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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聆闻小声抱怨一句，但听得出来话里主要是对齐灵铃的担心。 戚牧良哼笑一声：“嘴上说得这么刻薄，心里还不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喝醉后哭得稀里哗啦，说什么姐姐没找到真正可靠的伴侣之前，自己也绝对不会成家，愿意照顾姐姐一辈子。” 黑历史突然被戚牧良这么抖出来，齐聆闻耳朵一下子红了个彻底，恼羞成怒：“都说了那只是不能当真的醉话！我哪有那么幼稚！你不要在小思面前诋毁我！” 喔，那看来就是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了。 安逸思得出结论，收回看向后座的视线，免得齐聆闻羞愤过头。 三人没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很快就到了马场这边的位置。 戚牧良他们到得比较早，就又在门口等了会儿，大家都到齐后才一起进马场里。 因为这边是新建成的项目，所有设施都格外崭新，齐聆闻还提前准备了合适他们的护具。 安逸思没有骑过马，也不太敢独自骑马，就先到附近看看，等戚牧良熟悉以后再带他一起骑。 马场周围还有一圈可供休息和旁观的区域，有饮料与桌椅，安逸思就拿了杯芒果汁到一边去坐着。 没过多会儿齐聆闻也走过来，问：“小思不去试试吗？” 安逸思摇了摇头：“我不太敢，自己骑。你不去吗？” 齐聆闻：“不了，我这次本来就是想看看他们玩，再观察一下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 安逸思：“喔。” 他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谈的性格，齐聆闻端着饮料坐到安逸思身边之后，也不再主动挑起什么话题。 正好这时戚牧良穿戴好护具骑着马从马厩那边出来，兴奋地朝安逸思招招手。 安逸思稍微坐直了点身体，没有给他回应，但视线专注地放在了戚牧良身上。 戚牧良本身出门前就换了一套比较紧身的衣服，身形腰线被很好地勾勒出来，戴上护具后显得更加专业帅气，轻夹马腹驾着马往前。 最近天气转凉，但阳光还很好，洒落在大片草坪上，也落了些在戚牧良的身上，金灿灿的。 很快戚牧良就加快了速度，肆意地在马场内跑了一圈。 中途楚朝暮也从马厩的方向出来，远远地和戚牧良达成共识，一起比试了一场。 戚牧良的马术比楚朝暮娴熟得多，轻轻松松就取得了胜利。 他在马背上笑得灿烂开朗，仿佛比阳光还耀眼，肆意夺目。 也确实。 对于安逸思来说，戚牧良就是一束耀眼的光，就是一轮热烈绚烂又不会过于炽热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在他阴暗潮湿，长满霉菌的世界中。 他习惯黑暗，也讨厌那些过于刺目的光。 戚牧良的光亮却恰到好处，一点点试探着接近他，直到他表露了愿意接受的回应，才愈发温暖，接纳他原本的阴暗，帮助他一点点重构他的世界。 安逸思看向戚牧良的视线中，已经带上了不自觉的依恋。 但又胆怯着，会不会有一日，这样的光亮就不属于他了。 旁侧的齐聆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视线放在了安逸思身上。 他观察出安逸思此刻情绪的微妙变化，突然开口：“你喜欢牧良吗？” “……啊？” 安逸思被他的声音骤然拉回神思，怔怔地看向齐聆闻的方向，似乎没太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思。 齐聆闻还咬着吸管，看向安逸思的神情比较同样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他看安逸思的反应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答案，没有重复刚才的问题，又说：“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和之前在沈素雅生日宴上的感觉不一样了。” 安逸思眨了下眼，喝了小口芒果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所幸齐聆闻也不需要他太多回应，继续说：“那时虽然你也很沉默，但给人感觉会更阴郁一点。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像是总在逃避着融入周围。” 听到熟悉的“阴郁”一词，安逸思垂下眼睫，轻轻咬了下吸管。 齐聆闻很快又补充完余下的话：“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好像比那时候开朗了一点。” “开朗……？”安逸思第一次被给予这样的评价，第一反应是困惑。 他可真不觉得自己和“开朗”里的哪个字沾边。 齐聆闻解释道：“不是性格开朗的那种开朗。是比起之前，现在你至少肯给我们回应，愿意融入到我们这边吵吵闹闹的氛围里来了。”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不是遭遇过什么，不过能够有这样的转变还是好的。人嘛，本来就是群居的，尤其在世家圈里，你再怎么样都离不开一个人脉。” “想来你能有这样的转变，应该也和牧良有很大关系吧？” 安逸思听着齐聆闻的话，在他提及到戚牧良后又无意识看向了戚牧良的方向。 戚牧良现在换成了和齐灵铃比试马术，似乎正准备开始，视线扫向了安逸思这边。 见到安逸思终于继续关注他，他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安逸思放松下身体，总算回答了齐聆闻的问题：“嗯。