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骄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当然有这么想过,所以我才什么都没有答应他。”然后,他翻了个白眼看向刘毅森,“所以你现在才这里,可以继续和我说话,不然你早就在我这儿game over了。”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刘毅森自认这次确实有责任,只能咬着牙忍下成天骄的阴阳怪气,没有反驳。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路灯和树影,自言自语一般:“只要你自己知道保留戒心就好,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恐怕不那么简单,等我的人查出来了……” “你的什么?”后半部分成天骄没听清,皱着眉头追问了一句,“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刘毅森深深叹了口气:“我今天实在是没办法赶过去……是之前和你提过一次的那个旧同学,突然失踪了,家里人说是什么人都问过了,就是找不到,最后都找到我这儿了。” 成天骄坐在沙发上,稍微瞧他一眼,“就是当初和你一起创业的那个?” “对,就是他。”连光看着背影,成天骄都能看出刘毅森十分苦恼,“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在外面还欠了钱,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吓得哭哭啼啼的……唉,如果我当时没有突然退出,现在可能也不会弄成这样,算是我欠了人家的,有什么办法。” “唔。”成天骄听着他的描述,不知为何,发出了一声耐人寻味的感叹声。 刘毅森稍微偏过脸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你和我说这些事情。”成天骄如常回答,“没想到,你还对这个老同学挺重情重义的嘛。” “我以为是你不想听这些无聊的生意经,”刘毅森有些奇怪,“你不也从来没提过你的工作吗?” “我提过,然后你让我以后都不要说了。” 成天骄的话听起来像是抱怨,但语气却异常平淡,让刘毅森忍不住震惊地回过身去,“有吗?什么时候?” “刚搬过来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我跟你吐槽了一下傻逼品牌方,当时确实心情挺差的,但是因为已经签了约,所以也不能说不合作就不合作了。”成天骄平静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曾经的失望,但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听了心里难受,“我那时候说了一句,类似‘真不好意思,要逼你听我说这些负能的话’,然后你说,‘既然你知道是这样,那以后就不要说了’。” “有这件事吗?!”刘毅森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在脑海中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点蛛丝马迹,“我……我还说过这种话?”
第29章 “有这件事吗?!”刘毅森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在脑海中翻箱倒柜,却也想不起来一点蛛丝马迹,“我……我还说过这种话?” 对此,成天骄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刘毅森看着成天骄疲倦却面无表情的脸,内疚和疑惑同时在他的胸膛深处向上漫溢。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冷漠的话了,而在下定决心要追求成天骄之后,他尽可能地把对方的感受放到心里重要的位置上,也正因此,他对自己曾经无意间的犯浑就更加后悔。但最让他不好受的,是此时成天骄的无所谓,让刘毅森开始怀疑,到底一直以来,他忽视了多少自己对成天骄的伤害。 他缓缓走到成天骄身边,和他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肩膀触碰着肩膀。这一刻,刘毅森突然意识到,哪怕已经上过八百次床,但在他们的关系之中,好像从来没有过共享负担的时刻。刘毅森总是背负着自己的压力,而成天骄也背负着他自己的,极少互相倾诉,也没有互相依赖。 怪不得,怪不得成天骄哪怕怀孕了,也会觉得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存在,刘毅森这时才明白过来。 在复杂的心绪之间,刘毅森低下头去,见到成天骄的手正放在他自己的大腿上,手腕似乎比以前粗了一些,当然,这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就在视线范围内,他还可以看见,成天骄的肚子已经大了不少,里面是每晚都会把妈妈半夜踹醒的小捣蛋鬼,很快就会出来和这个世界见面。刘毅森立刻意识到,他有多想要抓住这一切,把这个属于他的家庭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受到一点伤害。他其实真的很珍惜这段关系。 他握住了成天骄的手,把那一点点重量,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那三个字,就在刘毅森的嘴边—— “我累了。”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成天骄抽回了自己的手,小声哼哼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无视了刘毅森,“今晚得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然后,成天骄独自进了卧室。 刘毅森看着他的背影,这一次,终于把成天骄的失望看清楚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都没有再聊那晚的话题,成天骄看得出来刘毅森有些头疼,毕竟渴望咖啡也是刘毅森曾经的心血和理想,老同学出了事,他肯定很纠结要不要出手帮忙。刘毅森没有再主动提那些事,成天骄自然也就没有问,而且他自己也有事要烦。 温杰居然还没有放弃,隔三差五给他打电话发消息,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工作忙不忙,嘘寒问暖的阵势明显就是还在不死心地追求。