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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怀星包好了一个饺子，放进盘子里，伸手把谢婉的手握在手心里，“你也清楚徐驰是什么样的人，对不对？” “我清不清楚同不同意是一回事，他让你怀孕是另一回事，你现在才刚要毕业，怀孕了怎么找工作，你社会性别为男，怀孕了还要不要出门？出门的话别人怎么看你，孩子生下来怎么向它解释它有两个爸爸这件事？”谢婉语气温和，但句句都在痛点上，“这件事情也得让你爸爸知道，晚上自己找机会跟他说。孩子生下来就不能反悔了，不是你说要生就是对他负责的，星星，你才二十二岁。” 客厅里温千华和徐驰在聊着家常，温怀星多看了两眼，谢婉重新拿起一个饺子皮，“你刚生出来的时候浑身皱巴巴的，没多久就长开了，眼睛大皮肤白的，刚会走路就黏着徐驰，有人调侃过你是徐驰的童养媳，我那时候也就当笑话听一听，哪能想到你们两个真在一起了。你们谈恋爱我没意见，孩子的事自己好好想想。” 徐驰虽然人在客厅，但注意力一直在厨房，在两个人都沉默不张嘴的时候还是耐不住地站起来了，“叔叔我去厨房看看。” 谢婉看见他心情都复杂了，眼不见心不烦地低头包饺子。 “阿姨，要不要去歇会，我来包。”徐驰从温怀星手里拿过勺子，舀了一勺馅出来放在皮上。 “是不是还没跟你爸妈说你和星星谈恋爱的事情？”谢婉没抬眼，“如果星星没怀孕是不是还要再瞒一瞒？” 谢婉的语气有些冷，徐驰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对不起阿姨，我们以为不会怀孕才这么大意，是我的错。没想瞒的，星星快毕业了，我想过他一毕业我们就跟家里坦白，已经买了房了，房子的首付没靠我爸妈，还贷也不会靠他们，更不会让星星来。我现在公司还算稳定，不会让星星跟着我吃苦的。” 这些话温怀星没听他讲过，刚想开口替他讲两句好话就被谢婉赶出了厨房，“你出去，我跟小驰单独讲。” “阿姨，我下周回去把房子过到星星名下，当时想瞒着星星用房产证跟他求婚才只写了我的名字，车是我爸妈买的，等星星毕业之后我再给他买一辆，绝对不会让他受委屈。”徐驰字字句句都很坚定。 “我跟他爸早就想好要给他买辆车了，”谢婉声音低了点，“我们说快要毕业了不能再麻烦小驰了，也得再给他找房子住，不能老是跟你待在一起，多耽误你找对象啊。 “我以前也不是没猜过你们两个有可能，但是又觉得是我自己想多了，两个孩子一起玩而已，哪那么巧。小驰，阿姨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多惯着星星我知道，我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孩子的事，得多想想，”谢婉今晚叹了好多声气，“星星毕竟是个男生，怀孕会造成多少麻烦啊，再说了，要怀胎十个月，他也会很辛苦的。” 徐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的。” 谢婉终于笑了，尽管这个笑非常淡，连眼尾的纹路也没有几条，转头看坐在沙发上的温怀星，“这孩子，感觉他拽着我裤腿哭着喊妈妈的时候还没过去多久呢，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当时生下来知道他两性畸形我都怀疑了好久是不是我怀孕没养好他，那时候产检不发达，不知道他畸形了，又觉得生下来了就得好好养着。他名字都好久才定下来，爷爷给他取小名叫星星，说他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才这么与众不同，他爸后来就说叫怀星吧，我怀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星星，星星这么一叫就是二十二年了。” 谢婉不是会跟孩子抒情的人，说了一大段先把自己说不好意思了，把话题转移开了：“记得这两天要跟你妈妈坦白，可不能再藏着掖着星星了。” 这边刚提到了舒雅沁那边就进门了。 徐鸢人未到声先到，“叔叔阿姨好！我回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温怀星的注意力也从厨房转过来了，“嗨好久不见！读大学越来越漂亮啦！” “呜呜呜怀星哥还是你人好，我妈看见我第一句就是我脸圆了。”她换好鞋拎着给他们带的特产进来，抱着好几盒跑到温怀星面前，“这个糕点你肯定喜欢，特意多带了一整盒给你，要不要尝尝。” “好呀。”温怀星接过盒子放在大腿上，拆开最顶上的一盒拿了一个出来，“什么时候放暑假？” 徐鸢一屁股摔在沙发上，整个人瘫得像没骨头，“应该端午节之后吧，诶你今年毕业之后还要留在那边吗，还是回家里附近工作啊？” 这个问题温怀星在之前还有点犹豫，但是徐驰公司在那边，并且房子也已经买在了市里：“应该在那边，暑假可以过来玩。” 温千华听见他的回答清了两下嗓子，显然是有些不满意——就他一个孩子，还是会希望他工作离家近一点。 温怀星把糕点端到温千华的面前，“这个味道还不错，一点都不腻。” 他也只吃了一个就盖好了盖子，看着徐鸢和舒雅沁又进了厨房，余光里偷瞄在看电视的温千华，心里一阵发愁，找不到时机也找不到语气去坦白他不仅谈恋爱还怀孕这件事。 “有什么话就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干什么。”知子莫若父，他从温怀星单独和谢婉谈话开始到刚才他又坐在了沙发上跟他聊些有的没的里就感觉到了温怀星的怪异。 温怀星坐得离他远了点，觉得不够又往外挪了些，“我跟你说了你不许生气。” “什么事还值当生气？” “你先答应我。” “难不成你退学了？”温千华奇怪地看他一眼，“行行行不生气。” 温怀星心虚地垂下头语速飞快地把一整句话说完不带一个喘气。 “你说什么？听都没听清的嘛，再说一遍。” “我跟徐驰谈恋爱了，还有我怀孕了。” “哎呀不就是谈个……” 沉默。 沉默。 和沉默。 “温怀星你再说一遍？” ---- 嘻嘻嘻嘻