是牧良教会我，接受好意的。” “我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但是我也怕，我配不上他的，热烈喜欢。” “他很优秀，但我不行。” 安逸思说得很小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齐聆闻一样比较冷淡的性子，和更加同龄的年纪，对齐聆闻更容易坦诚一些。 “你也很优秀啊。”齐聆闻仿佛没理解他到底在自卑些什么，“你给我姐的设计稿我也看了，能这样对上我姐脑回路的，别出心裁的设计，你还是第一个。而且你灵感来得也很快，我姐那天晚上都恨不得把你夸出花来。” 安逸思没想到齐灵铃对他评价那么高，耳尖微微泛红，辩驳道：“那只是，偶然。以后不一定，还能这样。” 齐聆闻性子直，脑回路也简单，直接说：“那就把这次偶然变成必定呗。就像你觉得你不够优秀配不上牧良的喜欢，那你就让自己优秀起来啊。” “让自己……优秀起来？”安逸思怔然，明显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齐聆闻喝了一口饮料，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总是这样习惯性地自己贬低自己，但既然你喜欢待在牧良身边，那你干嘛不自己争取着能光明正大待在他身边呢？” “反正不管怎样，牧良肯定都是喜欢你的，他肯定是觉得你足够好才会愿意这样一直对你好。你要不信你现在去跟他说这些话，他肯定会对你说怎么会配不上你值得他的所有好意。” 安逸思沉默着，不用真正去试他也知道齐聆闻的预判是准确的。 毕竟这样的话戚牧良已经跟他说过很多遍了。 齐聆闻可太了解戚牧良的性格了，看安逸思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得大差不差，又道：“你现在就是过不去你自己那关。既然自己不愿意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那你也可以努力发挥你原本的兴趣和优势，精进你的技术，让你自己优秀起来。” “优秀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是你？这一切只取决于你自己的心态和努力，又有谁能真的断言你就一定不可能变得优秀？要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否定自己，那你才是真的永远不可能变得优秀。” 安逸思听惯了之前欺负霸凌他的人的打压和嘲笑，也习惯了戚牧良、戚牧温和齐灵铃他们这些本来就足够优秀的人的夸赞，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他也可以自己努力变得优秀起来。 齐聆闻一直是他们这个小团体里的老幺，就读的也是和安逸思一样的专业。 他不像姐姐齐灵铃那样拥有独自开辟一个产业的天赋，不像楚朝暮那样始终擅长于金融领域，不像纪晓燕那样可以不用管家族的事务，更不像戚牧良那样尚未毕业时就已经能够震慑住公司的股东们。 他能力平平，甚至如果不是齐灵铃对接受家族企业不敢兴趣的话，接管公司这样的事情可能根本就轮不到他。 齐聆闻目睹了太多身边人的光环，但他从来没有自怨自艾，也一直在努力和父母还有齐灵铃学习。 所以他也是最能理解安逸思此时心情的人。 安逸思在他的话语中继续沉默。 这确实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 他已经被打压惯了，十几年的习惯性自我否定不是那么容易就真的能改掉的。 这也是他和齐聆闻最不像的一点。 齐聆闻心思敏锐，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废话，开口：“你就说，你到底想不想心安理得地和牧良待在一起？” 安逸思停顿一会儿，点头。 齐聆闻：“那就去做。其他什么你都别管，就为了这一个目标去做。不管谁挑刺谁打压你都别管，只管去做。” “谁要找茬找到你跟前了你就跟我说，我揍死他丫的。” 原本正经的氛围被齐聆闻最后一句话打破，安逸思也总算真正把他的话听进去，点头回答：“好，我明白了。” 齐聆闻见他确实是有在认真回答的模样，这才放心一点，结束了这个话题。 正好不久之后戚牧良就从马场的另一边绕过来，朝安逸思挥挥手：“宝贝快来！我带你走几圈！” 安逸思应了一声，把手中的饮料放下。 齐聆闻顺口提醒他：“护具在靠近马厩那边，记得去戴上，以防万一。” 安逸思点点头，朝他道一声谢后就往护具摆放的位置去。 戚牧良怕他不会穿，也下了马过来帮他。 安逸思干脆就把穿护具的工作交给了戚牧良，全程只是乖乖配合。 等确认安全措施到位，戚牧良才牵着他回到马边，先扶他上马，之后才跟着跨坐上去。 马背上位置有限，安逸思几乎是贴着戚牧良的胸膛坐着。 戚牧良调整了一下坐姿，问：“宝贝准备好了吗？” 安逸思点点头，一手抓在马鞍上，还有些紧张。 一开始戚牧良维持着慢速，等感觉安逸思差不多适应之后才渐渐加快速度，绕着马场兜了一圈。 安逸思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随着马奔跑起来的动作，身体也被上下颠簸着，迎面而来的风吹拂在脸上，带着大草坪独有的清新，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渐渐习惯了马背的颠簸，也体会到了驰骋于马场间的肆意快活。 马蹄声、嘶鸣声、呼啸过耳边又夹杂着电流的风声，还有耳畔便戚牧良的呼吸声和紧密相贴的胸膛传来的“砰砰”的心跳声。 这些鲜活的声音汇聚到安逸思戴着助听器的耳朵里，给了他一种别样的，又忍不住心生眷恋的体验。 直到戚牧良慢慢又停下来时，他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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