每次成天骄都对他强调,自己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了,但温杰总是回以“只是想作为老朋友来关心你”和“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类的话,温柔又坚决,让成天骄无法拒绝。偏偏医生交代过他要少发脾气,导致他连臭骂温杰一顿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由得他胡来。 一个星期之后,到了那个就算成天骄自己忘记,所有餐饮、时装、美容、商场,甚至连邮箱和网盘都会给他发消息祝贺的日子——他的生日。他现在正处于头脑爆炸的阶段,要在一个月内完成未来三个月的工作安排,为接下来产假交接做准备。本来精力就不太够,忙起来了更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上午回办公室见到下属们眼神闪躲,也猜到他们大概准备了些什么,成天骄其实暗暗嫌弃麻烦,只能装没看到。但让他颇有些意外惊喜之感的,是竟然收到了刘毅森的讯息,说下班之后带他去一家新餐厅,没说具体吃什么。 这家伙终于开窍了吗?成天骄有些小期待,但马上又提醒自己,凡事只要不寄希望就不会失望,作为一个成熟的职场人,满足和关爱都应该是自己给自己的。他强迫自己暂时忘记刘毅森,专心给假惺惺祝他生日快乐的客户和生意伙伴们逐个回复感谢信息。 快到下班时间,果然,婉明推着蛋糕走过来,全场尴尬而强行地唱了首生日歌,没有人送礼物,毕竟成天骄日常用的东西他们都不怎么用得起。成天骄和他们打个哈哈,正要躲回去办公室,见温杰突然冒了出来。 “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很适合你和你的员工一起欣赏。”温杰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从里面倒出一沓照片来。 成天骄还想和他客气地打个招呼,但注意力马上就被他手上的照片给吸引了过去—— 是Passy。有人举着一本Passy,地点在英国伦敦,因为远景里的是白金汉宫。成天骄拿起下一张,同样有人举着Passy,这一次的背景里是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再下一张里的是米兰,然后是纽约,悉尼,柏林,东京,新加坡,曼谷…… 一共29张,在29个不同的地方,都有人举着Passy杂志,在标志性地点前拍了照。 今天是成天骄自己的29岁生日,他看着这些照片,和照片上他能清晰认得的封面图,难抑眼泛泪光。 “我知道这大概是你付出过最多努力的东西,你真的做得很好。有几本直接就是在当地买到的,有些现在还得特地寄过去,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全世界任何角落都能欣赏到你的创意和成果。”温杰专注地看着他,眼神中全是难以描述的深情,“Sky, happy birthday。” 成天骄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握着这一沓照片的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拜托了一些在国外的朋友,其实也不麻烦,拍个照片的事而已。”温杰耸了耸肩,“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会亲自去拍。” “这真是……”成天骄再次看向手中的礼物,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理想,全部都被这一沓光滑却又分量十足的照片给完全表达了出来。他感动得难以言喻,复杂而又酸涩的情绪堵在胸口和喉咙处,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理解的滋味了,让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疯狂和执着,原来都是有人能知晓的。 “这也太用心了吧。”Martin和小女生们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感叹声,而婉明则有些不太确定地观察着成天骄的表情。 成天骄虽然大为感动,但不停溜走的时间提醒着他,现在没有空再在这里耗着了。他摆手挥散围绕在周围的众人,让他们把剩下的蛋糕赶紧分了,然后转向温杰,深呼吸两次,“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我能感受到你的用心,改天我一定会请你吃饭的。但是现在马上要下班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所以……” 温杰看着他动作和话语似乎有些尴尬,无奈地笑了笑:“噢,看来你的追求对象给你准备了别的活动呢?” 成天骄面露局促,内心其实实在没底,只想搪塞过去,“这个……我们就是打算去吃个饭,不如你先回去——” 电梯开门的叮咚声在办公室中尤为刺耳,下一秒,刘毅森愠怒的声音传来:“开派对不带我啊?” 成天骄的内心滚过八千字不能说给自己的娃听的脏话,然后缓缓转身,看向万年不变那一套西装的刘毅森,“我正准备下去呢,你这么急干嘛?” 刘毅森眼神凶狠地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随后留意到了小推车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生日蛋糕,随口问了一句:“谁的蛋糕?” 这话一出,不止是剩下的Passy员工和温杰,连成天骄也吃了一惊,说不出话地看着他。 “……原来你真的不记得Sky的生日啊。”温杰看着他的眼光中,立刻多了显而易见的鄙夷。 刘毅森的视线一顿,停在了蛋糕上被切开成两半的奶油“SKYPRIDE”字样上,然后突然语气生硬地回答:“我当然知道是他生日!我,我问是谁的蛋糕,是问是谁——谁买的蛋糕!” 这话听起来有理有据,没啥漏洞,但偏偏在刘毅森面前的是成天骄,见过他的衣冠楚楚、运筹帷幄,也见过他赤身裸体、毫不设防,一眼就能看出刘毅森的紧张和掩饰。成天骄抱起双臂,不知是伤心还是挑衅地看向他,淡淡地问:“是吗?这个蛋糕是Passy的同事们准备的,温杰过来也是给我送生日礼物,你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我当然有!”刘毅森急切地向前两步,这次看起来倒不像是装模作样,只是还有些迟疑,“我……本来打算今晚再给你的,但是……”他敌意满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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