第29章 身体 温怀星当然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他也不觉得他爸说这话是真的想让他再来一遍。 他连头都不敢抬，视线粘在了沙发的布纹上，尽量把自己的呼吸放低不去吵到温千华的耳朵。 厨房里好几个人其乐融融，客厅里的气氛快要降到冰点，温怀星手不自觉地扣着沙发，刚想抬起头看一眼温千华，后者突然站了起来，背着手进了卧室，“嘭”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温怀星没有得到任何语言上的反馈，但是看他爸这个反应来看是气得不轻。 徐鸢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看他，“怎么啦？” “没事。”他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谢婉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这回也没去当和事佬，在她看来这次就应该给温怀星点脸色，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来。 一直到她们包完饺子下锅煮好了温千华也没有从卧室出来，温怀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 “去叫星星吃饺子，等下就凉了。”舒雅沁拍拍徐驰的肩膀，从柜子里拿碟子去盛饺子。 温怀星的房门闭着，徐驰敲了两下，“星星，我开门了。” 卧室的窗帘在他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拉上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书桌上的台灯，温怀星背对着门口趴在书桌上，听见他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星星？”徐驰走近，“吃饭去了，中午就吃了点东西不饿？” 温怀星摇摇头，“不想吃。” 他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就是刚哭过的样子，徐驰靠在桌沿俯身，“怎么了星星，怎么哭了？是因为阿姨说的话吗？” 温怀星终于从书桌上起来，徐驰看见被他压在桌子上的东西，是他们早上去医院检查出来怀孕的单子，上面还有几滴眼泪。 “是不是不应该这个时候怀孕……可是它来得好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怀上它了……”温怀星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徐驰一惊，蹲了下来，拇指很轻地擦掉他脸上的眼泪，“我爸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他摔门好凶，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他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我有这样的身体还会怀孕……” 眼泪根本擦不干净，擦了又往下流，徐驰伸出手臂抱着温怀星，“对不起星星，对不起，我的错。” 他哭得很压抑，眼泪却一直往下掉，徐驰也是第一次见他哭成这样，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着他，时不时低头擦掉他的眼泪。 温怀星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徐驰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他稍稍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徐驰，伸出手摁他紧皱的眉头，被徐驰抓住手亲着手心，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直到温怀星微微弯了下眼睛，徐驰才同样弯了点，“皱眉丑死了。” “徐驰，我刚才那么说它它听得懂吗？”温怀星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我不是在怪它，是怪我自己，身体特殊的是我，不负责任怀孕的也是我，后果却是它来承担。” 徐驰摸他还平坦的小腹，“宝宝才六周，听不懂的。它怎么会怪妈妈，妈妈的身体明明是它的小家。 “不负责任的是我，我让你怀孕，要怪就怪我，别讨厌自己的身体，不要说那种伤害自己的话，”徐驰看着他依旧泛红的眼眶，“星星明明是独一无二的星星。” 温怀星嘴角一撇又有点想哭，张开手抱住徐驰的肩膀，深呼吸几口之后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徐驰……” “嗯，在这。”他伸手揉温怀星的后脑，声音很温柔，“等你毕业，我们去领证好不好？然后我翘班，我们去蜜月旅行。” 怀里的人点头，迟疑了一下开口：“我还是想留下宝宝，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宝宝……陈阿姨说它没什么问题的……” “好。”徐驰轻声。 舒雅沁疑惑地看着徐驰一个人从卧室里出来，“星星呢？” 温千华被谢婉从房间里叫出来，正坐在餐桌旁吃着饺子，抬起眼看温怀星的房门，“随便他。” 刚一说完这句话就被谢婉打了下手，“小鸢多吃点哦，小姑娘这么瘦哪能行，不够再拿。我去给星星端进去。” “我来吧阿姨，”徐驰抽了双筷子，“星星情绪不太好。” “怀星哥怎么啦？” 徐驰摇摇头，端着谢婉早就盛好的饺子又进了温怀星的房间。 温怀星刚从厕所洗了把脸出来，从书桌上找了个一次性眼药水滴了红肿的眼睛，“你出去吃饭吧，我吃完自己端出去。” “我看着你吃完。”他摁着温怀星的肩膀让他坐下去，“等下吃完你好好休息就行。” 温怀星点点头，坐在书桌前吃他的晚饭，好一阵两个人都没说话，吃了个五分饱他才开了口：“我妈说她不反对我们谈恋爱，但是让我好好想想这个孩子该不该留。我想留，可今年我刚好毕业，生下它就意味着我至少要休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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