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思在这时也终于有所反应,把手上攥了许久的袋子递给戚牧良,说:“给你买的,蛋糕。” “咦?宝贝你还真的给我买了蛋糕?”戚牧良微讶,明显刚才的部分说辞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借题发挥。 安逸思没说什么,把手中的袋子直接放到了戚牧良那边。 戚牧良难得收到安逸思给的东西,欢欢喜喜道了谢:“宝贝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安逸思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 戚牧良才打完一场一挑五的架,肚子是真的饿了,拆开蛋糕的包装和叉子,切下小块后却最先递到了安逸思面前:“宝贝要试试这个蛋糕吗?不会很甜,你应该也能吃。” 他递蛋糕用的是受伤的那只右手,安逸思又看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处,须臾才张嘴,就着戚牧良投喂的动作将蛋糕吃下。 戚牧良特地切的蛋糕胚,没怎么沾上奶油,吃起来是一股很香甜的味道。 甜得让安逸思觉得反胃。 他将口中的蛋糕咽下,忍着心理性想吐的反应,接下来的一路都保持着安静。 因为戚牧温本身体质也差,不好来回折腾,就直接开车又带他们回了戚家主宅。 秋婉清和戚海月听戚牧温报备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早早就喊了家庭医生,戚牧良一回到家就被拉去检查身体各处伤势。 戚牧良和戚牧温尊重安逸思的隐私,没有主动和秋婉清说他以前也被欺负的事情,安逸思就被秋婉清拉去了客厅温柔地聊聊,就怕他因为今天的事情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安逸思听着秋婉清轻声细语的安慰,原本不太好的情绪总算缓和一些。 等戚牧良的伤势检查过全都处理完之后,安逸思才回到餐桌上和戚牧良、戚牧温一起吃晚餐。 餐桌上谁都没有再提今天小巷子的事情和戚牧良伤势相关的情况,一顿晚饭下来基本都是日常的俩兄弟幼稚吵架。 安逸思听着耳边吵闹的动静,什么话都没说,安安静静结束了晚餐时间。 之后戚牧良又被秋婉清拉去关心身体,安逸思就独自去了戚牧良的房间,拿本书装模作样,全程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戚牧良手臂上那个血淋淋的伤口。 戚牧良是因为他受的伤。 是他害戚牧良遭受了原本不必要的痛楚。 安逸思缩在床头角落的阴暗之处,抱住自己的膝盖,任由无声死寂在房间中蔓延。 等到差不多临近休息时间,他才终于稍稍动了下身体,起身去洗漱,在戚牧良尚未回来时就摘下助听器窝进了被窝里。 戚牧良才从书房回来,就见到了床上鼓囊囊的一团。 这么早就睡了吗? 他隐约觉得不太对,但也不好打扰安逸思的休息,轻手轻脚爬上床,伸手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 没发烧,那应该还好。 想来大概是那个花臂男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来。 戚牧良心疼地轻抚了一下安逸思的发梢,这才起身,只留一盏床头小灯,关掉了房间内的大灯,也准备去洗漱。 过了会儿,安逸思才在昏暗中睁眼,感受着额间与发梢残余的温度,抿唇,轻轻拽了下被角。 …… 第二天早上,因为戚牧良受伤,安逸思状态也不太好,戚牧温没让他们去上班,自己也以照顾他俩为由和秘书说了有事直接电话联系,跟着留在家里。 吃过早饭之后,戚牧温就直接拎着戚牧良到房间里去给他上药。 戚牧良本身其实是比较怕疼的性子,从戚牧温给他拆纱布就开始嗷嗷惨叫。 戚牧温被他吵得耳朵疼,忍无可忍地开口:“你闭嘴,等会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你房间杀狗呢。” 戚牧良委屈:“可是真的很疼啊!哥你就不能轻点吗?” “疼死你活该。”戚牧温已经被他吵得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手上的力道分毫不减。 房间里又是戚牧良新一轮的哀嚎。 安逸思就站在房间门口旁背靠着墙,听了一会儿房间内的动静,轻垂眼睫。 须臾,他直起身,往楼下走去。 秋婉清和戚海月这时候不在家,一楼客厅内只有在收拾东西的管家。 管家见到他往门口走,问:“小少爷是要出门吗?” 安逸思脚步没停,随口回了一句“出门走走”。 管家没多想,以为他是单纯去院子里或者附近走走透气,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便继续做手头的工作。 安逸思从戚家主宅走出来,看着外边晴朗的蓝天白云,一时竟不知道能去哪里。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与戚牧良初见的第二天,他在商场门口无处可去的时候。 偌大个世间,还是没有一处能容纳得下他的地方。 安逸思在门口站了会儿,打开手机打了辆车,定位在城郊的一处墓园。 城郊墓园里戚家主宅有点远,上车后他就靠在后座的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致出神。 司机兴许是以为他家人刚刚去世,送他到目的地后还安慰他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万事总要向前看,你的家人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他一定更希望你能过得开开心心的。节哀顺变,千万不要想不开。” 安逸思礼貌回一句:“不会的,谢谢。” 司机这才放心一些,和他告别后离开。 安逸思目送着车子开远,转身,先去了墓园旁的一家花店。 