一份分量刚好的三明治,让人获得一天开始的能量和满足。 杭澈快速又优雅的吃完,速度竟和厉殊御差不多,吃完后杭澈拿纸擦了擦嘴,淡淡道:“吃完了我们就出门吧,今天要去扫墓。” “扫墓?” “嗯。” 把碗筷收拾了放进洗碗机里,桌子擦干净后,两人带着轻便的装备就出门了。 今天是厉父的祭日。
第十一章 扫墓 今天天气有些凉,天空也阴阴铺满了乌云,外头细细的飘了些毛毛雨,偶有冷风吹拂而过,能叫人瞬间从缠绵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倒是应了扫墓的心情和气氛。 驱车来到墓园,杭澈把车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从后座拿了准备好的东西,下车。 “对这里还有印象么?”看着一下车就四处张望若有所思的厉殊御,杭澈边把伞递给他边说:“撑伞,现在淋雨会感冒。” 厉殊御接过黑伞,垂眸按下摁钮,黑伞“唰”的一声利落打开。 “暂时记不起来。” 杭澈点头,知道这些事情急不来,也打开黑伞撑着自己,“走吧,进墓园。” 在门卫处登记后,两人并肩进了墓园。 雨不大,却足够凉,清清冷冷的,把整个墓园都打湿,清洗了一遍。 虽说离厉父去世的日子已过去多年,两人已从青年转变为男人,心情说不上悲伤难过,但还是会有些沉重,压抑。 杭澈领着厉殊御找到了厉父的墓碑,把自己早上准备的大红袍从茶壶里倒了三杯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厉父的墓碑前。 厉父生前无甚爱好,唯爱品茶,而众多茶叶之中,最喜大红袍。 大红袍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高而持久,才倒了三杯,这茶香就飘散开来了。 爱品茶的人总能从茶中悟到大道理,然后总是孜孜不倦的把自己的心得体会授与他人,还一副意味深长的清高模样,有些话的确能提点人,但大多数时候听他们絮絮叨叨自以为是的大道理会使人厌烦。 厉父则不同,他从不会抓住机会就就着品茶絮絮叨叨的说上一大段长篇大论,安安静静的品茶之余,他只会偶尔赞几声茶的味道,最多再和他们说一两句平日不要总是喝咖啡,多喝茶,修身养性,对身体也有好处。 在杭澈的印象里,厉父是一个对孩子非常仁慈但不溺爱,该严厉就严厉,品德十分端正的人,对他们两人的教育也是以身作则的教导,指引为主,杭澈非常尊敬他。 厉父去世之前,感觉自己不久于人世,弥留之际特意交代他,说“你要照顾好弟弟,他的性格外在看着挺好,骨子里恶劣又霸道,对人对事总是固执,我担心他今后会因此犯错,到时候,希望你能帮帮他。”接着又对厉殊御交代了几句,得了两人肯定的回答后便放心的去了。 杭澈红着眼眶不住点头,在他身旁的厉殊御已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从回忆中回过神,杭澈轻声叹气,想想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和厉殊御之间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厉父交代的事情,他终究一件也没做到,把人照顾着照顾到床上去,甚至还以厉父一手开创的集团的安慰相逼,如今还让敌对企业下了手,厉殊御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厉父祭日却是一点儿记忆都无,半点回忆也无法与厉父闲聊,这实在是他做为义子的不尽职。 自从逼着厉殊御签下协议后,每年厉父的祭日,生日和清明,杭澈都没有脸和厉殊御一起来,但又想来,就刻意观察厉殊御什么时候去,与他错开了时间,等他回来了自己再去。 扫墓的时候杭澈也不敢正视墓碑上的厉父,只是静静地把准备好的大红袍倒满三杯摆在碑前,沉默的烧了纸钱后再简单的说一两句话便不敢多呆的离开了。 今天还是这八年来第一次和厉殊御一起来扫墓,杭澈收回放置茶杯的手,直起身子,撑着伞往后站了站,留给厉殊御和厉父一个说话的空间。 厉殊御站在厉父的墓碑前沉默了一瞬,便扔了伞,径自蹲下去,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墓碑,擦拭完就低着头,轻声对着厉父的墓碑说话。 看到厉殊御扔了伞,杭澈下意识的就想上前为他遮雨,但只往前踏了一步便停下,又后退了两步,离得更远了。 他没资格窥听厉殊御对厉父说的话,也没资格,再做这些出格的事。 厉殊御边烧了纸钱边说话,说完突然就跪下了,结结实实的朝厉父的墓碑磕了三个头。 杭澈知道,这是厉殊御在为自己的失忆道歉,求厉父原谅,原谅他没有照顾好自己,出了车祸,还丢了父子之间的回忆。 