花店的主人是一名女生,和安逸思差不多大,见到安逸思时还笑着同他打招呼:“早上好呀。你今天也是来看望妈妈的吗?” 女生已经在这里开了好几年的花店,对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的安逸思很有印象。 安逸思点点头,不用再多说别的什么,女生就已经递来一束精心包装好的浅粉康乃馨花束。 花束中还有一圈小雏菊、满天星和几枝装饰用的叶材。 这是安逸思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束,在安逸思来这里买过两次花枝自己包扎花束后,花店的女生就记下了这种搭配,店里总会备一束这样的花,方便安逸思来时可以直接拿走。 安逸思每年都会在她这里预付一定的花价,当年多出来的余额他不会要,少的价格女生也不会让他补,算是他们之间的某种默契。 女生也记得安逸思总会在墓园里待很长很长的时间,又给他拿来一张小毯子,说:“早晨上面可能会比较冷,你穿得这么少容易生病,这张小毯子先带着吧,等下来的时候还我就行。你妈妈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生病难受。” 安逸思接过了女生递来的毯子,礼貌道谢,抱着花束和毯子走进墓园内,找到了他最常来的那块墓碑前。 自从柯舒锦去世后,安查付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为了面子功夫买了一个墓园的位置,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墓碑前还放着安逸思上一次过来时放下的花束,枯萎的花瓣就如同逝去的人,再也无法挽回。 安逸思把上一束花拿到一边,放下手中崭新的花束,在旁边找了个位置,挨着墓碑坐下。 他随意地披上小毯子,屈起腿抱住膝盖,脑袋抵在冰凉的碑壁上。 “妈妈,我见到要和我联姻的戚家小家主了。” 安逸思轻声开口,像是在很寻常地与身边人聊天。 也只有在这时,他才愿意将自己心底所有深藏的情绪从不愿见人的角落中血淋淋地剖出来。 “他和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他脾气很好,虽然有的时候傻傻的,但确实是个很负责任的人。” “可是就在昨天,他因为我受了伤,却还满心满眼地关心我。” “他真的太负责了,所以我真的好怕,好怕给他带来更多原本不必要的麻烦。” 安逸思收紧了抱住膝盖的手,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难过与自责。 从小到大,他每天每天都在被别人嘲笑,经常性的就要挨一顿打。 他本来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了没有任何人在他身边的日子。 可是遇见戚牧良之后,过往的那些日子仿佛一下子就变得遥远。 直到昨天,直到戚牧良为了保护他受伤,他才恍然惊觉。 这样美好的日子,不该是属于他的。 戚牧良很好,他本来也该有一个更好的,与他更登对的另一半。 而不是像他这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惹人嫌还很多麻烦的人。 他根本,就不值得戚牧良对他这么好啊…… 安逸思把脑袋埋进自己的双臂间,听着耳边嘈杂的风声,放任自己的意识渐渐飘散。 …… …… 另一边,戚家主宅内。 戚牧良在嚷嚷叫唤下包扎完伤口,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了安逸思,想带他出门透气散心,结果找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走回客厅问管家:“路管家,你有见到过逸思吗?” “小少爷吗?”路管家回答,“不久前他说要出门散散步。要是不在院子里的话,可能就在附近吧?” 戚牧良已经把前院后院都翻过了一遍,闻言便以为安逸思是自己先出门散心了。 不过安逸思才是第二次到戚家主宅来,附近更是陌生得很,戚牧良怕他会迷路,直接打电话想去找他。 但他连着打了四五通,全都是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 戚牧良皱了下眉,无端地想起上一次安逸思在商场被骗走的事情。 在那一次联系不到安逸思之后,戚牧良就特地和他说了,尽可能在白天的时候把手机调成震动,或者单独出门的时候和他说一声,以防万一出什么事都来不及联系。 之后安逸思的手机就基本都是震动模式,有一阵子没有过今天这样联系不上的情况了。 难不成是安逸思那边又出什么事情了? 戚牧良心下满是担忧。 昨天才出过安逸思被人堵截在巷子里的事情,他不敢确定以前他是不是还被什么其他人欺负过,就怕是又遇到什么新的仇家对他不利。 而且这一次他完全不清楚安逸思会在哪里,甚至都没办法赶去救他。 戚牧良着急地又连打了好几通电话,还给安逸思发去好几条消息,全都宛如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戚牧温正好也从楼上下来,见他站在客厅着急忙慌的样子,问:“怎么了吗?” 戚牧良回答:“宝贝他好像又不见了,家里我找遍了没有人,路管家说他不久前出门散步了,可是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全都没接,消息也没回。” “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思又不见了?”戚牧温也担心起来,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家门口有监控,可以先从监控看看小思往哪边走了。如果只是出门散步的话应该还在附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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