杭澈想,厉父不会怪罪厉殊御的,天下间的父母多爱子,孩子犯了错,最多骂两句打两下,多多教导,下次改正就是了,更何况是被暗算出了车祸受了伤,心疼都来不及,怎会怪罪。 至于他……厉父如果知道了他做的这些腌臜事,怕是会气得要与他断绝关系,赶他走吧? 任谁会留一个白眼狼在家里放肆呢? 怕厉父泉下有灵,知道了连投胎都投得不安稳,杭澈一直不敢告诉厉父关于他做的那些事一星半点,想来爱面子的厉殊御亦不会自揭伤疤,投诉给厉父,在厉父面前恰好能够瞒天过海。 失了忆的厉殊御会和厉父说什么呢?会不会和厉父说说对他的感觉呢? 这几天厉殊御对他……是怎么看他的呢? 杭澈敛着眉眼,盯着厉殊御的背影,思绪万千。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 蓦地听见厉殊御的声音,所有飘荡的思绪瞬间阻断,杭澈一愣,回过神来,抬眼一看,厉殊御已经站直了身体,转身看向他。 杭澈自知没资格与厉殊御一起站在厉父墓前,便迟疑着斟酌话语:“我…刚才倒茶的时候说过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不过——” “别闹,快过来。”厉殊御的声音透过一段距离传过来,不知是否因为空中的雨和逐渐变冷的天气,竟透着一股子冰冷和不悦的味道。 杭澈叹了口气,举步走过去,把伞举高一些给厉殊御遮雨,与他并肩而立。 杭澈低头看着厉父的墓碑上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照片,一如他还在世的时候,不由心微微抽痛起来。 “……爸爸,我和弟弟来看您了。” 听到杭澈对他的称呼,厉殊御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艰难的开了口,后面就没那么纠结了。 “今年第一次来看您,我们带了您爱喝的大红袍。” “弟弟前些日子出了车祸,不严重,只有轻微的脑震荡和……失忆,不过是暂时的,我会帮助弟弟恢复记忆的,您放心。” “对不起,爸爸,是我没尽做哥哥的责任。” “希望您在那边过得好,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杭澈把伞给厉殊御让他撑着自己,然后往前走一步,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每磕一个头,轻声说一句对不起,并在心里补全了后半句—— “对不起。”有负您的养育之恩。 “对不起。”利用您一手打拼的厉氏作为要挟逼迫厉殊御。 “对不起。”对厉殊御做了那样的事情。 真的非常对不起。 杭澈磕完头站起来,有一瞬的晃神,身体轻微的晃了一下。 厉殊御眼疾手快的稳稳扶住他的手臂。 “我没事。”杭澈站好后轻轻地拂开他的手。 厉殊御放开杭澈,视线定在杭澈的额头上,“破皮了。” 应该是方才磕头太用力了。 “不要紧。”杭澈说。 捡起刚才厉殊御丢在一边的伞撑住自己,杭澈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嗯。” 就在两人转身欲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阿御,是阿御吗?” 杭澈和厉殊御的脚步一顿,同时转身。 杭澈心一动,这个声音是——
第十二章 熟人 来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一手拎着一个纸袋一手撑着一把黑伞,身姿挺拔精神抖擞,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细边框的眼镜,看起来年龄约摸五十岁,此时正往他们这边走,在三步远的距离站定。 “果然是阿御,你也来看你父亲了。”那人对厉殊御欣慰一笑,“好久不见了,你近来可好?” 杭澈抢先一步回答,“唐叔,好久不见,您可还记得我?” 唐漠之仿佛才看到站在厉殊御旁边的杭澈似的,辨认半晌后惊讶的“咦”了一声,“你是……杭澈?” 杭澈点头,“是我。” “哦……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太多年没见,我都认不出来你了。”唐漠之淡淡的说道,比之刚才对厉殊御的态度,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唐漠之继续和厉殊御说话:“阿御,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看起来十分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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